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让你必须忍受的人和事情,不过寥寥。”吴月微微侧头,轻声问她:“此番让你跟我回来,你可害怕?”
“虽有犹豫,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不怕。”
叶倾对吴月是信任的,一种没有理由的信任,就算修仙者曾经明言说过吴月身上毫无灵力可言,她也依然认为他不是那种狂妄到不要命的人,也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嗯。”吴月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也不怎么善于解释,这一点叶倾早就习惯了。
只要叶倾不犯他那三个忌讳,两个人之间就能非常舒心。
“我还是不信你是个普通人,”叶倾别了别嘴,“能将那修仙者揍个半死,普通人能办到吗?”
“兴许是我天赋异禀。”
叶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笑了?”
吴月轻轻一笑,回屋中拿出鱼竿就要去钓鱼,叶倾急忙叫住了他。
“等等。”
“怎么了?”
“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叶倾原本也不想问的,只是这一次遇到的魔族摆明冲着她来,她做不到闭嘴不问。
吴月将鱼竿放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说吧。”
“吴月,我真的是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魔族会找上我。”叶倾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铸剑司就在京城,为什么他们会放弃了铸剑司,转而找上我呢?那把短剑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了他们的?”
吴月望着她,深黑的眸中晦暗不明,并未回答她的疑惑。
她见他没有异色,放心下来,又说:“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为什么,只能用自己天分高,而对方是一时兴起来安慰自己了。”
“你很想知道吗?”
“你知道是为什么?”叶倾惊讶了,然后点头:“我想知道,否则就连被逼着逃命都是一头雾水,憋屈得很。”
吴月缓缓端起茶杯,垂下眼睑饮茶,若有所思。
“是否跟你不让我铸剑有关呢?”
沉默良久,吴月才说道:“其实你猜得没错,你天分高,所以若你铸剑给别人,迟早会引起他人注意。到时候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明里暗里的危险了。这一次,权当是给你提的醒吧。”
“可是,一个只为自己铸剑的铸剑师,算什么铸剑师呢?”
凝了所有心血铸成的兵器,在一个人手上大放异彩,为千千万万人所尊崇追捧,斩尽世间妖魔……这才是一个铸剑师最大的成就吧?
孤芳自赏,并且还要心甘情愿,对叶倾来说有些困难。
每每只要想起他的这条规矩,心情就压抑不已,并且随着时间而不断增长。
“若我隐藏身份,不让别人知道铸剑师是我呢?”她的心跳快速,期盼地望着他:“那么我是否可以铸剑给合适的人?”
“不行。”
吴月斩钉截铁:“只要有一点让你陷入危险的可能,都不行。”
“可是……”
叶倾想辩驳什么,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吴月开口打断了。
“没有可是。”
吴月静静看着她,声音淡然到冷漠,“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而我只希望你安稳渡过这几十年。你现在喜爱铸剑,是因为我在阻止你,你生出了反叛心思,一旦你深入进去,这种喜爱就会变作痛恨。”
叶倾微微睁大眼睛,摇头道:“不,不会。我最钟爱的便是铸剑,如何会痛恨?”
至于深入?能在铸剑上有所造诣,是她毕生所求啊!
“还有,只要我小心些,又怎么会不安稳?大不了去京城、去铸剑司里,有了修仙者保护,又怎么会惧怕魔族带来的危险?”
叶倾试图和吴月讲道理,用合理的理由来说服他,但都被吴月给无视了过去。
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他都充耳不闻。
“不用说了,既然我曾经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你不爱惜,我绝不允许。这件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吴月的神色早就结了冰,冷冷坐在那里的样子就仿若一尊冰块做的雕像。他的目光锐利森冷,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只觉神经隐隐作痛,像是要被利刃给割开了一般。
这些年来,因为这个问题,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争吵了。每一次都会不欢而散,但同样每一次都以叶倾的妥协而告终。
她无数次猜测理由,他都闭口不谈,今日如愿以偿知道了,却又觉得这理由有些可笑。
“吴月,你真是霸道,还有……”叶倾紧紧握着拳头,忍不住咬牙道:“不可理喻。”
“我是怕你后悔。”
“既然事情还没发生,你为何非要断定我后悔?”
吴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她不服输地抬起眼瞪着他,努力瞪大眼睛似乎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两人僵持着,她瞪着的眼睛逐渐泛酸,热意上涌,眼眶中渐渐氤氲了水雾。她抿了抿唇,很快就垂下了脑袋,这种时候掉一滴眼泪都是难堪的,尤其是还要被他清楚看见。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动,想要抬起来摸摸她的脑袋,只是举到半空又放弃了。
他一甩袖,就往外走。
“有些事情,你忘了,我却没有。”
许多事情,他都不能告诉她,那是禁忌,那是痛苦的根源。
他本以为一个安稳平淡的生活很容易,也是她所期盼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有那么多好奇心,甚至忤逆他也在所不惜,他有一种预感,她惹来的麻烦永远都不会停止。
……
一室静寂,叶倾僵硬地坐着,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啪嗒落在了桌上。
她的心里起了疑惑,吴月说她忘了,她忘记什么了?
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呢?
叶倾的记忆,是从五岁开始的,那时候的吴月也是最温柔的,她想去哪儿,他都会牵着她去。他坐在溪水边钓鱼,她缠着他,在他的身上爬上爬下,他也一点也不会恼怒。
直到后来,她对他腰间的佩剑产生了莫大兴趣,继而痴迷上了铸剑之后,他就冷淡了下来。
这一点,叶倾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有些莫名其妙,更可能是因为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吧?
方才吴月的话也是奇怪,五岁之前她又能记得多少,又能忘记什么呢?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叶倾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她赌气地想,还不如不回来呢。
在江府伤的不过是皮,回来伤的就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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