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袭白衣的席琰,手上依然拿着他从不离身的折扇,先前他在房内也同样听到了小二的敲门声,只因没有插手别人闲事的习惯,所以只是继续悠闲喝茶下棋,直到他听小二大喊要去找大夫,才觉得这事不得不管了。
小武抬眼看去,原来是已经住了两日的席公子,所以连忙回话道:“席公子,是这位姑娘她……”
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不正是昨天的那个拿着信的人吗?
柳并竹昨天也是只听到了席琰的声音,现在自然认的出来,所以现在满心只剩下一个想法,奔跑吧,少女!
“小武!我要结账退房!”她大喝一声就打断了小武的话,反正有面纱遮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话,她并不需要太慌张。
这一嗓子喊得够突然,小武被吓了一个激灵,连要说什么话都忘记了,赶紧点点头就去楼下找掌柜结算房钱。
“姑娘,你可还好?”席琰问出话时,眼中的神情已是变得深沉。
昨日他虽无意吓到了她,表达歉意后便没有过多在意了,但此时再次相见,她的惊慌之感为何还没消散呢?
“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事的。”柳并竹谨慎答了话,但依然没敢去看席琰的双眼,只是想着绕过他赶紧走人,殊不知她这样做看上去更加可疑了。
席琰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并竹的背影,将手中的折扇合起,竟然跟上了柳并竹的身影,很想要确定她是不是一个有功夫的人,毕竟一个独行的女子身上的血腥气过重,总要有个缘由吧?
柳并竹的脚刚踏上楼梯,就感觉身后有人尾随着,心里顿时一沉,那个姓席的跟上来了?
千万不能慌,要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
只是回想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的写照,柳并竹觉得自己肯定是遭遇严重水逆了。
虽然说她是真的不会用铜钱龟壳算命,但好歹也勉强算个业余占星师,这之前的四年里,她可是拥有一个热门占星博客的博主,因为每周都会更新星座运势又不发各种推销小广告,一直颇受大家欢迎。
——占星师光荣穿越,亲身见证传说中的奇迹之旅。
啧啧,这该是多有噱头的内容啊,绝对能够跻身热门网红的行列,可惜的是,身为当事人的她永远都要被困在这个地方,还是死了这颗想爆料的心吧。
想到了博客的事,柳并竹就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脚下一滑人都差点栽下楼梯去,因为当初她在高桥上借酒浇愁的时候,曾经拿手机发布过一条博客,只有两个标点八个字——博主已经穿越,勿念。
“妈呀!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乌鸦嘴?”轻声自言自语一句,柳并竹直接坐在了楼梯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所以说,老天爷您到是讲讲道理啊!
她有说过想中五百万,还说过想睡男神,甚至妄想在迪拜拥有一座镶金别墅,那怎么偏偏就只有穿越这件事成真了呢?
席琰见状并未有上前之意,只是继续盯着柳并竹的背影若有所思,实在是个举止古怪的女子,从头到脚都十分可疑。
刚刚在走廊上柳并竹经过时,身上有露出一叠银票的边角,难道她会是个赏金杀手?尽管此刻看上去,她是个毫无内力的人,但若只是隐藏的够深,那就真是个厉害角色了。
“是我挡到公子的路了吗?”柳并竹突然站起身来,一反刚刚的惊慌模样,对着席琰轻轻问道。
“不知姑娘祖籍是哪里呢?”席琰不答反问。
他们有很熟悉吗?开口就问人家祖籍真的好吗?真的很想呼这人一脸的户口本啊!
可表面上柳并竹只是轻轻垂下了眉眼,看似是娇羞万分,其实掩饰狠翻的白眼和心里忍不住的吐槽。
“雅城。”只说两个字就好,她要少说少错谨言慎行。
“原来是南城人,那柳姑娘你的琴艺一定很好了。”席琰看柳并竹的肤色塞雪,的确像是四季如春的南城人。
“你知道我姓柳的吗?”柳并竹不想跟这人聊太多南城的事,可也万分庆幸她昨天抓了小武来问话,现在大多事在心里都有了谱。
“就像你一定也知我姓席一样,客栈的小二说话总是没遮拦的。”席琰的样貌俊美,声音再如此温软如水,让人听了便感舒心。
柳并竹恍然地点点头,是她太大惊小怪了,看样子这个男人真没有对他特别的怀疑,她也不要一直自己吓自己才行。“我有急事要先离开这里了,席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好,有缘自会再相见的。”席琰颔首言道。
诚心求无缘啊!
这就是她打算在心里默念三百遍的话,并且坚信心诚则灵!
柳并竹对着席琰屈膝盈盈一拜,然后转身轻步走向等着她的掌柜,基本上她是丢了银票就走,若有多余的钱也嘱咐了是留给小武的,然后她就在小武红着眼圈的注视下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么匆忙的离开了客栈,估计等小武反应过来她没有出城的打算时,也没法再拦她了。
***
有来有往的几句话后,席琰已经确信那位柳姑娘并不是南城人,也许是来自异域之人,那下意识的屈膝一拜出卖了她,东南西北四城皆不会如此行礼。
“席琰啊,你近日的脾性似乎变了啊,是想着要成亲了?”
