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好父灵。
我不是个好父灵。
我不是个好父灵!
花息蓦然挣开洛长歌的手往回跑去,洛长歌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朝他追了去:“阿花,你在做什么!快回来!哪里很危险!”
花息对洛长歌的话置之不理,脚步不停的往原处跑去,双膝一曲,跪倒在碎石之间。他环顾四周的石屑,因手足无措而交集万分的模样惹人心疼,洛长歌莫名鼻子一酸,轻声安慰着:“阿花别怕,没事的,没事的,快到我这里来。”
黑色藤蔓生了眼睛一般朝洛长歌挥去,她扑地翻滚几下躲了过去,巨型花朵被拦腰截断,“砰!”的一声掉落在地,动静很大,响彻云霄。丰厚饱满的花瓣摔得七零八落,粘稠的蜜色液体从断口流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那花朵独有的清香。
洛长歌扑倒时膝盖不慎被尖石所伤,她稍有些踉跄的从地上站起朝花息望去,却见他被那黑色藤蔓缠得如蝉蛹一般悬在空中,因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血红的眼眸,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洛长歌气得不行,如此危急关头,这小子也敢走神,真不想活命了么!
花息如此,她自是不能不管。洛长歌欲施法解救,然而被担忧占据的脑子乱得不行,根本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正在这时,藤蔓再次向洛长歌袭来,她扭头想要跑开之际,一只结实有力的臂弯环上了她纤细的腰肢,托着她的身子一同飞向数米开外。两人稳稳立在嫩黄色的花蕊之上,登高而望远,百灵谷如仙境般的景色尽收眼底,鼻翼间尽是好闻的花香。
美景是美景,怎奈并非良辰。
洛长歌扯着商汤的袖子:“商汤,快救阿花。”
闻言商汤并无动作,洛长歌好奇的瞧着他,两人对视良久,商汤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屈膝搁在如棉絮一般柔软的花蕊上。洛长歌挣扎着就要起身:“你聋了,还是装作没听见我说了什么?商汤,现在可不是该贪生怕死的时候。”
“自有人会救他,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
商汤按住洛长歌的双肩将她压回了原处,只闻一声锦帛碎裂的声音,她左膝处的布料已被他撕开。洛长歌连忙用手捂住暴露在空气中的嫩滑肌肤,怒视着商汤:“你干嘛?!”
“真不明白你在戒备什么,乐央你别忘了,我也是个大夫。”商汤将洛长歌不安分的手别扯开,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膝盖。他引过花瓣上的大滴露水为洛长歌将伤口清洗干净,撒了些金疮药便又从怀中掏出手帕为她包扎。
洛长歌低头看了看处理好的伤口,双手撑地又欲站起,商汤看出了她的意图,再次将她按了回去。他拧着眉,将不悦都写在了脸上:“腿伤了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待着!”
“可是阿花……”
“看那里。”
洛长歌顺着商汤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黑色藤蔓从四面八方朝花息所在方向汇聚,一圈一圈缠绕成一个人形,眼部留有两个脑袋大的空洞,泛着阴森的蓝光。圈着花息的藤蔓已成了一只手的模样,花息如蚂蚁一般被那巨手捏在掌中,动弹不得。
而且,他似乎也没有想动的欲望。
“邑妫,红灵在我手上,你若再不出来见我,信不信我捏死他!”
这话在空旷的百灵谷中回荡着,却许久没有人回应。藤蔓人将花息在空中随意挥舞,嘴部一张一合,沙哑而低沉的笑声令人生畏:“哈哈哈哈……看来你并不如我想象当中那么宝贝他的性命!没想到千年前叱诧风云的妖王,如今竟然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邑妫?紫灵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妖王邑妫?!
洛长歌与商汤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皆从彼此脸上看到了震惊之色,这时,一个紫色的小点正极速朝藤蔓人而去。邑妫停在藤蔓人跟前,不复平时的嬉皮笑脸:“夭夭,我在这里,放了他。”
“哈哈哈哈……”
这笑声很是悲凉,百灵谷碧蓝的晴空笼上一层黑色浓雾,随着笑的动作,藤蔓人庞大的身躯剧烈的晃动着。这时,心脏位置黑色愈浓,形成了一个人的轮廓,最终分离出一个人来。
那男子一袭黑衣长及脚踝,黑发披散在背后,至抵腰间,纯黑的瞳孔添了几分阴森之感,就连嘴唇也是来自幽深炼狱的黑色。他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这黑白强烈的对比让人瞧了莫名觉得压抑,没有一丝一毫任何色彩点缀,这人,就像是活在过去。
“谷主大人,您可终于舍得出来了。”嗓音是与娇嫩外表不符的低沉沙哑,“没想到您老人家连自己的身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居然还能还记得我的名字,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夭夭,不要惹我生气。”
“哟,你老人家还知道什么是生气啊?”
