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奇怪了……”
五公主刘雨,冯尚宫,还有可晴三个人围着放在桌上的东西,面面相觑。
两个包袱,摸起来都十分紧实。一个份量更重些,解开包袱皮儿,里面是大盒装的点心,一样酥皮点心,一样什锦蜜糕。
蜜糕是五公主冬天素来爱吃的,就着热茶或是热牛乳最好,里面夹的各色果脯、干果碎,蜂蜜牛乳搁得足足的,上面还有厚厚一层糖霜。
酥皮点心也好吃,香甜不腻。
这两样糕点只要不受潮,搁过大半个冬天都不会变味。点心盒子里还有用一包用油纸包的密密实实的肉脯,上面撒着熟芝麻,闻着就香气扑鼻。
“再看看那一包是什么。”
另一个包袱里是穿的,一件上好的丝棉小袄,正合适贴身穿着。一件厚的夹袄,一摸就又软又暖。还有两件外衫,一条裙子。
冯尚宫把袄子、衣裳都抖开了看,针脚细密,用料一点也不含糊。更难得的是,这些衣裳都是按五公主的尺寸,比量一下正正合身。
“是谁给公主送来的这些东西?”
可晴说:“守门的侍卫没说,春东也不敢细问。要不,奴婢再去问一问?”
刘雨又把包袱翻了翻,除了吃的,穿的,里面没有只字片语,没有附个便条、书柬,连个物品清单也没有。
冯尚宫说:“想来不是皇上,皇后娘娘送的。”
她不说,刘雨也想到了。
皇上皇后要赏东西,何必这么偷偷摸摸呢?都已经入夜了才叫人递进来。
再说,送来的这吃食、衣裳虽然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思准备的,但是都低调不显眼。衣裳也好,吃食也好,不是皇上和皇后赏东西的手笔。
“会不会是三公主、四公主让人送来的?”
冯尚宫也不是凭空这样猜测。毕竟除了主子,奴婢们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往麓景轩送东西——五公主在外面也没有那么忠心的奴婢。这会儿天已经晚了,外面的东西要递进东苑来那几乎办不到。
应该就是东苑的人送的东西,不会是外人。
而东苑的主子就这么寥寥几位。
“不会。”
刘雨一口就把这话驳了。
“公主怎么知道不是?”
“我就是知道。”
刘雨讲不出理由来,可她就觉得这些东西不会是刘芳或是刘琰送来的。刘芳跟她素来不睦,虽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她被关,刘芳肯定只会拍手叫好。至于刘琰嘛……
反正不可能是她们俩。
那会是谁呢?
可晴大着胆子猜测:“会不会是大公主,或是二公主她们托人送来的?”
冯尚宫原先没往这上头想,毕竟这二位都已经嫁出宫去了。不过可晴这么一说,她倒觉得真有可能是。大公主素来周到,又大方,这些东西倒真象她平素的作派。二公主呢,为人细心谨慎,从来不得罪人,这些东西也有几分可能是她送的。
“嗯,也许是。”
刘雨摸着那丝棉小袄,触手感觉又软又滑,比内宫监送来的不知强了多少倍:“想想真可笑,四个姐姐里,可能给我送东西来的两个都不姓刘。而姓刘的两个巴不得我更倒霉呢。”
“公主!”冯尚宫赶紧拦她的话,再让她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呢。
可冯尚宫心里也觉得这事很是讽刺。
五公主说的又不是假话,她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会悄悄送东西来的,确实不大可能是三公主和四公主,而大公主和二公主两个,又都不是刘家的亲生女儿。
这亲姐妹之间,反倒不如外人。
可这能怪三公主和四公主吗?
就算冯尚宫是牢牢绑在五公主这条船上的人,她都不得不承认,刘芳和刘琰这两位公主品行端正,都不是有坏心眼儿的人。五公主和她们处不好,大半的过错在她自己,而不是在其他两个人身上。
“公主,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东西还是由奴婢仔细查验过,公主再用吧。”
虽然冯尚宫觉得送东西来的人不大可能是别有用心,东西应该都没有问题,但毕竟还是要验看一下才放心。
“好。”
换做以前,刘雨肯定关心这糕饼好不好吃,衣裳穿起来是否舒服、漂亮。可现在她对那些都不关心,看着平平无奇的青色的包袱皮,还有里面那些实惠又不起眼的东西,她心里反来复去只在想一件事。
是谁在这种时候还记挂她,还会送东西给她?
送来的东西都是她现在缺少的,很需要的,可见送东西的人很关心她。
会是谁呢?
是大姐姐吗?还是二姐姐?
都可能,但也可能都不是。
大姐姐以前对她算不错,遇事并不偏袒,是令信服的长姐。但是大姐姐素来最敬重信服皇后,如果知道了她犯的错,未必会轻易谅解她。二姐姐呢,刘雨也知道和她之间的姐妹情分多数是面子情,赵语熙对谁都不会轻易得罪,愿意多结一份善缘。现在皇上罚她,二姐恐怕不会跟皇上顶着来,在这个时候对她雪中送炭。
那会是谁呢?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天亮起来,雪势不似昨晚那么大,但天也没有放晴。一大早还没醒,刘琰就听见殿外扫雪的声音。她裹着斗篷往窗外瞧,小太监们正挥着扫帚清扫殿外的积雪,天气冷,他们呼出来的气变成了一团团白雾,一面干活儿一面冻得跺脚,天色灰濛濛的,看起来这雪还有得下。
“哎呀公主,快把窗子关上,当心着凉。”
桂圆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扶人、关窗一气呵成,仗着公主这会儿自知理亏,还给了她两个大大的白眼。
“眼看进腊月,年关就在眼前了,公主要是这会儿把自己作腾病了,那这个年可怎么过?”
刘琰对着威势十足的桂圆,这会儿也只能陪笑。
其他时候桂圆都得听她的,可是谁让她开窗探头被逮了个正着呢?
洗过脸梳头的时候,桂圆顺便说了两桩事。
“奴婢按公主的吩咐,跟张公公说了。张公公也应下了,说他会尽量周全的。”
刘琰还没彻底醒困,眯着眼唔了一声。
“还有一事,听说那位李大人昨夜里病逝了。”
刘琰打着哈欠问:“谁?”
“就是李宗滔大人。”
刘琰瞌睡虫顿时全飞走了:“李峥他爷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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