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每一次都是那样的真实,甚至让我无法分辨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虚幻,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尤其是小孩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在半夜惊醒,然后发出惊恐的叫喊声,那个时候,奶奶都会摸着我的头,嘴里小声念着:“小沫,不怕,有奶奶在。”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别人,关于噩梦,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惊恐、慌张,但是,基本上无法说清楚噩梦里的情形,甚至有很多完全是编造出来,而我的梦每一次都会清晰的记住,甚至过了很多年,依然还会不经意的想起。
我呆呆的看着窗外,两侧是成片的玉米地,这就是中国乡下最真实的写照,土地是农民的一切,偶尔会有一条乡间的小路出现,很快在我们的视野里消失,然后又是成片的玉米田。
一条乡间小路出现,那里站着一个女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巾,车子经过的时候,女人的脑袋抬起来朝这边看着,这种情形原本很常见,我的视线无意中落在女人的脚下,我愣住了,她居然没有影子。
她的周围没有大树或者其他可以遮挡的东西,人为什么会没有影子,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居然抬起了手臂,我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手里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我闭上眼睛,脑袋贴在车窗上面,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的情形,那根本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只是因为看的角度或者其他的原因,无法看到她的影子而已,只有这样,一次次恐怖的经历,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经历,我只能一次次的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
“夏沫,那条路通车了吗?”
大刚突然问我,我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当时根本不想说话,余兰村的环境很特殊,三面是水,一面是山,余兰村就位于大山之间,因为地势的缘故,余兰村几乎与外界隔绝,从火车下来,要走上一大段的山路,然后再坐船走上一段水路才能达到余兰村。
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当初,为什么父母要把年幼的我送到这种鬼地方,用这种称呼来形容根本不为过。
余兰村在我的记忆力,贫穷、落后,依然保留着很多的旧俗,比如,人生病了,第一选择不是去医院,而是烧烧黄纸或者是找人跳大神,这完全就是封建迷信,遇到身体好的能挺过去,身体差的,熬上几天,人也就完了。
大刚叹了口气,“那还是挺麻烦,弄不好要走夜路。”
大刚说的没错,这条路不好走,这次下了火车肯定不能再耽搁,否则就赶不上明天早上的那趟船,所以今晚肯定是要走一段夜路。
在乡下,走夜路叫夜归,其实还有很多讲究,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发现晚上走路的时候一直有人在后面跟着你,你怎么走那个人就怎么走,怎么都甩不掉,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排除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而是其他东西在作怪,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转三圈,然后嘴里不停的念菩萨保佑,鬼魂升天之类的好话,等你转了三圈,那个人也就没了。
可能有人不信,乡下什么最多,黄皮子、狐狸、蛇,这玩意都是有灵性的,还有人专门请回去镇宅保平安,据说特别的灵,平时要供着,过年过节不能忘了,否则家里就要出事。
随着咣当、咣当的响声,火车开始进站,这里的站台规模明显要小很多,只有零星几个人上下车,我和大刚拉着行李往下走,很快出了车站。
“夏沫,先去问问,哪个车能搭咱们一段。”
车站门口停着几台蹦蹦车,就是那种很小的运营车,因为外形小,而且都是黄色,这里的人称呼为小黄虫,我们往外走的时候,门口站着几个人,手里拿着烟,应该是这些车子的主人在哪等活。
“到哪?车子干净。”
我们过去的时候,立刻有人过来揽活,旁边那几个也一起过来,其实,我特别反感这种事,感觉看我们的眼神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
大刚笑了笑,“余桥水塘。”
“你去哪地方干啥?”
一听说我们要去水塘,那几个人居然呼啦一下散了,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对余兰村很忌讳,甚至是恐惧。
因为一直生活在村子里,所以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那一次父母来接我走,上车的时候,我无意中提到余兰村,当时车上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的奇怪,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那一次的经历对我的印象特别的深。
“大哥,别走啊。”
这一下有些突然,刚才还是特别热情的几个人说散就散了,有蹲在地上的,有站在那抽烟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不存在一样。
“不是我们嫌钱多咬手,那个地方太邪气,之前送过几个人过去,后来都出事了,传得特别邪乎,说水库里淹死过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到了晚上就会出来索命,这种地方谁还敢去啊,兄弟,看你们穿的好,肯定是城里人,听老哥的劝,千万别去。”
大刚呵呵一乐,“这年头哪里的水没淹死过人,那黄河一年下来少说也淹死千八百个,水上的尸体一个挨着一个,从黄河上过的还不是照样过,还没听说过闹鬼。”
大刚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直接塞到那个人手里,蹦蹦车车夫看了一眼,在我的印象中,大刚从来不抽烟,应该是特意准备的。
这一套确实管用,那个人笑了一下,略微有些尴尬,“那行吧,就送你们一趟,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只能送到附近,后面的那段路,你们自己走。”
“成。”
“这边。”
我和大刚拎着行李跟着那个人过去,旁边有人走过来拉了一下那个人,“你小子不要命了,那种地方也去。”
“没事,就送到边上就回来,人家都不怕,咱怕啥。”
“行,行,你有种。”
车子启动,我和大刚把行李塞到后面,这里的路很不好走,随着一阵阵颠簸从旁边的小路出去,很快转到了乡下的水泥路。
“现在农村的路铺的不错啊。”
大刚似乎是故意和那个人搭话,因为那盒烟,感觉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不少,“还行,这都是国家给修的,村村通公路,现在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像以前,过年能吃一顿饺子就不错了。”
“每个村子都有?”
“差不多吧,这是国家的政策,这种事那些当官的不敢不办,现在不是流行苍蝇、老虎一起打,不过这大老虎确实够大的。”
这些人闲着没事就喜欢研究政治,谁和谁有关系,谁和谁有一腿,其实很多都是捕风捉影的事,然后不停的发酵,根本不看时事政治,甚至连报纸看的都少。
我转过头朝着两侧的田地里看,绿油油一片,今天肯定是个丰收年,这是好事,乡下人和城里人不一样,一年到头就指着地里的这点收成,别管能卖多少钱,只要到时候家里的粮仓子能装的满满的,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那,余兰村的路通了没有?”
嘎吱,那一下车子猛的一晃,这一下特别突然,蹦蹦车本来就小,后面放了行李,我们两个坐在上面都得低着头,当时差点碰到脑袋。
车子停了,前面那个人转过头,“你们该不会是要去余兰村吧?”
那个人的表情有些奇怪,我和大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说谎,因为周围除了余兰村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村子可以去。
“对,是去余兰村。”大刚居然直接说出了余兰村,我偷偷用脚踢了他一下,还是晚了,他这个人什么都好,有时候就是太实在。
“走亲戚?”
那个人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大刚然后又看了看我,应该是把我们当成那种结婚不久回去走亲戚的小两口。
“不是,我们就是余兰村人,这次是回去看看。”
“这样啊,十几年前,有一个和我们一样跑车的,这小子就是余兰村的,脑子活,后来去城里赚了大钱,没想到后来稀里糊涂的就死了,邪门得很,脑袋都丢了,好像一直到后来都没找到。”
“那是啥时候的事?”
“五年前吧,差不多。”
我点了点头,五年前我还在努力学习准备高考,这一段时间余兰村发生过什么根本不清楚,大刚和我一样,不过,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还是略过了一丝慌乱。
车子再一次启动,那个人转过去的时候,表情几乎凝住,我相信外界对余兰村的恐惧,应该是余兰村的一些传说。
比如,那漫山遍野的无主荒坟,就算是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余兰村的山上都是坟,那些坟里埋的是什么人。还有就是太过封闭,因为封闭,自然会有一些奇怪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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