映着昏暗的灯光,龙江眯着眼看清了来人模样。
一个是个矮胖子,剃着农村流氓流行的寸头,三十左右年纪,汗衫拖鞋,镶着大金牙,一脸凶恶表情。
另一个是个一脸横肉年轻人,平头金项链,紧绷绷的黑背心,瘦腿裤,吊着一根烟卷,不时地抖着腿,眼神嚣张而狂妄。
大金牙骂骂咧咧进了屋,一见方桌上的鹅肉登时眼睛一亮,看了看平头,俩人同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卧槽,马倒霉特么有钱买肉了!”大金牙瞪着眼睛,故作惊讶。
“真他妈稀奇,你居然吃白面馒头了。”黑背心张着大嘴配合着。
哈哈笑声中,马大哥脸色变了,恐惧而苍白,酒水化成了汗水,一滴一滴流了出来。
他哆哆嗦嗦伸出骨节粗大的手,把小雪紧紧搂在怀里,神经质道:
“你们不许打小雪的主意,欠你们的钱,我会一分不少还你的,不许打小雪的主意。”
龙江转头,见小雪一脸紧张望着来人,却紧紧捏着小拳头,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来人,极其懂事地一声不吭。
“呸!”黑背心吐口痰到地上,不屑一顾:“打你麻痹主意,一个小瘸子,卖到窑子都不值钱,也就我有点良心,玛德,玩一次免你100块钱债你特么还不干,不知好歹!”
大金牙一眼看到了土炕上放的酒箱子,脸色变了,呲牙骂道:“草泥马的,马倒霉,上次你不说没钱吗,有钱买酒,没钱还账,你麻痹的!洪亮,动手搬走!”
叫洪亮的黑背心狞笑一声,上炕就要搬酒。
“慢着。”龙江一伸手,抓住了他干瘦的胳膊。
“哎呀我擦,你塔姆谁啊,想死啊?草泥马的。”黑瘦子一转头,仿佛才发现龙江一样,骂了一句。
龙江眉头一皱,转眼看见马大哥一脸哀求的表情,内心一软,慢慢放开了手指。
今天是来报恩的,不是给马大哥惹祸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俩个苍蝇影响了和大哥的酒兴。
龙江放了手,大金牙可不干了,指着龙江鼻子骂道:“你麻痹,一个十**的小屁孩,跟我装个几把装,小心我弄死你!”
嘴里说着,迈步上了土炕,一眼看到俩条中华烟,更加高兴,一把划拉到手,就要下去。
第二次听到骂人话,龙江一抬头,眼睛深深地眯起,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出了满嘴白牙。
“等一等。”马大哥抓住了大金牙的裤腿,哀求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是这位小兄弟的,你们高抬贵手吧,求求你们。真的不是我的。”
大金牙回身一脚,狠狠蹬到了马大哥脸上,登时踹出去好远,一头磕到了窗台上。
小雪哇地一声哭了:“爸爸,你怎么啦,爸爸!”
边喊边蹒跚地爬了过去,幼小的身子趴在土炕上,露出了短小的一截病腿。
洪亮见状笑嘻嘻伸手,狠狠摸了一把小雪的屁股,揉搓着,俯下身子,还想进一步猥亵一番,逗得大金牙哈哈大笑!
俩人谁也没注意,旁边的龙江猛地转过身来,霍然抬起头,死死盯着俩人。
你骂我,我可以忍。
你拿我的东西,没几个钱,看在马大哥面子上,我也可以忍。
可是,你打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还当着我的面猥亵我的小雪妹妹!
一股怒气冲上了龙江顶门,他的眼睛一眯,狠狠一脚向洪亮裆下蹬去!
“嗷!!!”
重要部位被袭,洪亮登时双眼大睁,猛然松开了猥亵之手,一头栽下了土炕。
大金牙一愣,没等从笑容中恢复出来,便看到一个大大的拳头,狠狠击到脸部,“嘭”地一声,同洪亮一样,一头栽了下去!
龙江扶起了马大哥,看着他头上磕出的伤口,手抚摸了几下,止住了血。
马大哥却是一脸惶急,抓住龙江的手掌,急急道:“大兄弟,你快跑吧,你打了阎金牙,打了风洪亮,你快跑,我一个庄户人,他们不能把我怎么地!”
小雪懂事地爬了过去,泪眼汪汪看着龙江:“大哥哥,你走吧,爸爸说,遇到难事要多为别人想。我们没事。真的。没事。”
小姑娘没等说完完,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恐惧地望着龙江身后:“大哥哥,他们起来了。”
龙江后面猛然一阵风声,他微微低头,一根胳臂粗细的木棍扫过头顶,径直砸到小方桌,落到土炕上,发出砰然大响。
马大哥辛辛苦苦做的一盆鹅肉,一蓝雪白的馒头,被横扫到了地上,滚沾了满地尘土。
龙江轻轻推开了马大哥,转身跳下了土炕,站了起来。
动手的是大金牙,风洪亮仍在捂着裤裆骂个不停。
“草泥马的,姐夫,他把我牛子踢坏了,姐夫!”
