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华虽然领着六品俸禄但毕竟不是朝廷官员,无法上奏折,但关于她说谎使用调兵手令一事她必须得给太子一个交待。
写的时候华容华实话实说,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一个清楚,不过在调兵的理由这里她可没有傻到直接说是替自己儿子出气,只说自己想着有守备大营的人看着让韩进不敢妄动 ,好让自己一行人和那些银两能顺利离开曲州;至于让秦山在府衙放火也是为了扰乱韩进的心神方便自己逃走。
最后则是十分诚恳的请罪,说明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与他人无关,又恳求看在自己一届妇人经不起风浪胆小怕死的份上从轻发落。
写完后华容华又重新抄了一遍,然后交给秦山帮自己想办法给太子送过去。
秦山到也没推辞,他自有办法将信传出去。其实华容华这一份请罪的信已经晚了,秦山早在放完火就将自己的信连同剩下的半本账一起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京城,实话实说没有丝毫情绪在里面。
而在寺庙里住下后梅御医也将事情经过写了一份奏折经驿站紧急送往京城,他在最后到是给华容华求了情,只说华夫人一届妇人背井离乡又逢此大难不免脑子糊涂做下错事,还说此事过后华容华大病了一场,几天没有起来床为着此事焦虑。
等到华容华请罪的书信经由太子之手摆在皇帝的龙案上时,此事早已经是满朝皆知了!而且这件事也比华容华想的要严重的多。
在华容华想来,这件事无非就是韩进见财起意,试图害人性命,但因为没有成功,顶多最后落得个砍头的下场,而自己因为谎言调兵受到处罚,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丢了命,到时没命的就是她和韩进两个。可是,这件事牵扯进来的却远远不止她们两个人。
首先,秦山放火时无意得到的那半本账册就牵扯到朝中一位大员,而其中涉及到的数额让皇帝当场摔了砚台。
再者,韩进那里的麻烦可不止那本贪污的账册;那天早上他刚安抚好钟将军用银子送走了不请自来的士兵,就派人去驿馆抓华容华等人,可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不待他派人去追,那些去抢银子的人回来了,不仅是个个浑身带伤,而且出去几十人,回来的不过七八个。
韩进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暗道:别是出了岔子。
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没等他问,一个心腹就爬过来哭着道:“大人,不好了,兄弟们都中了圈套,全被狼头山的土匪给杀了!”
“你说什么?”韩进脸色发白一把将那人的衣襟抓住,目眦欲裂的问道:“你们让狼头山的人给杀了?不是让你们去杀人的吗?”
韩进原本的计划是绑走华容华的孩子,然后借机让他们害怕先把银子运走,自己给狼头山的人送信让他们半路劫走银子,然后自己的人再守株待兔把那些土匪灭口。
第一步很成功,绑架以后华容华就慌了,甚至动用御林军去找孩子;而第二步还没等他使计让御林军先押着银子走,那些人可能是害怕了竟然就自己先押着银子走了!
在韩进看来这可是绝好的机会,直接派人给狼头山的土匪送信,并让自己的心腹带着府衙大半的捕快前去‘剿匪’。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剿匪的竟让人给剿了!死掉的那些人除了自己府里的护院不是本地人,剩下的那些可是他知府衙门班底呀,不止家在曲州附近,有的甚至整个家族几代都居于此,这人突然就没了,那些家属不得闹么?而且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捕快衙役要怎么瞒过朝廷?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的编制已经在吏部存档了。
说去剿匪结果牺牲了?可剿匪都是地方守备大营的事,根本就不用知府衙门管啊!
韩进心坠冰窟的同时也十分纳闷,“那些土匪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围剿你们呢?他们平时不是挺听话的吗?”
心腹摇头,“大人,他们好像早就得了消息,咱们的弟兄一去那些人就热情招待,我催他们赶紧去蹲守,可他们却说要吃饱喝足再去,还非要和我们一起喝两杯,我们几个喝的少,可剩下的弟兄却都中了招。不待那顿酒喝完就纷纷倒地不起,那些土匪也都变了脸,是直接拿刀就砍啊!”
“我们几人虽是动作有些迟缓但好歹着还能抵抗一阵,而那些倒下的弟兄就眼睁睁的让那些土匪给砍死了。我们往回跑的弟兄也折了好几个,最后只逃出来我们几个。土匪头子毒狼还喊着让我们给大人带话,说既然您不仁,想卸磨杀驴,就别怪他不义,他迟早会来取您首级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韩进怒吼,“还有姓华的那个臭娘们,孩子都找到了,怎么就突然玩了这么一手跑掉了?难道他们知道了?是谁告诉他们的?难道我们身边有内奸?”狐疑的眼神扫过这些伤痕累累的衙役。
那些九死一生回来的衙役心都凉了,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却要被人这样怀疑吗?
