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妨跟着那个月走向宫门外,越近了,越觉得无法呼吸。
还好待近了,瞧清了,才略略松下一口气。
原是云央来寻她来了,进宫了好几日未见到家里人,倒还是十分想念的。
“哥哥。”云妨笑着走近,那笑是发自内心的柔情。
云央闻声回首,亦笑得岁月静好。“云妨,这几日在宫里,可还好么。”
几日未见,思念早已远如长久的年月,不知道怎么的,眼眶竟有些酸涩。“哥哥,我一切都好,家中可都好啊?嫂嫂近日如何?”
“家里也一切都好,你只管安心罢。只是几日未见你,爹娘挂念得紧,今日入宫前,娘特地嘱咐我要来看看你,问你安好。”
云央站在太阳之下,那耀眼的明媚丝毫也不被掩盖。
“那就好,我也挂念家中,可奈何身上有皇命在,实在分不得身,代我回去同爹娘道声不是。”云妨嘴角的笑意敛了敛,竟显现出些许忧虑来。
云央伸手轻轻搭了搭她的肩:“无事,爹娘都明白的,毕竟那是皇上的旨意,怪你不得。只是宫里凶险多,你自己可要小心一些。”
云妨略略点了头,“是,哥哥,云妨记下了。”
“那,宜贵妃,可还好么?三婶母也记挂得紧,可是她眼下还未有诰命身份,无法入宫探视,便也一并托我来瞧了。”云央抬眼看了看云妨身后的那扇宫门,语气淡然。
云妨亦寻着他的视线回身略略看了一眼,道:“宜贵妃一切都好,毕竟身子贵重了,皇宠荣盛,也都无风无浪,平静安逸。”
“那便好了,总之宫闱之中,许多事都要小心谨慎,明哲保身,你切记小心了。我今日就不进去向贵妃请安,你且带句话就是。”云央道。
云妨应下,本欲就此别过,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忽又回头,“哥哥,近日府上,可常有人造访?”
云央被她徒然这么一问,倒有点愣怔,“什么?你问的是何人?”
云妨欲要脱口,却还是忍了下去:“罢了,没有就算了。我也只是问问。”
“你想问的,是那个人吧。我虽然木讷,却到底还是知道一些,且,也偶尔听绫儿提过,倒也明了些。”
云央嘴角微微一翘,似乎看穿了云妨的心思。
“哥,哥哥,你在说什么?”云妨满面惊讶,原以为云央从不过问这些事情,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可不想,他却一语说中自己的心。
云央会意一笑,轻叹一声,“你以为我在说什么?还不是楚王殿下的事?他昨日晚些时候确是到了府上小坐,却,只字未提你在宫中的事,我便猜想,或许你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云妨如鲠在喉,想说什么,却都被淹没在无尽的忧思之中。
“也无甚,只是,我常在贵妃宫中,与殿下甚少碰面,不提也没什么可说,毕竟他也不知道我近况如何。”云妨颔首笑笑,嘴角却有些苦味。
云央微微仰面看了眼高挂的日头,眼睛霎时就有些刺痛感,他轻笑一声,道:“若是有心,又何苦扮作无情呢。难道你就不觉得累么。实不相瞒你,家中祖母与爹娘都十分赞同你与殿下的婚事,眼下,就只能皇上下旨,我知你对殿下也不是无心的,只是怕你,若再这样逃避,恐会错失良缘。”
云妨抬眼看着云央,眼前的兄长言语温柔,神情恳切,却,为何同从前不一样了。
这还是云央头一次这般真切的同她说这样的话,这样劝慰她。
“情缘的事,急不来的,哥哥亦知道。我不是在逃避,只是在等。”云妨道。
云央张了张口,一些话就要脱口而出了,却最终咽了回去,说出口的话也换了个样:“你可知道,世上许多事,等着等着,就没了。哥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们之间的事,也无人可插手,只是,哥哥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毕竟,错过了就是一世。”
云妨虽温婉听着,心里却被云央的话激荡起无数的小水花。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错与不错,也都不是她说了算的。上一世留下的伤痛还依旧存活心间,又怎能说忘就忘了呢。
又与云央说了些话,这才目送了他离去。
阳光分明这样媚眼,却丝毫感受不到过多的暖意,与云央别过后,她心里怎么就空荡荡的了。
去荣庆宫的路上,刚绕过御花园,她无意赏花,却瞧见那园子里头坐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宫妃。
瞧那派头,衣着虽花艳,却不似位分高的妃子那般有极高的质地品味。云妨心想,或许是位分低的妃子闲来无事来赏花的吧。
在这个宫里,不得宠的就是最闲的慌的。
刚要略过,隔了一片半人高的花丛,却听得几句闲言碎语从那处飘来。
“才人姐姐可听说了?昨日皇后宫里可热闹了呢。”一个媚语宫妃道。
另一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柔媚更加,“可不是么,昨日皇后宫里家宴,有我们什么事儿,你说怎么会不热闹。”
言语里颇有不满的酸涩之意。
头先那宫妃赶紧示意她噤声:“嘘,姐姐你可别这么大声,要是让别人听见,可不得了呢。”
另一宫妃冷哼一声:“眼下这宫里是皇后独大,再下来就是那个宜贵妃,有你我这小喽啰什么事儿?就算有人听到了,谁还在意呢?”
“可,可到底是不好的,言多必失呀。”
“哼,现在皇上为了那个宜贵妃,连白家的大小姐都软禁起来了,妹妹你不知道么?这要是放在以前,白家可是宠臣啊。但据说是白小姐昨日参加家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宜贵妃,就被抓起来了。啧啧,你瞧瞧,这得有多受重视。”
云妨不由驻了足,听到那一句后,心房一怔,这么说来,皇上是不打算轻易略过此事了。
她提了一口气,手心莫名渗出密汗,看来这一次,扳倒白家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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