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先这样。”廉爷爷挂掉了电话,心里,刚刚能够松一口气,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廉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一声不响,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旁边。
廉爷爷的心,吓得“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和王律师的电话,被廉奶奶听到了多少。
廉爷爷努力镇定下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地,对廉奶奶笑了一下:“淑芬啊,回来也没个声响,吓我一跳。你去理疗室,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去做理疗。你这里,一时一刻能离开人吗?”廉奶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坐在了旁边的陪护椅上。
廉奶奶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分析着廉爷爷打电话时说的话,眼睛,也仔细地,观察着廉爷爷的神情。
她回来就听到廉爷爷在打电话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想要多听一听。
廉爷爷趁着她不在病房,偷偷给王律师打电话,是要干什么?还让王律师赶快过来,起草重要文件,还不让王律师让别人知道,或者听别人的话。
这个时候,这么神秘兮兮,小心谨慎地要起草文件,难道是……
廉奶奶想到什么,心里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皱了皱眉,故意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话,试探廉爷爷:“你给谁打电话呢?我说,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好好休养休养身体,把公司的事情,交给邵康,交给别人去做不行吗?”
廉奶奶故意没有说出王律师来,让廉爷爷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廉爷爷这个时候,把王律师偷偷摸摸地找过来,很可能是要立遗嘱。
如果廉爷爷以为她没有听到,之前和王律师的对话,就连她也一起瞒着,那就说明,廉爷爷是在防着她,就算立了遗嘱,也不会分给她多少资产,说不定,反而还要限制和剥夺,她现有的权力,交给廉家的小辈们,特别是,交给廉邵康。
那么,她就要加快她转移资产的速度才行。同时,她也要想办法,干涉廉爷爷的遗嘱才行。
如果廉爷爷不瞒着她,那说明,廉爷爷和她是一条心的,她可以不用急着加快速度转移资产,可以趁着廉爷爷还信任她的机会,多光明正大地,占有尽可能多的资产。
“不是公司的事情。”廉爷爷不知道廉奶奶听到了多少,在大脑里,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和王律师说过的全部内容,然后,分析了一下目前面对的状况。
他刚刚和王律师说的话,非常的隐秘,而且,只要被人听到了,那一听,就是要偷偷地做什么事情。
万一廉奶奶听到了部分内容,而他却顺着廉奶奶的话,装作是忙公司的事情,什么也不告诉廉奶奶,那就有可能,让廉奶奶发现,他在防着她。
说不定,就会加快廉奶奶转移资产和加害他的速度。
如果他告诉廉奶奶,他是在和王律师打电话,刚才那么神神秘秘,是要立遗嘱,说不定,反而还会让廉奶奶觉得,他完全没有防着她,还能让廉奶奶,放松警惕。
反正,他的遗嘱怎么写,是之后要做的事情,到时候,他分多分少,还不是他和王律师说了算。现在,就算他告诉廉奶奶,他要分她一半身家,也无所谓。
廉爷爷亲密地拉着廉奶奶的手,像是刚才一样,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又不放心地,让廉奶奶去把门关严,然后才又拉住廉奶奶的手,压低了声音,在廉奶奶的耳朵边上小声说:“我刚刚啊,是给王律师打了电话,让他悄悄地过来。”
廉奶奶看到廉爷爷主动说到了王律师,心,放松了一半,马上追问:“你让他过来干什么?”
“立遗嘱啊!”廉爷爷用特别自然,特别不设防的语气说。
他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一下一下,像是舍不得似的,顺着廉奶奶的手,轻轻地抚摸,无比感慨地说:“这场病啊,让我害怕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很好,自己的时间啊,还有很多。可是这场病让我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而且,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啊,眼睛一闭,人往下一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所以啊,我想把遗嘱,先立好了,把家里的方方面面,都交代好了,多给你留点身家,少给你,留点麻烦。万一哪一天,我真走在你的前头了,也让你,能够轻松一点。几十年了,你跟着我,我没让你享什么清福,倒是让你跟着我操了不少心,对不住你啊。”
廉爷爷说着,说着,眼眶里,就有了泪光。
这眼泪,有五分假,却也有五分的真在里面。
他和廉奶奶,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
一想到自己先走的那一天,就剩下廉奶奶一个人,他的心里,也真是有些酸楚。
同时,他也为他和廉奶奶到了这个地步,而觉得心中酸楚。
如果他们,真的是,和和睦睦,真心地对待彼此,该有多好,这一刻,该是多么充满温情和感动。
可是现在,他们却像两个演员一样,用最虚伪的面孔,和最精湛的演技,还有那练了一辈子的城府,面对对方。
这,岂不是一种可悲?
