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监正装模作样道:“司徒兄平日里看起来硬朗的很,怎么说病就病了,真是可惜。”
司徒慕道:“这病来如山倒,的确没想到。”
黄监正道:“既然病了,就好好养养吧,钦天监的事不用担心,本官会派人去接手。”
司徒仁信虽然挂在钦天监当差,但真正要他经手的事,绝不是这群老学究能做的,司徒慕微笑道:“多谢大人体恤,小侄代叔叔多谢大人。”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司徒仁信所住之处,黄监正抬腿跨了进去,问道:“副监正究竟是得了什么病?竟这样厉害。”
说话间里间卧房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黄监正的脸色登时绿了,司徒慕掀起隔帘从袖中拿出几方干净的丝帕递给黄监正,道:“大人,因家叔这病有传染性,请带上面巾。”
黄监正没有接,面色古怪的问:“副监正究竟得了何病?”
司徒慕支支吾吾道:“是肺痨。”
话音未落司徒慕就听到一片吸气声,黄监正蹭蹭后退两步,一脸嫌恶,可他来时受了新皇之命,一定要亲自探望,可实在不敢伸手去接那面巾,就对其中一个官员道:“雅之,你平日与副监正最为投契,你去吧。”
这话一说,其他官员都松了口气,名雅之的官员哭丧着脸道:“是。”
带了面巾,左眼哀怨右眼愤愤的跟着司徒慕走了进去,司徒瑶的傀儡术虽然很是平常,但要瞒过这些人是绰绰有余。
傀儡所睡的床榻纱幔低垂,一个丫鬟守在榻边,床边放着一个小铜盆,里面已有不少鲜血,司徒慕看见那半脸盆血不仅默了默,这个司徒瑶也委实夸张,吐这么大半盆血那人还能活吗?
那官员还未走近,榻里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纱幔猛地被掀开,傀儡披头散发探出头,一口血呕进盆中,那丫鬟忙上前轻抚傀儡的背脊。
司徒慕一眼就瞧出这丫鬟也是个傀儡,司徒瑶造的傀儡虽然能活动但却不能说话,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人在乎这个。
那官员被这阵势吓倒了,若不是司徒慕抵住他的后背,他估计一个踉跄就要站不稳。
那官员脸都吓白了,“没想到副监正病的这样重,看过了就行了,副监正你好好养病。”说完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往外奔。
司徒慕冷笑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那官员出了卧室,发现一众官员都不在屋里,忙又奔了出去,才看见站的远远的同僚们。
深吸几口气,才算是定了下心神,但还是心有余悸,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回监正,下官……下官已经看过了。”
黄监正瞧他被吓成这样,顿时庆幸自己没有进去,故作关切道:“怎么样?副监正怎么样?”
那官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这病的确来势汹汹。”
黄监正忙皱起眉头做出一副心痛模样,跺脚道:“怎的会这样,不过司徒兄一向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
说完还高声道:“司徒兄,皇上特命本官转告,一定好好养病,等病好后继续报效圣上。”
司徒慕简直无语,这个黄监正简直可有恬不知耻来形容了,司徒慕也朗声道:“小人替叔叔多谢陛下关爱。”
说完司徒慕对黄监正道:“小侄略备水酒……”
司徒慕还未说完就被黄监正打断,“不必客气了,我们还要正事在身,就先走了。”
司徒慕假意挽留了两句,便客客气气的送这些官员离开了。
看见马车扬长而去,司徒慕又冷笑了一下,只是想到或许以后也要周旋在这些人中,就有种深刻的无力感。
将这群官员吓回去,司徒慕重新回到司徒仁信所住之处,没想到司徒瑶和姜夕颜都已经到了,那两个傀儡已经被收了,那一小盆血也变成了一盆朱砂。
姜夕颜见了司徒慕,笑道:“是不是被吓得半死?”
司徒慕想到刚才那些人的嘴脸也忍不住笑道:“你是没看到那些人的模样,一个个被吓得胆都破了。”
姜夕颜道:“那些个朝廷命官一个个肚满肥肠,最是怕死。”
司徒瑶闻言道:“我爹可不是…….”
