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并竹的质问,穆一封露出了笑意:“这件是不是你要管的吗?我都已经让席琰和铁行都去支持你了,还不够?”
其实穆一封当然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现在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实在是需要隐蔽,柳并竹的行事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吓人,其实却是深思熟虑的,交给别人,还不如交给她来得放心。
只是想到这里,他却也惊觉,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她的信任,居然已经成了习惯。
这……空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穆一封心里想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快,一脸不快的席琰就带着铁行回来了。铁行当然也不像柳并竹的说那么不擅长与人交流,两个人分头打探了一圈,又趁着官府存档处人的疏忽潜了进去查找卷宗,很快就有了答案。这家人的火灾还不能确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那些契书却确凿无疑在地官府手里,而且从新旧来看并不是后做的,根本就是原件!
“那么说,在发生火灾之前,这契书就被偷了出来?看来真是有预谋的了。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只怕也不能把这些人咬死,因为我觉得他们最大的罪过,应该是杀了这家的户主!”柳并竹听到调查的结果,却还是不太满意。
席琰摇摇头:“你先听我说完,我觉得这件事,大概没有这么简单。”
“没有?还有什么隐情吗?”柳并竹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我觉得啊,你一说不简单,那绝对是一件头疼的大事儿。”
席琰默默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句话也算是在夸自己吧,总算没说出别的:“你那天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女儿吵着要个公道,但是母亲却没有这么急切?”
“……倒是。”柳并竹回想起来,倒确实是这样的,“年轻人气盛也是有的,而且去世的又是她的父亲,她当然会激动。”
“嗯,就是这里有古怪。”席琰虽说去调查这样的小事情确实是屈才,但也并非不用心,他详细地解释道,“女儿不懂这些契书之事,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母亲不至于完全不知道吧?但是这位母亲虽然是住在别人家里,却好像有数得很,银钱上也不是特别短缺的样子,倒像是……有所准备。”
“……不是吧?”柳并竹一惊,虽然说这并不是什么鲜见的事,可是乍一听到发生在身边,还是觉得有些惊悚。
席琰还以为柳并竹会难以接受,没想到她很快就认真思索些了动机和可能性,倒是对她的思路大吃一惊:“你不觉得奇怪?”
“你都这么说了,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真是这样的,唉,都是一家人,何苦呢。”柳并竹自己又何尝没有遭遇过背叛,只是从来不愿意把人往坏处去想而已。真的发生了,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接受。
席琰望着柳并竹的目光变得复杂了些,他看着柳并竹,轻声:“姑娘也遇到过?”
“是啊……啊没有没有!”柳并竹对着席琰也是很放松的,虽然平时总是斗嘴,也只是为了好玩,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听他这么问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实话。突然惊觉,马上又收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席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哦,没有就好。”
柳并竹稍微松了口气,不知道他这是真的相信了,还是只对穆一封暂时保密的一个保证,或者……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很快话题就又被转了回来,席琰轻轻敲着桌子,也不避讳楚楚和仙禾,直接说道:“我觉得这段公案里还有些隐情,但如果我们这些外人去调查,只怕结果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思路?如果这件事与母亲有关,那可能官府反倒只是无辜担了名而已。”
仙禾却听不太懂了:“官府担什么名呀?你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去问呢?”
“小朋友,进官府也是需要身份的,你以为没名没份的就能去敲门?”席琰笑笑对她解释了一句,仙禾一看就是年少没有出过门,完全不知世事的样子。
“啊?是吗,我觉得好容易进啊。”仙禾小声嘟囔着,却也不敢再说了。穆一封威胁过把她卖掉,如果席琰也不喜欢,那她被卖出去的机率可就更大了。
席琰把目前的证据都摆在了几个人面前,但是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他们一行外人要怎么从其中找出真相。这里面肯定有很多谎言,却不知道该怎样去伪存真,几个人沉默了半晌,柳并竹又提了几个问题,席琰就和她认真讨论起来。
一翻话谈下来,楚楚和仙禾都有了倦意,铁行漠不关心好像没怎么听到,席琰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他一般接触的人不是暗卫就是耀城里的高官贵族,身为穆一封的谋士,他自己的眼界自然比其他人要高些,可是与这个女子说起话来,却分明觉得她也是个洞察世情的人。
难道……真的是他见识太少,连一个不下山的长年卧病在床的女子都能随便懂得这些东西?
柳并竹并不知道席琰的心思,她之前与席琰也只是斗嘴而已,但毕竟了解他是穆一封的谋士,知道的能力。现在听着其实很是佩服,在大方面抓得又稳又准,在小的方面又滴水不漏,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应该也是一个职业经理人了,在古代就能有这样的人,还真是难得。
不过,能驾驭这样的人,穆一封应该才是更了不起的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柳并竹在看着席琰的时候,心思却总是不自觉地转到穆一封身上,偶尔回过神来,脸都要红了。
两个人各怀着心思讨论着,虽然把脉络说得清晰了些,却苦于手头的证据太少,无从着手。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的小仙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地问:“姐姐的签那么准,为什么不再抽一根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露出了赞成的神色,只有柳并竹的脸色不太好看,连连摆手:“这可是正事,用我这东西不太好,万一耽误了呢?”
“柳……姑娘说笑了。”看到她推脱,席琰就恨不得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又拖长了声音叫得她心惊胆战,“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大家都想一想,柳姑娘也帮帮忙,如何?”
自己能帮什么忙,干脆是帮倒忙好吗!柳并竹心想,她真的是一心为了大家好,为什么没有人听她的!
万般无奈之下,柳并竹又拿出了这几天用得手熟无比的签筒,黑着脸推到席琰面前:“你根本就是好奇吧!”
“嗯你说对了。”席琰坦然应了一声,摇着签筒就开始抽签。
柳并竹被他直白的回答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说话委婉一点会怎么样吗?”
“哦……会肚子疼吧?”席琰依然不动声色,把掉出来的那些签淡淡地递给柳并竹。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肚子疼!”柳并竹的牙都要咬碎了,恨恨地接过签,但入手却愣住了。
下下签,这还是她使用这个签筒以来出现的第一个下下签。要不是一直没拆开,她都要怀疑这个签筒是不是为了讨求签的人欢心,压根就没把下下签放进去。现在拿在手里,居然还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样?”席琰看他发呆,追问了一句。
“嗯……”柳并竹被他一句话唤醒,愣了愣,开始看签上的文字,“背信弃义。”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词,但是要解的话,怎么解呢?柳并竹总觉得席琰应该不会把自己说的话当真,但是万一有一点点误导……毕竟是事关人事的事,她可不想拿这些开玩笑。
“这是说谁呢?”席琰也愣起了神,这四个字要说解释,应该是最好解释的,可是要往深里说,却又说不出什么指导的意义。
柳并竹想了想,依旧使用她常采取的拆字法,对着这四个字念念叨叨:“背,弃,这两个字,我觉得可以分开来看。咱们求的是事情的真相,可是现在真相已经很复杂了,背,可能是两方人在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事情,弃,应该也是两个人的互相抛弃。信和义呢……如果只是从字面上来说,信可不可以理解为契书?而义的话……”
柳并竹挠了挠头,有点编不下去了,但是她一直盯着竹签,却没有注意到席琰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到最后,居然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呃……你要想到什么?”柳并竹被吓了一跳,看着席琰的样子,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而且是从自己这里得到的启发。可是……可是她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想到了另一个方向啊!”席琰虽然觉得这只是一个小镇里的案子并不重视,但解开谜题的时候却也是一样的兴奋,“我知道到调查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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