旁边一直听着的许杨想了想问:“姐夫,是不是那个丫环醒了说的?”
韩进恶狠狠的瞪了这个贪财好色的小舅子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怎么会落得个现在这么进退两难的境地?“那个丫环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幕后主使?她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借刀杀人?”
许杨一噎,最后愤愤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鬼告诉他们的吧?”
“有鬼也是内鬼!”韩进愤愤道。
其实这一点韩进还真是想错了,狼头山的土匪之所以会知道消息,是孙侍卫长派人去告诉的,而孙侍卫长知道这个消息则是华容华派人说的,华容华知道则是秦山偷听来的。
要说韩进弄的这条计策想要收拾华容华还真是稳操胜劵,只是有两个地方他没有预料到才导致了如今比一败涂地还地麻烦的境况。一个是秦山的偷听,华容华和梅御医从大刘的话中察觉出疑点,然后派秦山跟踪,却意外得知了整个计划,这样华容华就随即做出了应对之策。
第二个就是牛丫,谁也没想到一个被搜过身的丫环身上竟还藏着刀片,如果她没有带着两个孩子逃出来,那么韩进手里有着人质,就算华容华知道了真相怕是也离不开曲州。而且即便秦山前去救人,如果以孩子和牛丫为质的话,只怕也不会那么顺利,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怀疑归怀疑,后悔归后悔,此时就算将许杨杀了也挽回不了事态的严重程度,韩进思忖半晌提笔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写了明白,派人急速送往京城,希望自己的保护伞能救自己一命。
韩进找人求救,那边钟将军出了城门心里却泛开了嘀咕,这些金银财宝可都是脏物啊,自己就这么收了,将来会不会受牵连啊?越想越觉得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钟将军有些后悔收这些东西了,可是把这事儿捅出去,万一真像韩进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是费力不讨好?
思索了一路,钟将军几乎把所有的脑细胞全都使用完了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当下回到营地的他命人将那箱金银珠宝用封条封上了,随后提笔写了封奏折,将事情说了一遍,特意强调说自己并没有看清那帐册的纸上写的是什么,但觉得无功不受禄,这些财宝他收了心里不安,特意请皇帝示下应该怎么做。
钟将军的奏折和那一箱财宝直接被皇帝扔到了大殿下,让文武百官看看应该怎么办。
韩进虽然仅仅任的曲州知府但也不是在朝中没得罪人,曲州可是地处江南,原本有人想着等换任时让自己的人也去捞一笔,可韩进使了银子,愣是在曲州知府的位置上坐的稳稳的,让这些人的发财梦彻底断送,哪能有人不恨他,这一回逮着机会还不狠狠咬他一口。
“皇上,曲州知府仅靠俸禄不可能攒下这么多家底,想也是他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他身为一地父母不思为百姓做事却如此的贪脏枉法,所以微臣认为应该严惩!”这是看着那位置眼红的。
“微臣倒是觉得华氏一届妇人私自调兵围攻府衙的事更为严重。太子殿下给她调兵手令是用来护送银两的,可她却无缘无故的围攻府衙而且还死伤那么多人,多亏那手令只能调动千人,若是再多的话只怕这华氏莫不是直接起兵造反了?”这是想置华容华于死地的。
太子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却是平时以最为刚正不阿著称的御史大夫。
一声冷哼传来,“她一个女人起兵造反,是打算自己坐皇位吗?”众人一回头却原来是永安伯,本来上大殿上除了皇帝所有人都是站着的,可因为永安伯双腿不便只能以轮椅代步,所以仔细算来,他也是坐着的。
韩王怒声斥道:“你双腿有疾在家养着便是,怎么到大殿上来丢人现眼?”
“父王此言差矣,孩儿仅是双腿有疾,还能为朝廷效力,否则岂不成了吃白食之人!”永安伯不温不火的道。
“你一个残废还能做什么?”韩王冷嗤。
永安伯缩在袖中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平静的道:“最起码辨别事非的能力还是有的。”说着冲着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请恕微臣身体不便不能行礼。”
皇帝和朝中众人都在看这对父子的冲突,此时见永安伯请罪,皇帝抬了抬手,“永安伯免礼。”
“多谢皇上。”永安伯继续道:“臣以为华夫人不过是处事过激而已,毕竟她只是一个妇人,遇到这种儿子遇险,银子又被人盯上的事儿能想到办法应付就已经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有起兵造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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