气氛一下变得压抑,司徒仁信的确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他的心魔欲望却更大。
司徒慕见司徒瑶的脸色黯然,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或许叔叔是被利用了,在没见到他本人前,所有的事都是不确定的。”
司徒瑶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只觉得现在的大哥是真的能让她依靠的人,磨难总是能让人快速成长,磨难也能加固彼此间的感情。
司徒瑶以前一直跟司徒慕不算亲近,一是因为司徒慕是祖父亲自带大,接触不多,二是司徒慕从小就一副浪荡公子无所事事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司徒瑶不喜,就不愿意亲近,也不明白为何祖父会那样器重他。
真正接触不过这两三月,才发觉她这个大哥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司徒瑶道:“我只是有些想爹和逸儿了。”
司徒慕道:“会见到的。”
姜夕颜看着这兄妹俩的脉脉温情,忽然有些羡慕司徒瑶,若是自己也是他的妹妹,他也会对自己如此温柔的吧。
三人将房里整理好,正要出门,楚潇然进来了,那些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她,楚潇然问:“都走了。”
司徒慕点点头,“都送走了。”
楚潇然道:“这两日要辛苦你们了。”
司徒慕道:“婶婶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
这几日楚潇然的脸色愈来愈憔悴,大家都看在眼里,一个是自己丈夫一个是自己儿子,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提一句,这是楚潇然的致命伤,没人敢碰,他们都很清楚一碰就会鲜血淋漓。
现在连司徒瑶都有些害怕单独面对楚潇然,虽然楚潇然一直表现淡然,可那双眼里的悲哀遮都遮不住。
这卧房本就是司徒仁信和楚潇然的,楚潇然道:“你们出去吧,我歇会。”
司徒瑶正要开口,司徒慕看了她一眼,姜夕颜也拉了拉她的衣袖,司徒慕道:“侄儿告退。”
三人走出房间,走了一段路之后司徒瑶才很伤感道:“我从未见过娘这样伤心。”
司徒慕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相信婶婶能面对。”
姜夕颜道:“这也不是我们能安慰的,有些伤只能靠自己去愈合。”
司徒瑶情绪低落,司徒慕用眼神示意姜夕颜安抚她,就道:“我先去看看小蝶。”
好不容易得了一刻清闲,司徒慕便去探望方小蝶,因着这一场变故,方小蝶总算肯走近他一些,司徒慕得知方小蝶在厨房,一走进厨房,就看到方小蝶和府中厨娘一起包饺子,还有说有笑。
方小蝶的打扮依旧简简单单,三千青丝绾成一个三转小盘鬓,两支款式简单的银簪插入髻中,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罗襦,脸上也不涂脂粉,但或因靠着火盆的缘故脸被映照的红彤彤的,一双眼睛也明亮耀眼。
司徒慕有些看痴了,等回过神自己都觉得好笑,方小蝶从来都没有倾国倾城色,以前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时和她单独相处倒也坦坦荡荡,可现在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他不敢想象,若是方小蝶失踪了或是被人抓走了他会怎样,想到这,他在心里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他转身想要离开,方小蝶却听到动静,探头去看,见到他的背影,忍不住唤道:“你要去哪?”
司徒慕听到声音,转过身,就看到方小蝶笑颜如花,他的心立刻就软了,重新走了进来。
方小蝶问:“都走了?”
司徒慕道:“才走了两拨,还早呢,抽空来看看你。”自然而然坐在她身边,刚想拿起一块饺子皮,手背就被方小蝶轻轻拍了下,“这可是吃的东西,洗手去。”
司徒慕缩回手,就坐在一旁不动了,厨娘是个见过世面的,这小两口打情骂俏,她自然识相的退了下去。
方小蝶见厨娘离开,有些不好意思,假装专心包饺子也不理司徒慕,司徒慕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她将一个饺子捏成型。
后来反倒是方小蝶忍不住了,很认真道:“你这样很像花痴知不知道?”
司徒慕扑哧一笑,“你是在抬举自己吗?”
方小蝶气的抓起一团干粉就往司徒慕脸上丢,司徒慕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就将方小蝶扯进了怀里。
嗅到方小蝶的发香,他的心更加沉浸,方小蝶头靠在司徒慕怀中,两只手上都是面粉,只能举着免得弄脏他的衣服。
她听到他的心跳,那么清晰有力,前晚真的将她吓坏了,虽然她告诉自己司徒慕没那么容易死,可心底的害怕和绝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在生死面前,她的那些执着似乎都变得那么可怕,她笑自己经历了几次生死却还是看不透,非要一次次的用生死来考验她。
方小蝶想到这,偷偷在司徒慕衣袖上捏了捏,仿佛在他心上留下一点痕迹,她说:“以前是我太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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