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妨的眸子一怔,口中却泛出苦意。许多事,连旁人都瞧得清清楚楚,为何她却总是不自知。
从布庄出来,她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白氏绸缎庄门前,长长的白条上写了个大大的封字。
胸口中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了上来。
若果当真是萧容所为,他又是如何瞒过皇上做到的。
“怎么,听到消息,便特地过来瞧瞧?”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云妨猛然回身,只见月色下的萧容神色肃然,双眼却带着欢愉。
“殿下,殿下怎么会在此处。”她有些意外,但又更加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萧容看着那大门上的得意之作,缓缓上前几步,道:“你刚从宫里出来,就忙不迭去了绸缎庄,当真辛勤,那我,又怎能闲着什么也不做?”
云妨有些疑惑:“殿下此言何意?”
“你倒是以为,那个传话的工人怎会知道这样多的?又怎会那样巧,偏得你在的时候,就去传话了?”
他的笑里带了几丝得意。
云妨此时才心生了然,原是他刻意安排。“殿下特意将此话传与我,又有何用意?”
“用意倒没什么,就是告诉你,即便你答应了母后要远离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你离我越远,我就努力走近你。大家都在努力,也不觉有何不公了。”
他的笑被月光映衬着泛起苍凉的冷意。云妨的心却开始颤抖,她怕的不是白家的起势,也不是二房母女曾经如何害她,而是怕,就在自己下定决心时,他又突然出现,动摇初心。
“殿下,我既已在太后面前应允,就不该出尔反尔,此乃大罪,我担当不起。也望殿下包涵。”她垂眸拂身,掠过他身侧欲走,但被他伸手轻松一勾,便撞进那温热坚硬的怀里。
“应允的是你,反抗的是我,你尽管做你自己的事就好,那么,我也一样。”他的语气越来越温柔,似寒冬里高空悬挂的暖阳。
可云妨清楚,自己越是沉迷,就越难从这里头抽身而出。
“殿下!”一声带着怒意却努力压制的熟悉声音又在黑暗的角落传出。还未等云妨惊慌的从那怀里抽出身来,白瑾妍的脸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殿下!您的心当真是铁做的?!我白瑾妍有哪处对不住殿下,数度出尔反尔退婚不算,还处心积虑打压我白家。如若只是恨我爱慕您,那此后我不会再奢望什么赐婚,只求殿下放过我白家!”
已是黑夜,这条街并不似白日里繁华,来往的人也没几个。否则,让白瑾妍这样闹,早就围上一群人了。
云妨甚少见到白瑾妍如此这般期期艾艾,她向来与自己是剑锋相对,也从不示弱。可是今日,在自家被封的门前,竟对萧容怨语相向。
想来,她也的确是怨的。一个女子,纵使再坚毅,也禁不住被情所伤。
云妨想走,她不想被夹在炮火之中,平白被白瑾妍怨恨。
可萧容不让,一把又将她拉进怀里,她挣扎了几下都无用。
萧容直面白瑾妍,语气清然道:“白小姐此言差矣。这绸缎庄经查实,多次售卖与售价不对等之货物,许多百姓都反应过此事,可奈何白家势力日益渐大,都一一被驳回。本王是见不得百姓受苦受欺压,因此才决定要挺身做一回英雄,白小姐可是有何不满?”
这话也让白瑾妍语塞,左右不知如何答。到底是自己错在先,原以为动用白家势力便可兜住,却没想到,萧容从中倒打一耙。
“呵,殿下,您是要做百姓的英雄,还是要做你怀中良人的英雄?姜云妨身为未嫁之女却已身躯不洁,殿下要是不知,我大可向您道出实情来,好让您瞧瞧怀里的人真面目究竟何样!”
白瑾妍的怒气又直对云妨,云妨也并不怵,只是有些气愤。身为害人者的白瑾妍,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指控自己,看来她是不知道自己离死期也不远了。
“白小姐,此事你可有什么证据?若没有,可不好这么无端诬赖他人。”云妨干脆就将她一军,反正萧容也在这,若白瑾妍够胆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云妨还乐得轻闲再去一一寻找证据。
白瑾妍并不上当,反而冷笑一声,说:“还何须诬赖?铁一般的事实。你的妹妹姜云柔是如何被逐出家门的,她的亲娘是如何被逼疯的,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呵,白小姐可当真是消息灵通啊,也不知是何人告知呢?”云妨笑得嫣然,与白瑾妍苍白的脸色成了对比。
萧容冷哼一声:“白小姐所言非虚。本王与云妨也的确有了扶起之实,想必不日,皇上便会赐下婚约。白小姐也可为自己寻觅良人去,不必空等本王了。”
白瑾妍本是得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双眼瞪大,红唇半张,却片刻也道不出一句来。
云妨垂眸闭了闭眼,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也无情的又一次提醒自己那一日的种种。
“殿下,你说什么?你们,怎么会…不是,不是淮南侯的么?!”白瑾妍被惊得后退几步,似是无法接受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陈景州得到了云妨,所以才令萧容气愤得要退了与自己的婚约,又因怜惜云妨才去向皇上求旨。
所以,她一直想不通的是云妨被别人玷污了,为什么萧容还肯要她。难道世间真有痴心情爱真切至此?!
却没想到,原来,一切都错了,都乱了!
本以为能将云妨彻底击垮,不想竟阴差阳错的促成了她与萧容的好事。悔恨顷刻间连风带雨席卷而来。
萧容轻快笑笑:“白小姐,你没听错,云妨她就快要成为本王的王妃了。先前的事,本王多有对不住的地方,也请你见谅。情爱这事,向来勉强不得。你是知道的。”
白瑾妍无力后退几步,看向云妨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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