瑟夭勾唇笑得讽刺,忽而勃然大怒,一掌朝邑妫拍去,掌风卷起大风,围绕着邑妫旋转个不停。待到风停,遍地都是断发,邑妫及腰长的紫发被削得一缕长一缕短,紫衣上也都是碗口大的破洞,却奇迹般的未伤及皮肤。
“既然知道生气的滋味,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我这些年肚子里积压着怒火有多么的不好受!是,我承认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你的确需要自己静一静,我也给了你时间,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五百年我都没有抱怨过什么。可是你呢?在这破地方一待就是一千多年,你还是当初那个什么事什么人都入不了眼的妖王邑妫么?你到底还要颓废多久才肯罢休?!”
“我没有颓废。”
“没有颓废?没有颓废就给我重建妖族踏破鬼界!而不是窝在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鬼地方当什么狗屁谷主!”
“夭夭,你是我的部下,你没有资格对我这么说话。”
“只有俯瞰天下的妖王邑妫才能让瑟夭臣服,而你,不过是虚弱得可以任由妇孺欺负的一个紫灵!”
洛长歌舒舒服服的躺在花蕊上赏着这一出好戏,花粉沾了满身也不管,甚是惬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瑟夭莫不是是邑妫的父亲?可那本古书里并未提及邑妫的来历。”
坐在她身侧的商汤将食指抵在薄唇之上:“乖,别说话,静静的看着就好。”
“哼!”洛长歌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三岁孩童,竟然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
邑妫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怒气:“夭夭,把花息放开。”
“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别天真了!”
瑟夭将五指一根一根的收拢,身后将花息裹成蝉蛹的藤蔓也越缠越紧,神智不知飘飞何处的花息也经不住**出声来。瑟夭就像是听到什么悦耳的乐声一般,笑得开怀,眼底却是遮盖不住的苍凉。
“若不是因为他,你已是至高无上的王者,天地都臣服在你脚下,而我妖族也是世间最尊贵的存在!放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黑灵哥……”花息勉强扯出苍白的笑容,声音虚弱且无力,“……这不是真的,你和紫灵联合起来想要逗我玩,对么?”
黑灵哥……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黑灵哥,等等我,你走那么快我怎么可能跟得上嘛!”
“……”瑟夭没有理他。
“黑灵哥,我的腿好痛,你抱抱我!”
“……”依旧是沉默。
“黑灵哥,我要告诉父灵你不喜欢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小屁孩儿,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你了?”瑟夭终于舍得停下脚步,他蹲在胖乎乎的小娃娃面前,用食指大力戳了戳他肉乎乎的脸蛋儿,不介意自己这副嘴脸是有多丑陋:“我不是不喜欢你,是讨厌,是厌恶,是恨!明白么?”
小娃娃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摇了摇头,瑟夭一把捏住他肉肉的下巴,逼迫他点头,弄得他白嫩的皮肤发红便肿也不觉愧疚:“明白了就别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本就泪眼汪汪的小娃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短胳膊短腿直往瑟夭身上缠:“臭黑灵!坏黑灵!红灵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讨厌红灵!黑灵是大坏蛋!”
瑟夭愣了,听着这骂他的话,他的心却是融化了:“真是烦人的小屁孩儿,你就当我喜欢你好了。”
小娃娃不满足的瘪了瘪嘴:“不要!黑灵哥要真心喜欢我才行!”
瑟夭提着小娃娃的衣领,将他悬在半空中:“你这混蛋少给我得寸进尺!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黑灵哥……”汪汪大眼中再度泪光闪闪。
瑟夭妥协的将小娃娃抱进怀里:“好啦好啦,我会喜欢你的。”
瑟夭只知小娃娃笑了,笑得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却不知自己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牵起。
眼眶有些湿,瑟夭逃避似的闭了眼睛,花息,对不起。
再度睁开眼时,最后一丝柔软已消失不见,瑟夭咆哮着,五官挤到了一起,折损了那漂亮面容的大半美感:“闭嘴!别叫我黑灵!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把我当做低贱的灵,我是妖,是尊贵无比的妖!”
“……你说等我长大了,会帮我相个好看又温柔的男妻,我年龄够了,心仪的人灵却被紫灵抢走了,你也不管,反倒是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说你会喜欢我的,可我摔倒了你不会扶我,我哭了你也不会安慰我,我一直以为你想让我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没想到是因为一如既往的讨厌我。
黑灵哥,你答应我的事一件都没有做到,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乖乖的记着。哪怕再痛再委屈我都不会想要流泪,我也没有再给紫灵添麻烦,我甚至连睡觉踢被子的坏习惯都改掉了。对了,黑灵哥,你教我不能骗人,要以真心相待,我做到了,可是你却骗了我。”花息垂直头,冒着热气的泪豆子无声无息的掉落着。
“黑灵哥,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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