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有些疼痛

与其说这是一场告诫，倒不如说是诅咒，来自云柔压抑许久的怨怒。

云妨上前，离她近了：“报应？我遭受的报应，难道比你们轻么？实话告诉你罢，白瑾妍也被告发了，白家岌岌可危，除掉他们也是指日可待。云芯入了宫，颇得皇上青睐，怎么，你是不是会后悔？后悔当初投奔错了人。”

云柔忿忿到极致，却只是一声冷笑：“你以为姜云芯就被白瑾妍面前出卖过你？你太天真了，被她三言两语便左右了神思。还说我后悔？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后悔。”

“云芯的所作所为我知道。她虽然也难逃责任，但比起你，她的双手干净太多。最难能可贵的是，最后她肯站出来帮我。我也尚可念在姐妹一场，还了这一情分。只是你，到最后都不肯服软。你就有这么恨我？就有这么迫切的想看到我被毁得连渣都不剩！”

云妨的心有些疼痛，记忆回到从前，当年幼的她得知自己有了个堂妹时，她是开心过的。只是越到后来，这样的开心就变了味。

云柔依旧是淡漠的冷笑：“还记得七岁那年，为祖母举办寿宴，府中来了位小哥哥，第一眼见到他，我便再也不能忘。可是尽管我席间如何努力接近他，他的眼中都只有你。我追着他，他追着你。而你高高在上，却根本不肯回头瞧一眼。从那时起，我便暗下决心，定要超过你，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呵，殊不知世事难料，我原是没那个命。”

她自嘲的敛了嘴角，神色又同往时的云柔一样。

云妨摇摇头，无奈又有些痛心道：“彼时幼年，你就有这般深的心思。二房的事，我不过是出于你仍为人子女，该知道的也不好瞒着，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的，就直说罢。过了今日，后悔恐怕无期。”

云柔渐渐收回情绪，回到原先淡漠的样子，可是眼圈的微红却还是彰显了她的心思。

“净嗔早已遁入空门。尘缘皆应了却。你若有机会再见到那位夫人，便替贫尼为它诵一声阿弥陀佛罢。愿来世，她不会再有痛苦。”

云妨默然睨了她片刻，不再言语，转身出门时，云柔的眼角滑落几滴湿润。她到底还是放不下的。

可再想回头，又已经迟了。

玉环替云妨披上披风，走出尼姑庵，玉环问她：“小姐，您在里头同云柔小姐都聊了些什么呀？”

云妨淡淡道：“她现在是净嗔师父了。这世上再无姜云柔。”

玉环再想说什么，却被这一句闹得脸色怔怔。

上了轿，缓缓向姜府而去。云妨微闭双眼，思绪里一直在回想方才的事。云柔向来仍是心有不甘的。若在从前，听到自己母亲病重的消息，她怎还会是这副模样。

只是，或许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也没了心再去挽回。

入秋的白日，干燥乏热，遇阴的地方，又会有些凉飕飕的。云妨缓缓睁开眼，问道：“玉环，到哪儿了。”

外头传来玉环的声音：“小姐，才走了一半哩。”

云妨用帕子抚了抚前额，没再说话。

外头的树叶声沙沙作响，云妨本来有些燥热，却顿觉清凉。她本未在意，却听得玉环叫了声：“你们这是往哪儿走？来时并未经过这片林子啊！”

云妨戒备起来，一把掀开帘布问玉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

玉环也一脸惧色的趴在窗口道：“不知道啊小姐！他们走着走着就拐进这林子来了！我要他们停下，却根本不听我的！”

云妨见她一脸哭意，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又落入了某人的陷阱，但此人是否就是心中所想那人，也暂未知。

云妨不顾礼仪，一把掀开轿门的大布帘，冲前头的轿夫低吼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快停下！听不见么！”

轿夫像聋子一样，也根本无视她的命令。

这速度越来越快，外头沙沙的声音也越发密集，云妨心里涌上一股寒意。她再次冲窗外大叫：“玉环！”

玉环的喘着气儿声音却从喉头传来：“小，小姐！快停下！快停下！”

糟了，看来这回是凶多吉少！云妨知道，若自己一直呆在轿子里，那么下场就只有等死。

还好这是四人轿，不比马车，再快也是有限度的，云妨心里忽生一念。她抬头看了眼轿顶。

她努力保持平稳站起身踩在凳子上，双手顶着轿顶，她吃力的使劲儿，轿顶竟被她顶开了一条缝。

一丝侥幸涌上心头，她要紧牙关，再一出力，将轿顶的四个角都顶了起来，她再一用力，五官都已变得扭曲，将轿顶往后一扔，砸向轿子后方的四个轿夫。

只听啊呀一声，轿子砰的落地，云妨也被高高摔下来，后背用力撞向轿中凳子的那个角，她吃痛得眼圈一红，但片刻也不敢耽搁，趁此机会，她迅速冲出轿子。

只见玉环在后方不远处往这边跑着，她提起裙角也不顾廉耻飞快冲向玉环。

身后的轿夫大叫着：“别跑！快，抓住她！”

云妨抓住玉环的手，急道：“快，咱们快往回跑！”玉环见自家小姐毫发无损，也瞬间鼓足了勇气，点了点头一同往林子出口跑去。

两个弱女子，又怎能跑过大汉的步子。

虽有两个被轿顶砸伤，但另外两个要制服云妨和玉环也是轻而易举。

她们跑了许久，树叶都被她们带起的风吹落许多，可就是找不到出口。奇怪，难不成是迷路了。

身后粗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忽然一条平坦小路出现在她们眼前，云妨二话不说抓起玉环就踏上那条小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那就是一条出路。

终于出了树林，暂时甩开了那两个大汉，可是这里不是山就是树，也毫无人烟，只有一座破庙。

云妨心中的惧意不断攀升。

“咱们先到庙里躲一躲，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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