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苏!”洛长歌大喊着破门而入。
鬼苏惊得从铜镜前坐起:“你怎么不敲门?”
所有的话都被疑心赌了回去,洛长歌围着鬼苏走了几圈,皱着眉头打量他:“慌慌张张的,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说不喜欢这张脸么?本尊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如今法力恢复了些,便就换了。”鬼苏指着普通得丢在人群中便找不到的脸说到。
洛长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堂堂魔尊大人,换脸还需要易容?”
“当然不需要。”鬼苏摇头,“本尊换脸皮是随心的,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刚才只是照照这张脸称不称心而已。”
“真的?”洛长歌仍有一丝怀疑,鬼苏似是站累了,随意变换了个姿势,瞧上去并无不妥之处,却是有意无意挡住了梳妆台的抽屉。他清了清喉咙,问,“刚才这么急着找本尊,有什么事?”
洛长歌这才想起正事:“那蠢狐狸不见了!我将这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有瞧见它的身影!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凶手袭击人的时候把这多事的狐狸给宰了。
洛长歌不敢再说下去。
鬼苏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应当不是。若本尊没记错的话,一到山顶那狐狸便已消失不见了,也许是瞧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未打招呼便离开了。你不必担心。”
“希望如此……”洛长歌松了口气,眼里忧愁不改。这蠢狐狸,到底会跑到哪里去呢,难不成,自个儿寻它爹爹去了?
“哎哟——”床上的人儿**一声。
洛长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醒了?”
“本少爷怎么就睡过去了?”胡文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嘶~疼死本少爷了!不过睡了一觉,脖子怎么跟快断掉似的!本少爷可能得绝症了,大夫,快去请大夫!”
洛长歌摸着下巴道:“是该请大夫了。”
“不行。”鬼苏微微拧起眉头,“不能请。”
“为什么?!!”胡文杰怪叫一声,瞪大眼睛瞧着鬼苏,“你这个黑心黑肺的家伙,想要害死本少爷是不是!说,本少爷的脖子是不是你弄断的,你是不是为这天蓄谋已久了!”
洛长歌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掉他,问鬼苏:“为什么?”
“这里的大夫,都是武震的人,就算要到城外去请,也会惊动武震,如果武震真的有问题,那此举便会使你我陷入危险之中。”说着,鬼苏朝一脸愤怒的胡文杰点点头,后者则是一脸茫然,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挪动。
“可是总得瞧出他这是什么毛病吧。”
“我来。”
“你?!”胡文杰将惊恐写在了脸上,连忙往后退,不料被躺在他身后的洛云裳绊倒。“砰!”传来一声肉撞肉的声音,胡文杰压在暮兰城身上,哀嚎着摸着他的脖子,“你你你……你别过来!你果果……果然是本少爷的克星!”
“你?”洛长歌眼里怀疑更浓。
“刚怀疑完武震,现在又开始怀疑本尊了?”鬼苏风轻云淡的说,“若是一些小病小痛,本尊还是能够解决的。敌在暗,我在明,你若想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大可不相信本尊的话。”
洛长歌冥思许久,点头道:“好,我信你。”
胡文杰拒不配合,洛长歌只好将他绑在凳子上,不时以刀剑恐吓,确认他能百分百诚实回答鬼苏的问题。末了,鬼苏站起身:“你可以解开他的绳子了。”
闻言,胡文杰长舒了口气,如同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如小狗一般吐着舌头喘气。
为了更牢固,洛长歌打的死结,解不开,只有用刀割掉。鬼苏背对着二人,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问到:“怎么了?很棘手么?”
鬼苏不语,回头,只见胡文杰托着脑袋殷切的盯着他,他在盘中随手抓起一粒瓜子仁打在了他身上。
胡大少爷以为是什么凶器,吓得想要逃跑,然而起身非但没能避开,反而还是自己撞了上去。他张口欲骂,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正为此感到奇怪之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变成了空白,他就如同一摊烂泥一般糊在了地上。
洛长歌急忙上前,发现他不过是睡着了,松了一口气。不解的看向鬼苏:“你点他睡穴做什么?”
“他失忆了。”
“失忆?”洛长歌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这念头一出便被她否定掉了,“我检查过了,他脑部并没有受到重击,全身上下连个豌豆大小的口子都没有,怎么会失忆?”
“他被人下了药。”
“下药!”
