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7老船家

随着接近渡口，那一刻，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船家今天的行程算是结束，我嘴里不停打着哈欠，在水上走和坐车差不多，虽然什么都不做，但是特别的累，昨晚几乎没合眼，一路上稀里糊涂的不知道睡了多少次。

这条河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急，所以，一路上坐在船上很平稳，甚至感受不到水流经过时的晃动，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刘叔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那一次，船会突然猛烈的晃动，这件事未免太蹊跷。

“就在前面。”

船家所在的村子距离最开始的那个渡口很近，差不多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行程。

“我问一下，每天晚上渡口的火堆是谁帮着点的？”

“火堆？”船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都是附近的村民。”

他的回答有些勉强，尤其是刚才经过的那个渡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所在的村子应该是距离最近的。

我没继续问下去，那个火堆和整件事根本没有任何的联系，只是我觉得好奇罢了。

这个时候船缓缓朝着岸边停靠，远远的看到前面的村子，规模要比余兰村小上很多，应该只有几十户人家，烟囱里往外冒着青烟。

渡口那坐着一个人。

“爸，你咋又来了？这里多危险。”

船停稳，船家喊那个人爸，应该就是刘叔口中当年的那个船家，我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穿着一件很旧的衣服，但是洗的很干净，船靠近的时候他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朝着我们看了几眼。

“刘叔，是这个人吗？”

“是，吴哥，你还认识我吗？余兰村的小刘啊！”刘叔跳上岸，老人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刘叔，然后又看了看我和大刚。

“没用的，连自己儿子他都认不出来。”船家一边说着一边把绳子缠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这根绳子的一头连在船上，应该是担心夜里起风，船被风给刮走。

“孩子进水里了。”

这个时候，坐在我们面前的老人突然开口了，虽然说话的声音不是特别的清晰，我们还是听到，他说的就是孩子进水里了。

“是，就是这件事，他还记得这件事。”

船家回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一刻原本坐在地上的老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然后站了起来，两只手拼命的挥舞，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惊恐和无助。

“爸。”

船家跳过来，一把从后面抱住，老人虽然两条腿不是特别方便，但是力气很大，应该和一直在水上行船有关，船家一个人居然没有办法制服。

“他怎么了？吴哥，别怕，没事的。”刘叔愣住了，这个时候，老人的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喊声，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居然一直指着水里的方向，这个时候天已经接近黄昏。

难道水里有什么东西？就好像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影站在水中间一样，当时认为是幻觉，因为是在晚上，很容易把别的东西看成是人，一路上坐船过来，我发现根本不是，这里的河水虽然平缓，当时河水很深，整个区域都是水，中间根本没有那种凸出来的石头或者是其他的东西，所以，就算是晚上朝着水面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那一刻，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几乎同时转头向后看去，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水面上隐约有一个影子晃了一下，只是晃了一下而已，我根本没有看清，那个老船家依然死死盯着水面，就在刚才，我们背对着水面的那一刻，他一直看着水面。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失控，这里距离水边太近，这样下去很容易发生危险，大刚连忙过去，两个人终于按住了老船家。

“先回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个人几乎是抬着老船家朝着岸上走，这个时候老人停止了挣扎，脸上再一次恢复最开始的表情，一脸的茫然，任凭两个年轻人抬着自己向前走。

“水娃回来了。”

“娘，今天爹咋又出去了。”

我们进了院子，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女人，年纪大一些的应该是老船家的媳妇，另外一个明显有一些羞涩，应该是见到我们这些外人跟着进来的缘故。

“刚才忙了一会，没注意，人就没了。”水娃娘手里端着盆，盆里盛满了水，看了我们一眼连忙走过来，说来也奇，随着大刚和水娃手松开，老船家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来客人了？”

“是，船上认识的，来找爹的。”水娃答应一声，年轻女人朝着我们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回了屋。

“你们别在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面子浅。”这些都是乡下话，面子浅就是脸小的意思。

“挺好的，女人就应该这样。”

大刚说完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难道我想这样，完全是被这个世界给逼出来的。

我记得在网上看过这样一段话，女人要想有钱，要么真的能干，要么就是干。虽然说得很隐晦，都清楚是啥意思，没有办法，这个世界，资源还是垄断在男人的手里，女人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资源，那就等于是从男人的手里抢东西。

“进屋吧。”

水娃站在院子里用盆子里的水把自己身上洗干净，我们三个站在那没动，心思都在老船家身上，如果真的因为生病脑袋出了问题，这一次等于白来，不过，刘叔提起十几年前那件事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突然激动起来，嘴里喊出那些奇怪的话。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院子角落，我走过去顺着老人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里放着一个盛水用的大缸，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水娃的娘用瓢从里面打水给水娃。

水缸！

在乡下这种东西很常见，用来盛水的东西，老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渡口的边上，难道是一辈子在水上，虽然失去了记忆，还是本能的对水亲近？

刚才那个奇怪的举动又说明了什么，我站在那，老人的嘴里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在笑，只是那个笑声在我的背后响起，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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