忽然,揶揄之声从后方传来,说话的人正是身着黑衣长袍的穆一封。
“城主啊,你刚刚是在偷听吗?”席琰笑道,他原本想要朴素才穿了白色,却没想到穆一封穿了黑色,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不但没有朴素,反而更显眼了。
“错,是光明正大的听。”穆一封面不改色。
“呵呵。”
穆一封不由得剑眉一挑,他就是不喜欢席琰的这种笑声,完全透露出他不服气,但却偏偏又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而席琰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家城主是一个脾气相当别扭的人,若称第二,怕是无人敢做第一。
“城主可想去看看热闹?”
“不想。”
“呵呵,您这是嘴硬。”
“席琰,你是不是很久没陪我练武了?”穆一封瞥了他一眼,话里有话。
“别别别,属下是文弱书生,经不起城主的掌力,只是此时我的确是很悠闲,而城主也的确无事啊。”席琰又开始不自觉地要惹穆一封发怒了,反正城主夫人他们也还没有下落不是吗?
脸色青了又青,穆一封太清楚席琰在打什么主意了,嘴上说着不管闲事,却是事事都想管。
“这小小露城的一个散官就敢如此无视法规,城主真的不管吗?”席琰清了清嗓子,开始不住地碎碎念,“这露城还是在咱们东方地界上的,若是您尊驾到了这里都不管,传出去多让老百姓失望啊,他们一定会在茶余饭后用话去戳城主你的脊梁骨。”
堂堂的耀城城主,被自己的军师叨念至双耳生茧,传出去才会更贻笑大方吧?
穆一封看了看客栈这细窄的楼梯,若是席琰被自己狠狠一脚踹下去,能不能摔成哑巴呢?
“席琰,你说说看,你知我知的事会是谁传出去呢?”
“属下不敢说,城主听了要动气的,再者说了,还有天知地知呢?”
“席琰!”
穆一封真要怒了。
席琰是何等机敏之人,见状立刻抱拳认怂道:“属下有罪!”
……
耀城里能人辈出,为什么他此行偏偏让席琰跟着,这么下去,没等那个琉璃被捉到,他就要气死在外了。
“城主,当真不去吗?”席琰不死心。
“你带路吧。”穆一封只求清净。
“看看,您还是想去的吧。”席琰笑眯眯地摇起扇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楼梯。
穆一封额头已经冒起了青筋,就以席琰这么贱兮兮的脾性,打死他都不算冤枉。
或许,他更应该要有所准备,万一有朝一日被席琰活活气死,耀城总要后继有人才行。
***
露城,是个地处琉璃山与耀城之间的灵秀之地。
城中一切遵行东方的法规,唯一的官家姓郝,代代相传,官职其实并不大,但在这个小小城镇里也能做到只手遮天了。
现在掌管城中事的人叫做郝德兴,为人倒是不贪钱财,唯独好女色,如今已经有十七八房的小妾,大多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嫁过去的。大概也是报应,年到四十几岁才仅得了一子,还自小愚笨痴肥不讨喜。不过,毕竟是老来得子,欢喜的这位大人当年是大摆了三天筵席宴客,给宝贝儿子取名郝福命。
郝德兴对他这个儿子真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全家老小都得围着这小少爷一人转,一转就是十八年整。
这次的封城选亲的事,郝德兴也是为儿子做的,自从上月郝福命满了十八岁,就整日大喊大叫要娶个漂亮媳妇,还非要最漂亮的那一个。郝德兴哪能见儿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所以马上命手下开始张贴告示,让城内所有适龄女子都到官府来,他要带着儿子一个一个的选。
“真是作死的不嫌事儿大,大概就是说的郝德兴这种人吧。”柳并竹忍不住评判道。
当她听完身边一同看告示的老伯讲了来龙去脉之后,简直被郝家的不要脸给震惊了,当个城官就如此胆大包天,那要是当了天子,还不得站在宫殿顶上张着嘴巴去吞天啊?
那老伯听到柳并竹这么多,咧咧嘴就跑,可不想被人听到了把他也抓去,这个姑娘是胆子大不怕死,可他怕啊。
柳并竹顾不得那个老伯了,心里真是气得不行,挽起袖子掐着腰继续瞪着那张告示,该怎么才能教训这个昏了头的官儿呢?
“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一定要让他吃点教训才行。”
“是啊。”有个人接了她的话。
“真想看看这爷俩的嘴脸是不是和心一样丑!”柳并竹又说。
“一定是丑的。”那人还继续说。
柳并竹突然反应过来了,往旁边瞥了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大白天的不干活瞎操心,她的话又不会掉在地上摔碎了……妈呀!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柳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啊!这么快就再相见了。”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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