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公西楚,你看那人,是不是那谁?”华容华突然伸手拉着公西楚把他也拽到窗边。
“你别找借口,乖乖到床上去等着!”公西楚怕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到是不敢和她较劲,便随着她的力道来至窗边。
“不是啊,你看,那人是不是红桃?”华容华指着街对面问道。
公西楚皱着眉头朝下面瞥了一眼,从二楼看下去,只见下面的街上人头攒动,却不是在走路,而是努力往对面张望着,人群中还不时有些发出哄笑声。
他若没记错,这里可是离着衙门不太远,这些人是疯了还是怎地,敢在衙门门口喧哗,不由顺着那些人张望的方向看过去。在墙角的位置懒散的站着两名官差,一旁却站着一个戴枷的女子,虽然散乱的发髻挡掉部分面容,但公西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不就是早就嫁到望来县的红桃么?
“你认错了。”公西楚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是已经成了富商的姨娘吗?怎么会在这儿?”
“是么?”华容华半信半疑的刚要离开窗台,刚巧那戴枷的女子一抬头,整张脸一下子露了出来。
华容华一把抓住想要关窗户的公西楚,“哎,你看你看,真的是红桃!她怎么会在这儿?”
公西楚恨不能手再快点直接把她脑袋按下去,也暗道怎么就这么赶巧红桃非在这时抬头。
“我下去看看。”华容华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明明去年送红桃走时,她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才一年不到就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还官差押在那示众!
“你给我呆在这儿!”公西楚拉住华容华,怕碰到她的肚子又不敢太过用力,一时好不辛苦。
华容华有些恼还有些失望,抬眼看着一脸不赞同的男人,“可我不能当做没看见她呀!好歹她还救过我呢!”
“下面那么多人,你大着肚子去挤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公西楚指指华容华隆起的肚子。
华容华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微有些后悔,“我刚才一时忘了,可是……”担忧的目光看向窗外。
公西楚暗叹一口气,“我让莫安去打听,你就在楼上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如果他不让人去的话,只怕这女人自己会叫了牛丫一起去。
“那个,公西楚!”华容华突然叫住就要走出房门的男人,对着他转过来有些不解的面容微笑道:“谢谢你!”
公西楚愣了愣,随后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笑,眉间也舒展开来,“你先坐一会儿,我叫奶娘送碗消食汤来。”刚刚这女人可是没少吃。
“好。”
莫安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华容华的消食汤刚喝完,他就回来复命了。
“你说什么?红桃她是替人在这儿戴枷受罚?”华容华惊讶的险些摔了手中的瓷碗。
“是。”莫安点点头。
“为什么啊?”华容华不解的问,看着脸色怪异却又支吾着不肯正眼看自己的莫安越发着急,“红桃呢?我直接问她好了。”
莫安看了看自家主子,见主子没有直接反对,便道:“她在洗漱,一会儿就能过来了。”
红桃进来时,房间里只有华容华一个人。
“你……”华容华急步来到红桃面前,看着越发消瘦的经桃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呆呆的站在原地。
到是红桃冲她笑了笑,“想不到,这回是你救我了!”
华容华不自觉的也想扬一扬嘴角,却突然觉得眼睛涩的很,转身坐回到桌子旁,不去看风一吹就能跑的红桃,“你怎么了?朱老板呢?”
红桃没有说话,肚子反而咕咕的叫了几声,迎着华容华惊讶的目光,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我能吃吗?”
“吃吧。”华容华体贴的倒了杯茶水放在她的手边。
看着红桃狼吞虎咽的样子,华容华止不住问:“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吗?”
“唔!”忙着往肚子里塞吃食的红桃口齿不清的应了一声。
红桃吃光了桌上的糕点不算,还连喝了一整壶的茶水才停下来。
“这回你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华容华忍不住又问。
红桃不说话,反而上下打量了华容华许久,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有丝羡慕有丝了然,“你怀孕了?”
“嗯,三个多月了。”华容华面带笑容的抚了抚肚子。
“你到底还是嫁给公西公子了?!”
“到底?”华容华皱眉,“为什么说我到底嫁给他了?”
