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5老房子

我快跑几步追了上去，奶奶从我手里接过布包，干瘪的手指在上面拍了几下，看得出来，那一刻，奶奶的神情明显也在紧张。

大刚家的老房子位于村子的后面，我记得很清楚，村子的后面有一片杨树地，每年到了秋天的时候，上面金黄色的树叶纷纷往下落，那个时候小伙伴们会在里面不停的疯跑，用手抓住上面飘落的树叶。

“奶奶，到底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这个时候天逐渐黑了下来，按照现在的节气，应该接近晚上五六点钟，我记得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三点，也就是说大刚在外面超过两个小时，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睡觉，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余兰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刚从小是在这里长大，对很多东西有所怀念也正常，所以他说出要去自己家的老房子转转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奶奶走的很急，因为腿有问题，所以走路明显有些吃力，这一刻，因为奶奶脸上的表情，我也跟着紧张起来，难道是大刚出事了。

“记住，一会留在外面，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一定不能进去。”

“奶奶，我可以帮你。”

“不行。”

奶奶的声音一下子提高，这么多年，无论我如何的玩闹，甚至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奶奶几乎都没有对我大声喊过，这一刻，我清楚，那是奶奶在担心我。

我没回答，如果是在十几年前，我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沫，只能听从奶奶的安排，现在不同，我长大了，走路不需要奶奶的手牵着，而且更加的有力，一旦真的发生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大刚家的老房子隐约可见，十几年过去，房子还在，只是早已布满了杂草，甚至是连接屋顶的墙壁都被杂草和青苔占据，幸运的是，房顶还很结实并没有塌陷。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我看到奶奶打开了手里的黑布包，一路上都是奶奶拎在手里，我几次想要帮忙，最终都被奶奶拒绝，也许在奶奶的眼里，我就是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沫。

“小沫，从大门口，每隔一米撒上一点纸钱，一定不能落下。”奶奶抓了一把纸钱交给我，然后抓着黑布包往里走，从大门到里面的门差不多有十几米的距离，我估算了一下，然后按照奶奶刚才说的，每隔差不多一米的距离，然后把手里的纸钱放下几张。

从大门口一直往里走，我忍不住偷偷朝着大刚家的老房子方向看过去，奶奶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进去，应该是在点香烛，这些应该都是规矩，我曾经见过道士施法，几乎每一次前面都要点一些香烛然后拜上几拜。

手里只剩下最后两张纸钱，这个时候奶奶打开了那道门，手里端着一根蜡烛走了进去，我放下最后两张纸钱，然后走到门口，那一刻，手已经碰到门把手上面，突然想到奶奶和我说话时候的表情，那一刻我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老房子的窗户还在，上面落满了灰尘，我快步走过去，用手在上面胡乱的擦了几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窗户外面往里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就算是这样，我还是站在那往里看着，我在等那道光出现。

奶奶是端着蜡烛进去，一旦有烛光出现，透过窗户就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形，时间在一分一分过去，我不停看着手机，从奶奶进入这道门，已经十分钟过去，我期待的那道亮光居然没有出现。

会不会真的出了事，我突然想到进入奶奶家的那个贼，会不会真的是针对我和大刚而来，因为这一段时间一直有我和刘叔在身边没有办法动手。

当时手心里开始往外冒汗，如果是游魂野鬼难不住奶奶，最怕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坏人，奶奶年纪大了，在那些人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快速跑到另外一个屋子的窗户前，还是没有那道亮光，我重新回到门口，那一刻，深吸一口气，就算一会奶奶骂我，我还是要进去，因为我是她的孙女，一定不能看着奶奶出事。

我一下子打开了那道门，几乎同时听到了奶奶的呵斥声，“把门关上。”

里面摆了几根蜡烛，那些烛光彼此连在一起，这一幕居然和当初和尚对付那只恶魔的情形很像，随着我打开门，有风进来，那些烛光随之一乱。

我看到了奶奶还有大刚，大刚坐在地上，一直闭着眼睛，他的两只手放在身体的前面，我注意到大刚的两只手平伸，他的手里同样放着两根蜡烛。

“小沫，这么不听话。”

奶奶看了我一眼，这个时候，我注意到，随着那些烛火一乱，一个黑色的影子飘了出去，那一刻，原本坐在地上的奶奶跟着站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布包里的纸钱不停的朝着房顶上面撒。

“奶奶，我。”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鲁莽坏了事，不过，我的初衷是好心，因为担心奶奶和大刚，所以才会打开门进来。

我站在那，看着坐在地上的大刚，烛火的掩映下，我惊奇的发现，大刚的那张脸在不停的变化，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戏剧里的变脸，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在不停的变换，那种感觉真的好像大刚的脸上贴了无数张人皮，然后一张张的揭去。

“啊。”

我发出一声惊呼，大刚手里的烛火一下子灭了，就在烛火熄灭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瞬间睁开，那一刻我很确定，那个眼神根本不是大刚。

“放过这个孩子。”

我听到奶奶的喊声，居然带着一丝的哀求，大刚的眼睛再一次闭上，不敢相信，大刚的脸居然在我的眼前消失，整张脸变成了一张平整的人皮，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眉头都完全消失。

他的脸不见了！

烛火再一次点亮，我捂住嘴巴，奶奶蹲在大刚的前面，那个亮光闪了一下再一次熄灭，我看到奶奶继续抓向布包，那个黑色的布包几乎空了，这一次奶奶的手同样抓空，我听到奶奶的喊声，“怎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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