大金牙握着木棒子,嘿嘿冲着龙江冷笑:“外乡的小比崽子,你死定了,你金牙哥痛快给一句话,或者打折一条腿,或者拿出20万,你麻痹选一个!”
二选一?龙江摸了摸鼻子。这招现在很流行吗?他笑嘻嘻瞅着两个煞笔:
“好啊,你们两个垃圾听好了,我也给你两条件,免了马大哥的债务,给我跪下磕头道歉,我就放过你们两个王八蛋。怎么样,公平吧?”
龙江眨了下眼睛,戏谑道:“不过,我的不是二选一呦!”
“我草泥马的。姐夫你和他废什么话?”
洪亮爬了起来,一手捂着裤裆,一手刷地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狠狠向龙江肚子捅了过来。
龙江不屑一顾,微微弹指!
“卧槽!哎呀!”洪亮一声大喊,仿佛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不进反退,捂着肩膀一头栽倒在地。
大金牙一愣,低头扶起了小舅子,见洪亮肩膀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鲜血汩汩流淌,一只手软软垂下,显然动不了了,不禁大怒。
“你死定了,你他妈打伤了洪亮?”
大金牙手向腰间一掏,竟然摸出一把短短的火药枪,枪口对着龙江。
他大喝一声:“跪下!”
马大哥心胆俱裂,悲呼一声:“老弟快跑!”上前就要替龙江挡枪。
动枪?龙江摇了摇头,伸手拦住了马大哥。
这帮乡村土条,你以为拿把破枪就是未来战士?龙江不屑一顾,手指微曲,照样轻轻一弹!
大金牙不明所以,刚要开火,突觉双腿一软,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膝盖部位竟然多了两个伤口,如同小孩嘴巴一样翻着,吐出了咕咕鲜血,左腿竟然露出了森森白骨!
大金牙蓦然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喊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枪甩出去好远!受伤膝盖着地,再次带来了揪心疼痛。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大金牙和小舅子洪亮一样,握着伤口蜷身倒在了泥地上。
不远处,小花狗开心地啃着大盆的鹅肉,嚼着馒头,内心大美,吃的涨肚,一抬后腿,一泡热乎乎的狗尿兹到大金牙脸上。
龙江一步步下来坑,上前伸出脚,狠狠踩到了大金牙伤口上,引起了一片更大声的惨嚎。
洪亮在地上倒退着,满脸恐惧,嘴里威胁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麻痹,你惹我,你死定了,我让我舅整死你。”
看了看两人头上那一万多的恶人条,龙江不屑一顾,做任务期间,这样的人渣还真没办法杀。
浪费资源。
惊天动地的嚎叫早已经惊动了屯子人,不少看热闹的闲汉和大妈趴在窗口,指指点点,几个家伙鬼鬼祟祟出去打着电话。
龙江不理他们,既然来了,就要彻底解决恩人的问题。我龙江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让一群社会垃圾随意**?
“我再说一遍,免了马大哥的债务,我来还,向我跪倒磕头,给我道歉!怎么样?不过分吧!”
大金牙撕心裂肺嚎叫:“你等着,洪亮找人啊,快!!”
风洪亮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嘶力竭喊道:“小舅啊,我挨欺负了,马倒霉家,你快来吧,救我啊,他要杀我。”
马大哥吓坏了,脸色白的像层纸,哆哆嗦嗦对龙江道:
“大兄弟,你惹祸了,你惹祸了,快听大哥话,快走吧。”
龙江不笑了,看着马大哥满脸焦急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酸,眼泪擦点流了出来。
马大哥头上善能竟然高达5万多,恶能惊人的是个位数!
老天,你怎么如此对待一位大善人!
他慢慢转身,一屁股盘腿坐到炕上,拍拍马大哥肩膀,豪气满胸,大声道:
“马大哥,你是我龙江的亲大哥,从今天开始,过去的不愉快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龙江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别怕,不要说来几个王八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龙江也要打出他屎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龙江盘坐炕头,侧目一瞧,两道刺目的车灯下,窗外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轰然炸开,一下散了,都躲的远远的。
一群光头、纹身的男人,扛着刀,拎着棍子,骂骂咧咧踢开马大哥家破破烂烂的大门,挤了院子。
借着灯光,龙江见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四十多岁,一道伤疤横在脸上,满面凶光,光着膀子,左面纹了一只老虎。
他满不在乎踹开马大哥家薄薄的屋门,大骂道:“你个小犊子洪亮,喝酒都他妈不消停!”
一脚把门边的雪花风筝踢成了碎片。
龙江眼睛登时一缩。
洪亮一见来人,立刻跳了起来,手指着龙江破口大骂:
“小舅,就是那个黑脸的小子,草他玛的,他打了我,打了我姐夫。小舅,他还踢我老二,几把都踢坏了。”
不大的屋子,一下子挤进来七条酒气熏天的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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