“对,此药名为‘失心’。”鬼苏背手站在窗边,似是轻叹了一声,“‘失心’、‘忘忧’皆能抹掉人的记忆,却与‘忘忧’不同。服用‘忘忧’,量多,便忘得多,量少,便忘得前,是可以由服用者自己决定的,他可以选择性抹掉某一段不愉快的记忆,故名为‘忘忧’。
沾上‘失心’者会一天一天遗忘,午夜梦回时,却是能够想起。所以,服用者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如何将牵挂之人一个一个忘掉,直至忘掉自己的姓名,甚至忘记自己,是一个人。他会恐惧,不敢睡觉,不敢见到阳光,甚至恐惧到,选择死亡。”
“……”许久,洛长歌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睡颜如孩子一般的胡文杰,连声音都哀伤起来,“也就是说,你刚才说的一切,会成为他的结局是么?”
“是。”
“不会的……不会的……”洛长歌摇着头,猛地拽住鬼苏的袖子,笑问着,“鬼苏,你是魔尊,你有无上法力,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本尊无能为力。”
洛长歌的笑被冻在了脸上,她的手顺着鬼苏的衣袖滑下:“他虽然脑子不大好使,连烧火劈柴之类的小事都做不了,还总是说些让人生气的话……但这不怪他,他只是被保护得太好,还不知道人世的险恶,他甚至以为和姑娘相拥而眠便能生出个小宝宝。为了这个不存在的小家伙,他偷偷学,学着要怎么做一个好爹爹。
他就是个傻子,是个大笨蛋!可是,他这样的人才该好好活着不是么?
鬼苏,救他,算我求你。”
每次看胡文杰,洛长歌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嫌弃写在脸上,鬼苏以为,她就算不讨厌他,也不算喜欢他。却未曾想,骄傲如她,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来求他,是为了他。不知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魔尊鬼苏,本是无所不能,然而一碰上这名为“洛长歌”的女人,便一次又一次尝到了无力的滋味。
“不是本尊不想救他。”鬼苏叹了口气,“是救不了。”
“别骗人了!你分明就是不想救!”洛长歌冷笑着,“吃下子灵果了,得到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了,你不需要我们这些人来做挡箭牌了,所以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鬼苏轻笑了声,正在洛长歌莫明之时,他的手,已掐上了她的脖子。他微微用力:“这么同本尊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洛长歌笑得灿烂:“有本事就在武震的地盘杀了我,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抓住这个可以除掉你的机会。魔尊又怎样?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连法力都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你以为,你还是千年前天下无敌的魔尊鬼苏?”
“很好。”鬼苏松了手,又说了一次,“很好!”
洛长歌态度强硬,根本没有求人的样子:“救他!”
鬼苏瞥了睡得安详的胡文杰一眼,转而看向一脸冰冷的洛长歌,叹道,为什么,我们如今会走到这种地步?
“本尊救不了。”鬼苏解释道,“‘失心’是由一种花的花瓣研磨而成,太过久远,本尊已忘了它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书上是这么写的:‘为地狱中开得最艳的花,食之,便能更接近地狱。’这种花,是被人用血诅咒的,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洛长歌念了一遍,身形晃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好累……我好累……”
鬼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鬼苏……”洛长歌开了口,双眼依然紧闭,“他……还有多少日子?”
鬼苏有些不忍心开口:“不过半年。”
“半年啊……”洛长歌突然笑了,“半年已经够了,我一定得趁他还记得阿枫时,将他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鬼苏不认同的皱眉:“这样对阿枫,有些太过残忍了。”
“不。”洛长歌摇头,“若让他们两厢情愿却不能走到一起,那才叫残忍。那不着调的小子若真就这么去陪阎王爷了,也能有个想他念他的人,而阿枫,也有个堂堂正正的为他守寡的理由。”
“也许,你说的对。”
鬼苏头一次对她妥协,洛长歌眼里却并没有半分喜悦。她眉头越皱越紧,又缓缓舒展开:“鬼苏,可不可以再陪我去异兽林一趟?”
“你要做什么?”鬼苏没有直接答应,那地方邪得很,若是一不小心做错一步,也许就将命给交代出去了。
“你说他只有半年,所以他现在的每一天都很珍贵,也许他愿意等阿枫,但事实上,他等不起了。我要去将阿枫找回来!”洛长歌一脸坚定,“而且,还有很多事情不对劲,想破脑袋也是没用,我得亲自去弄明白。”
“……”鬼苏无奈的看着她,“其实,本尊想拒绝。”
“结果呢?”洛长歌笑了,一听这话,她便知道有戏。
“可是它告诉我,不能。”鬼苏右手食指指着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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