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尔雅张了张嘴。
奇怪,为什么我明明看到了尔雅的脸,脑海中却是勾勒不出他的模样?
洛长歌怀疑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依旧如此,这时,重华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本殿主道是谁呢,原来是故人。魔邪,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魔邪?好熟悉的名字。
洛长歌闭眼细想,却又毫无印象,她看向重华,一脸怪异:“你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
“自然自语?有趣。”重华朝尔雅靠近着,笑意不减,“魔邪,你做了什么?”
“重华,别伤及无辜!”
洛长歌唯恐重华伤及尔雅,连忙上前阻拦,后者一个转身在她脚下一指,房顶便凭空出现了个泛着黑色光泽的圈。还未等洛长歌反应过来,那圈子便从房顶的瓦片中分离出,套在了洛长歌的脚踝上,使得她完全挪不开步子。
“你乖乖待在那儿,别动。”说着,重华便继续朝尔雅靠近。
绑住脚又怎样?跳着走不就行了!
洛长歌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蹲下身子像前一蹦,周围的瓦片受到波及,顺着房顶滑下摔成了碎片,而她,却仍在原地。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脚下也有一团冒着黑气的不明物体,将她的脚与房顶沾得牢牢的,就像生来就是黏在一起的一样。
“重华!”洛长歌气得取下腰间的配饰朝重华扔了过去,然而那物件在快触及后者背部之时停止,在空中顿了一两秒后方才落下。
重华随手一指,洛长歌被封住了嘴,脚踝处的黑圈如同盛夏的藤蔓,放肆的向上生长。一圈一圈的从脚踝绕到小腿,再到膝盖,洛长歌连忙伸手去扯,触及之时却是一惊,那手感,分明就是石头。终于,藤蔓将她缠得如同蚕蛹一般。
法术,只有凤凰族人才能修炼,邹叔和月娘都是西凉人,重华,到底是做了什么?
重华停在尔雅跟前,白玉一般的手指在后者衣领上滑动,而后拉开,他轻笑出声:“瞧瞧这是什么,这不是本殿主赠你的雪蚕衣么?别忘了,你是本殿主的奴才,根本没有资格同本殿主抢女人!”
“奴才?”尔雅笑了,“你活得还真是窝囊!”
重华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尔雅双手环胸:“没同你说话。”
“本殿主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装神弄鬼没有用。”重华的表情有些凝重,魔邪对他虽从未怀敬畏之心,但也从未有过如此狂妄的表情乃至语气。只觉告诉他,眼前之人,已完全不一样了。
“敢在本君面前如此说话的,你是第二个。”
“是么?”重华笑得无所畏惧,“我很好奇第一个人的下场。”
“……”尔雅沉默许久,垂下的手缓缓握紧,“他死了。”
我会让他再站回到我身边来!一定!
意料之中的回答,重华兴致却是高了起来:“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让我成为第二个他。”
尔雅未做思考便已开口:“不能。”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对于这回答,重华很是满意。
“你成为不了他,也不配成为他。”
“……”重华眸光一沉,而后却又勾唇笑了起来,“你也是第二个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人。”
“本君不想要也不需要知道第一个的下场。”尔雅瞥了被捆得跟蚕蛹似的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二人的洛长歌一眼,“那个女人,本君要带走。”
“本君……”重华低头,似是在沉思些什么,他抬头时,看向尔雅的目光已全然不同,“很有趣的自称,告诉我,你是谁,给我看看你狂妄的资本!”
“本君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尔雅拍了拍重华的肩膀,“能和本君抢女人的人还没有出世,聪明人就不要做糊涂事。”
尔雅的力道很轻,身体却传来了痛觉,重华偏头一看,只见左肩裂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不停往外冒着鲜血,黑衣被染得颜色更深。
“你就这点把戏?”重华不屑的冷笑一声,将右手附在了左肩伤口之上,待挪开之时伤口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衣服都完好如初。
“不止。”
尔雅笑得神秘莫测,只见他将右手食指抵在了重华的眉心,记忆如同虫子顺着手指钻进了他的脑袋,啃咬着他最痛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大雨滂沱,青衣男子执剑而立,月白色衣衫的男子被一剑穿心,其妻自后环住他的腰身,贴在他背部的脸上尽是依赖,玉手用力,剑刃刺破血肉再度穿出。两人靠在一起,血液融合,流了满地,在雨水的冲刷中变淡变淡,却终究是留下了那抹不去的淡红印记。
目睹一切的少年躲在林中,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却再没有人会前来安慰。血,遍地都是血。
“啊!!”重华充满血丝双眼不断瞪大再瞪大,他双手捂着头蹲在地上,痛苦的狂吼着、嚎叫着。
“告诉本君。”尔雅蹲在他身前,抬起他的下巴,将他一脸的惊慌失措与悲痛欲绝收入眼底,笑得满意,“好不好看?”