廉奶奶让廉爷爷说的,心里也酸酸的。
她恨廉爷爷,恨不得廉爷爷早死,可是,她从没想过,廉爷爷真的死在了她前面的那一刻。
那仿佛是一个,她一直盼着,却一直也不到来,一直距离她很遥远的一个时间点。
就算之前,廉爷爷住进了医院里,她也依然觉得,那个时间,还很远。
可是现在,想想,不也就真的,只有几个月的事了吗?
她恨了他几十年的时间,而他,真的要走在她前面了。
现在,她害得他,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可活,他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还想到了,他如果先走,要让她轻松一些。
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简单,该有多好?
如果他没有做过那些,对不起她,对不起他们这个家庭,让她每一天回想起来,都痛到心在流血的事情,该有多好!
她真的,也希望可以和他,认真,又真心地,想一想,可能面对的事情,想一想,距离他们,已经不算遥远的死亡。
可是,他在二十多年前犯下的错误,让一切都变得不可能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犯错呢!
廉奶奶看着廉爷爷握在她手上的手,内心的感觉,无比的复杂,纠结。
廉爷爷虽然犯错了,可是,他刚刚也说了,对不住她。
他也知道,这么多年,一直让她操心,让她心累了。他,都是知道的啊,他没有,自己潇洒,完全忘了她啊!
她沉默着,纠结着,面对廉爷爷半晌,才嘴唇颤抖地,挤出了一句话来。
“别说这个了,还早呢。”
廉奶奶挪开了廉爷爷的手,转头,走进了卫生间里,不想让廉爷爷,看到她眼角溢出的泪光。
她真的有点恨自己,也有点厌恶自己的心软。
她竟然动摇了,就因为廉爷爷刚刚的那一番话,她竟然,就有点不想报复廉爷爷了。
二三十年的恨呐,却抵不过,他一句软话。她怎么就这么容易妥协呢!
律师楼地下停车场。
王国宏匆匆向自己的车走去,廉邵康刚好将车开过来。
很久没见,王律师没有怎么变,还是胖胖的,很温和的样子,只是发际线,又不知不觉地后移了一截。
“王叔!”廉邵康马上叫住了王国宏。
“是邵康啊。”王国宏扶了扶眼镜,心里有点奇怪,事情怎么都赶到了一起。
廉董事长,突然找他,要拟稿,廉邵康也忽然来找他。
联想到最近廉董事长生病的传闻,王国宏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谨慎地看着,把车开到他身边的廉邵康,微笑着说:“邵康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好了嘛,亲自过来,真是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王叔说哪里话。”廉邵康笑着寒暄,看到王国宏像是赶时间的样子,马上问他:“您是有事要出去吗?”
“嗯,这个……”王国宏斟酌着,该怎么和廉邵康说。
毕竟,廉董事长交代过,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他去医院的事情。现在时机敏感,万一让廉邵康知道了,也许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哦,那您先忙,我在您办公室等您,可以吗?”廉邵康压着急切的心情,微笑着说。
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王国宏看到他来了,肯定会马上推掉。
既然王国宏没有推掉,那就说明,这件事很重要,推不掉,他要和王国宏说的事情,关系太过重大,必须有一整段时间,详细沟通才可以。所以,他宁可等,也不能着急。
王国宏知道他等着,肯定会尽快把事情办完的。
“那,好,我一定尽快回来,我让秘书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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