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先苦后甜

　　“在下卫仙棋。”

　　不知道怎么，柳并竹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前世看到的一个热闹微博，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在下还叶良辰呢！”

　　“在下叶良辰”是前世在微博上有一阵子大热的一个微博，但是像卫仙棋这样的人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反而被她的反应怔住了，半晌面色有些不愠：“有这么好笑吗？”

　　柳并竹真是想起好玩儿的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她也知道这对卫仙棋有些不礼貌，连忙收了笑：“对不起对不起，和我之前看过的一个好玩的一事儿特别像，忍不住就笑了。”

　　卫仙棋显然其实并不明白她的笑点在哪里，只是见她诚心道歉了，也就不予计较。不过对他来说，卫仙棋这个名字显然已经能说明一切，所以他并没有再说别的，只是冷然看着柳并竹，等她表态。

　　可惜的是，卫仙棋并不了解柳并竹。

　　柳并竹想了想，卫仙棋这三个字，好像……并不熟啊。不过她自己对这个世界也很陌生，看他好像对这个名字很在意的样子，也就趁机扯开了。

　　“是不是仙人的仙，下棋的棋？还是哪个棋？”柳并竹知道仙禾是哪个仙，所以要猜的其实只有棋字。她不知道怎么，一直觉得名字里用棋的人都很有气质，大概……是因为自己并不精通这种高雅的技艺吧。

　　卫仙棋没想到柳并竹居然还会纠结起字眼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冷着脸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嗯，仙棋，很好听的名字嘛。仙，依人依山，看起来你是经常在山里住？而且你身边的人也都不错，这才能一世平安嘛。棋……啧啧，这个字真是大气啊，世事如棋，人生莫测，你在这其中……唔……这名字好！”

　　柳并竹拿出自己平时解签的本事，就着这两个字就胡扯了一番。反正起名字都是希望有一个美好的寓意，她这么解释……卫仙棋应该满意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卫仙棋说这个名字的用意并不在此。

　　而卫仙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还有没听过他名字的人。

　　所以柳并竹的好意恭维，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一缕烟，而且是一缕不太好闻的烟。

　　于是柳并竹奇怪地看着卫仙棋面色不愉地说道：“仙禾在你们手里。”

　　“不不不，”柳并竹说起仙禾就是一脸悲哀，什么事儿啊……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回去把仙禾换回来，便也解释道，“不是她在我们手里，是我在你们手里好不好？那些人把我和仙禾错认了，直接把我装回来就叫我小姐，吓得我都不知道到底自己是谁了。我说，你们不是一家人吗，这些人都不抬头看小姐的？”

　　说到仙禾，卫仙棋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柔：“他们哪能见得到小姐……别把她吓着。”

　　“……不要这样嘛，仙禾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都不知道人心险恶，你说你这个哥哥当得，要说好是真好，但不是仙禾要的好啊，怪不得她想要跑呢。”

　　柳并竹一听就知道，仙禾估计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人家小姐，所以才会这么热心肠，人虽善良却没见过真正的人间冷暖。这么看来，她要自己离开也没什么不对的，见识见识嘛！

　　听到柳并竹的话，卫仙棋却是脸色一变似乎想要发作，但是许久，他却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仙禾就这么想走？”

　　“呃……其实也不是很想走，”柳并竹不知道他们兄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卫仙棋的表情似乎有点受伤，顿时就觉得自己说得过了，赶紧往回找补，“仙禾也没说她是怎么出来的，但我觉得她只是对这个世界好奇，正好遇到我们又没别处去，就留下了。”

　　“是吗。”卫仙棋已经看得出柳并竹是在着意安慰，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仙禾的音容，并没多说别的。

　　“真的真的！”柳并竹却是和人斗嘴的时候说话犀利，看到人不开心马上就怂了，赶紧安慰他，“我说实话啊，那天你留下药走了以后仙禾就醒了，我和她说她大哥准备接她走，她没有一点不开心的表情呢！只是说怕大哥不要她了，我觉得她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不好意思见你？”

　　要说做错事，仙禾私自离开家还不留一点讯息，当然是错了。但卫仙棋的注意力都放在仙禾的反应上，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翘了翘角：“那是当然。”

　　他笑了，他笑了！突然有个声音在柳并竹心里喊着，卫仙棋并不是个爱笑的人，大概和他一说话就是吐槽的风格有关，他偶尔露出的笑意柳并竹也更想定义为冷笑。可是现在说起仙禾，他的表情却是如此温柔，那配上那一抹笑意……

　　“真是个妹控啊。”柳并竹轻声感叹着。

　　“妹……什么？”卫仙棋的耳力哪能听不到这句话，只是他却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呆了一下问柳并竹。不过看着她一脸奸诈的表情他又后悔了，再度在她面前端起架子来，“行了不说这些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些日子仙禾过得怎么样，都说出来。”