“啊!我要杀了你!”重华赤红的双眼中射出千百跟被火烧焚得红透的针,却在尔雅面前不足一寸之地停了下来,瞬间裂成几截朝重华而去。后者拧眉躲过,怎奈范围太广,右眼角处中了几下。
“自不量力。”嘴里这么说着,尔雅手指往前一推,只见一道强烈的光束从他指尖射出,没入重华的眉心。
“啊!不要!不要!!”重华更加惨烈的叫了起来,如今的他被眼前反复闪现的画面折磨得苦不堪言,全然没了先前那副“世间无敌手”的自信,不停的捶打着脑袋,“停下!快停下!你施展了什么妖法!快停下!!”
“想停下?”尔雅很满意他如今的表情,“那就求我。求我停下,求我再也不要碰到你,求我……将你爱的女人带走。”
“不可能!”重华断然拒绝,他说过,他不会放掉洛长歌,不会!
“还真是硬气。”尔雅冷笑一声,少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本君倒是要看看你能够坚持多久。
眼前的画面不断放大放大,先是男子被剑刺中时的痛苦的皱眉,再到他偏头朝他报以安心一笑,而后是女子绝望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最后,是女子朝他望了过来,这一眼很久,像是想要将他看够。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重华捂着头咆哮着,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发狠的朝尔雅扑了上去,后者侧身躲开,他便扑倒在地,显得狼狈不堪。
“本君说了,求我。”尔雅笑容完美,本君向来不是心胸开阔之人,我的人,从不允许别人染指半分。你既然敢存别样的心思,就别怪本君如此对待你!
“做梦!”重华仍旧苦苦挣扎着,全身上下已湿了个透,脸色也是白得可怕,倒像是生了一场无法治愈的大病。
“不错。”尔雅眼里多了几分赞赏,指尖的光束增强,“那就继续。”
这一次,重华没有再叫,他抬头望着尔雅,虚弱的笑着:“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尔雅起了兴致:“那就给本君看看。”
“你看。”重华伸出了左手,五指与虫子般扭动着,成功吸引了尔雅的注意力,自然没有瞧见他点在身上的右手,闭眼前他挑衅一笑,“你看,我成功了。”话音刚落,他便倒了下去,眉头舒展,呼吸安稳。
“你以为点睡穴,本君便治不了你了?”尔雅失望的摇了摇头,指尖的光束源源不断的汇入重华的体内,后者眉头又皱了起来,张大嘴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尔雅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两手贴在了重华太阳穴的位置:“本君做什么好呢?不如……就让你一见到洛长歌就会想起这些画面好了。本君的女人,你碰不得。”
睡梦中的重华两手两脚不停的扑腾着,骂了一声:“卑鄙。”
“这倒是本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尔雅的手指停在重华身体上方约莫一尺的位置,无论他在空中怎样滑动,下方重华的身体便会以同样的方向和形状裂开口子。玩够了,他起身俯视着他,“你凭什么敢在本君面前安睡?就这么笃定本君不会杀你?真搞不懂人类。”
事实上,他确实不敢动他,毕竟洛长歌正在不远处瞪着大眼睛看着。而如今,她眼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呜呜呜……呜呜呜……”洛长歌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尔雅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重华会那么痛苦,甚至倒在了他的身前?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尔雅么?还是说,认识他只是我以为而已,事实上,我从未看透过他?
尔雅朝洛长歌走来,一步,一步,那脸也越发清晰起来,洛长歌已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大概的轮廓,靠近点,再靠近一点,还差一点,就一点!
然而就在洛长歌快要看清尔雅的庐山真面目时,她眼前的色彩却逐渐变暗,视线也模糊起来,就差最后一点点的时候,她,晕过去了。
仅剩最后一点意识的时候她在想,她要远离尔雅,一定要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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