“你还不知道么?公西公子可是很早以前就很在意你了。”红桃到是惊讶不已,这么久了,容华妹妹竟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怎么越发的糊涂了?”华容华听了这话总感觉公西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这件事竟连红桃都知道,这让她感觉很不爽。
“不知道就算了,其实有些时候想一想,像公西公子这样总是默默的为你做事比别人哪怕买了一支簪子都来邀功的人才更是真心的吧!”说到后来,红桃落寞的低下了头,显得有些难过。
华容华怔了怔,关切的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公西楚的事一会儿直接问他本人吧!
“我啊!”红桃仰起头,不让眼底的泪水落下,自嘲的咧了咧嘴,“我瞎了眼,遇上个靠不住的男人!”
“朱老板抛弃你了?”华容华问,又不解的皱眉,“可我记得你好像带了不少钱嫁过来吧?你怎么至于……”
红桃到也明白华容华的疑问,揉揉眼睛,笑着道:“他到没有抛弃我,只是死掉了!”
“死了?!”想了想那位朱老板的体型,明显就不是健康的发福,突然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经过红桃一番描述,华容华才了解她这一年的经历。
红桃刚随着朱老板到望来县的前半年到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只是,虽说每天的吃穿不愁,可爬上正室娘子的位置却始终也没有实现。等过了两个月朱老板又重新抬了小妾之后,红桃便失宠了,她自然是不甘心。
于是,在朱老板大妾的支持下,红桃每天各种去找新人的茬儿,不止惹得朱老板对她愈加厌弃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极为鄙视她。就在红桃嫁过来半年的时候,朱老板突然中风,没几天便死了。
男主人暴毙,又没有女主人和少主人,府中顿时乱成一团。朱老板的大妾联手管家很快便治住了内院,将那些有身契的妾室和奴仆都给提脚卖了,红桃不是买来的妾,属良妾,没法卖,那两人便设计了一个捉奸的戏码。
见状不好,正准备第二天就回安平县的红桃一觉醒来,床上就多了个陌生男人,然后大妾管家,还有一屋子的人,再加上那陌生男人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奸夫,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妾直接打了红桃一顿板子将她赶了出来,声称自己奸夫的陌生男人本想自己再享受两天然后将她卖了,红桃却寻了个机会逃出来,再去找大妾管家算帐时才知道她们两个早就低价卖了宅子卷了朱老板的钱私奔了!
此时,红桃身上的钱一文不存,又不想回陷害自己的奸夫那里去,便在县城里乞讨。一个月前,有家私窑的姐儿找到红桃,让她替自己受罚戴枷示众,并许了她一天二百文钱,快要饿死的红桃一口应了下来。
“反正我都快死了,还在乎这点儿面皮做什么?”红桃咧咧嘴自嘲的笑道。
听了她这一年的经历都快赶上听天书了,华容华却更好奇那窑姐儿受罚的原因,“为什么戴枷示众啊?她做什么违法的事了吗?”
红桃看了华容华一眼,也有些难为情,“这里的县大老爷不许娼者私自接客,被人告密的话要戴枷示众受罚,可要是在青楼里挂牌的话又要交重税,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开私窑。”
华容华眨了眨眼,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所以那个窑姐儿为了赚钱就决定受罚,可她受罚为什么要找你顶替啊?别人会不知道吗?我记得你身旁好像还有官差呢吧!”
“许给那官差些许好处就不会报给县大老爷知道了,反正大家要看的就是一个女人戴着枷板在日头下晒着,至于是谁还真是无所谓。那窑姐儿怕丢人,才寻了我去替她的。不过也多亏她找了我,打那儿之后,又有不少人来找我替罚的,我到是能填饱肚子了。”
红桃无所谓的笑笑,还是真不把这层面皮当回事了。
华容华却是莫名的替她感到心疼,“那用不用我让公西楚帮你把陷害你的那个管家和大妾找出来?”
“你竟直接称呼公西公子的名字?”红桃讶异的张大了嘴,随后又了然的笑笑,“看来,你真的很受宠啊!”
不过就叫了一个名字,怎么跟受宠还扯上关系了?华容华不解。
红桃却是摇摇头,“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再说就算找到了,可万一要是我的钱已经被花光了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华容华也不好再坚持,转而有些担心的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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