　　卫仙棋是习惯了这样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但是这是他的身份所致。可是柳并竹哪吃这一套，而且她也不知道卫仙棋究竟是谁，在她看来，卫仙棋最多也就是一个有钱有权人家的公子，有些家业而已，她又不是他家的人，凭什么要向他汇报？

　　所以看在仙禾的面子上，她只是很不配合地哼了一口气：“卫公子，您要是会读心，劳烦您直接读出来。不然，麻烦您说个请字啊。”

　　卫仙棋面色一僵，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面前的却已经呛了他几次了。看在她和仙禾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份上，他冷哼了一声没有过多计较：“请说。”

　　其实卫仙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一直觉得这样的女子……比其他人有趣多了。

　　柳并竹就是凭借刚才的态度拿捏他一下，见他给台阶也就见好就收：“嗯嗯……先和你说一下，我和仙禾是因为落水认识的。我有一天惊了马，又在马背上一时没跳下来，直接就冲到了孤山镇的河里。然后我在河里就一直扑腾着，正好这时仙禾路过，就把我救下来了。”

　　一开始说的时候，卫仙棋还认真听着，听到这里却脸色一变，冷冷喝道：“说谎。”

　　柳并竹讲到这里本来也愣了一下，想再解释其实是她救了仙禾，但还没说话呢，就被卫仙棋教训了一声，很是不服气地头一扬：“你教出这样的妹妹还不能说了？说实话是仙禾看我落水，好心去救我，但是没想到她自己就不会游泳，还是我看清楚形势以后把她给弄上岸的。”

　　说到这里，柳并竹摊开手施施然说道：“虽然说最后是我把她救了上来，但是她是为了救我才跳下去，所以我不像某些习惯觉得别人在说谎的人，我还是会感谢仙禾救我的。”

　　说到这里，柳并竹把“救”字咬得特别重，似笑非笑地看着卫仙棋。要说他们的相识，就是卫仙棋假装他与她是一路，她也是随机应变地帮他遮掩了过去。这样的事，要往大了说一声“救”，似乎也不为过吧？

　　果然卫仙棋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冷冷哼了一声，再没有说其他的。半晌他才又说道：“还未向姑娘道谢，那一日解围。”

　　“……呃，没事没事，举手之劳，你谢过这一次就忘了吧。”柳并竹也只是习惯性地抬一抬杠，没想到卫仙棋如此郑重地道谢，她反倒又不好意思了，赶紧倒了杯茶喝着压惊。

　　然后一下喷了出来。

　　“你们……这是……毒药吗……”柳并竹刚才明明喝过他们的茶，略有苦意，回味无穷，是上等的好茶。但是现在入口的茶却是苦涩不堪，好像是已经泡了三天三夜一样，而且……那么烫！

　　卫仙棋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丝笑意溜到脸上，从怀里取出块帕子递给她：“姑娘擦一擦。”

　　“呼……这是什么啊！”柳并竹那一口茶虽然喷了出去，但还是有少许进了肚子，那种回味简直……她忙不迭地接了帕子擦擦嘴角，这才缓过来两口气，又四下看看，她刚才喝过的茶杯茶壶并没有被撤走，冲过去就灌了几大口，这才真正活回过来一样。

　　重回到座位上，柳并竹还回想着那种味道心有余悸：“刚才那是什么，不是毒药吧？我……我用不用吃点解药？”

　　想起那些人说的，这里到处都是毒，柳并竹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不过卫仙棋看着她好笑地摇了摇头：“抱歉，忘和姑娘说了，这茶是我专用的药茶，刚才姑娘倒得顺手，就没来得及阻止。”

　　话是这么说，其实以卫仙棋的身手，有心阻止怎么会来不及，不过是觉得反正无碍，看看柳并竹的反应罢了。

　　柳并竹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再瞅瞅他消瘦的身子，倒也挺同情：“你平时不是就喝这些东西吧？怎么还有勇气每天面对这些茶啊，简直都让人有弃世的念头了好吗？唉……你也真是可怜。”

　　卫仙棋本来想的是她多半会对着这些茶再吐吐苦水，或者看出他的故意再对峙几句，却不曾想，几句话之后她却感叹着自己可怜。

　　他卫仙棋，什么时候收到过这样的怜悯？以他的身份，又有几个人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女子……当真是有意思啊。卫仙棋轻笑一声，也倒了杯茶小口喝着：“姑娘觉得苦，可是在下看来，这世间本就是苦的，习惯了之后，才能品出甜，不是吗？”

　　柳并竹知道他说的并不是这茶，只是看着他喝得平常，还是吸了口冷气连连摇头。

　　“先苦后甜我可以认，但是这茶……我是绝对不会再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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