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琉璃窑

　　穆一封这次格外小心，虽然说杀手被当场抓住，那也是席琰自己出手的功劳，要是那人捅了一刀就跑，到底什么个情况，还真说不准。

　　相同的情况要是换到柳并竹身上，穆一封简直都不敢细想，否则一背脊都是冷汗，杀手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的，而且背后一定还有指使的人，到底是针对席琰，还是主要目标是他，席琰不过是个替罪羊？

　　穆一封不能擅自决定，所以一下马就紧紧握住了柳并竹的手腕，几乎与她是寸步不离的形态。

　　“城主。”留下的那支小队的队长，见到他回来略微吃惊，还以为这里会有杀手的同党，顿时警惕心大作，向自己的副手使了个眼色，那小队侍卫慢慢的，无声的围上来，把穆一封和柳并竹围在了中间。

　　吃一堑长一智，管他是老人还是小孩，城主和城主夫人的安全才是第一，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我们走了以后，这里有没有什么情况？”穆一封见小队长抬眼看下柳并竹，马上就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他非常满意自己手下的规矩执行的非常好。

　　“暂时还没有，刚才城主离开的时候，有些小惊动，后来人群散开就没有什么了，只是水源这边时不时有人想要来采水，看到我们关了闸口，虽然不敢当面质问，嘀嘀咕咕就没有个停。”小队长叹口气，这些都是耀城的百姓就算说得再难听过分，作为城主的侍卫，他们能做的只有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份儿。

　　“你们做得很好，这次事件结束以后，我会和铁行说明，嘉奖你们的。”穆一封说正经事的时候，侧脸英俊好看的要人命，小队长听到城主说这样的话，那真是再苦再累都值得了。

　　他一转过头，对着柳并竹的时候，又变成了如沐春风一样的神情：“出问题的水源就在前面，你跟我过来看看。”

　　柳并竹跟着他走到水源边，因为放下水闸的关系，本来应该流向城中的河水，倒灌进水库，再改道流向其他地方。

　　怎么回事，照理说这样的活水就算是想要投毒的可能性都很小，再多的毒药也经不起这样冲刷的，她蹲下来，身后马上有人递上琉璃瓶，她用琉璃瓶装了大半瓶水，对准光源的位置，眯眼看了会儿。

　　和穆一封形容的差不多，水质应该是清澈的，如今却夹杂着铁锈一般红色的絮状物，用银针测试的话，故意测不出有没有毒，但是这样的水喝下去，谁又敢保证会不会出问题。“

　　“看出什么问题了没有？”穆一封与她并肩蹲在那里，见柳并竹双眉紧锁，果然连她也觉得是棘手的，本来还想说让她不如算一卦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她曾经发下毒誓，要是为了查找水源，让她被毒誓反噬，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并竹认真看着水中的絮状物，这种水生物，到底是植物还是动物：“一封，这种琉璃瓶是哪里来的？”

　　“琉璃瓶？”穆一封还真没有留意这种东西是哪里来的，他平时是不用的，估计是席琰为了更清楚的查看水质才特意带过来的，“回府上问一问管事的……”

　　“不用这么麻烦。”柳并竹回过头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小乔，“你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小乔接过琉璃瓶，她还真的是知道：“夫人，城北有个烧窑里专门做这些，不过据说价值不菲，一个就要几百两银子的。”

　　好家伙，这么个东西就要几百两银子，柳并竹举起瓶子的时候看到瓶底果然还有一个席字，果然是席琰带来的，她低头轻笑道：“哪一天要是我心血来潮把整个城主府的碗碟都换成这种的，你觉得好不好？”

　　穆一封也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东西这么贵：“你也知道我平时只管大事，不管小事的，你要是喜欢尽管去换，要是还不过瘾，索性把那个烧窑也一起买下来，以后你想要多少都成。”

　　“一封，我要的不是那个烧窑，而是会烧这个的人。”柳并竹心里有了主意，“一封，你带我去城北，我要去见见那个烧窑的主人。”

　　“现在？”穆一封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吧，上马出发。”

　　城北很清净，不用带这么多的随从了，穆一封挑了两个人，这次让小乔走在前面带路。

　　“你觉得这些琉璃瓶有问题？”穆一封第一次觉得猜不透小竹子的心思，如果说这些瓶子都是从席家而来，那么也应该从席家查起，去查一个烧窑有什么用意。

　　“一封，我问你是追查杀手的幕后黑手重要，还是先恢复水源的水质重要？”柳并竹不喜欢顶着风骑马，这样的天气，吹上小半天，能把脸都吹皱了，她倒是聪明索性反身而坐，这样子和穆一封说起话也方便，免得两人你贴着我，我贴着你，说话反而还要用喊的。

　　“刺杀席琰的幕后黑手必须查出来，当务之急却是要把水源问题解决好。”穆一封在心里飞快的衡量了一下，决定不耻下问了，“你去烧窑是找琉璃瓶的源头？”

　　“这个不用找，我看席琰不过是随手在家里拿了个透明度最高的容器，用瓷瓶肯定是不方便的，我是想去问问那个烧窑主人能不能为我特别烧制一件工具。”柳并竹想不出该怎么和他形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些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必须要借助工具。”

　　烧窑很快就到了，先看到的是一大堆琉璃碎片，堆得像小山一样。

　　“知道一个瓶子为什么要几百两银子了吧。”烧制成品的概率太小，估计三天都未必能出一件好货，这样一算下来，人力物力肯定是死贵的。

　　不过柳并竹更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一座小山样的碎片，不过是给外行人看的。

　　“你小心些，这里容易扎脚。”穆一封看着小竹子脚上精致的绣花鞋，看样子以后跟着他走南闯北的，还是订做几双小鹿皮靴子，才更合脚方便。

　　烧窑顶上正在冒烟，穆一封朗声问道：“烧窑主人是不是在家？”

　　柳并竹笑着拉他的衣服：“你往烧窑里喊什么，你没见都在冒烟吗，主人要是在里面，都烧成焦炭了。”

　　有人听到她说的话，忍不住笑着从烧窑后面走了出来：“一大早听到枝头喜鹊鸟，原来今天是城主大驾光临了，我这个小小的烧窑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穆一封知道他说的是好听话，可心里总有一种好像要把他埋在烧窑了烧一烧的感觉。

　　“在下姓金，金元英。”烧窑主人朝着两人行了个礼，姿势看起来十分洒脱，“城主是要来定制府中的餐具还是花瓶摆设，我这里应有尽有。”

　　我看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你一张嘴皮子了，穆一封发现这个人金元英一双眼都快沾在柳并竹身上了，各种不满意，好看也不是你这样看的。

　　“他不要订做什么，是我想请金先生特制两件工具。”柳并竹毫不在意，看就看呗，人家目光坦荡荡的，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原来是城主夫人的单子，是想在府中添置两件装饰还是？”烧窑主人真是个极好的生意人，态度分寸都摆的刚刚好。

　　“我想要的东西，金先生可能没有见过。”柳并竹询问他是不是有纸笔，她要画下来再说明。

　　金元英不解的看着她：“烧制过的琉璃成百上千，夫人进来的时候可曾看到外面的残次品，只要不是十全十美的，我全部砸了不取用的。”

　　说到这个，柳并竹正等着他开口呢，当下莞尔一笑，她长得美貌，笑起来更加楚楚动人，金元英连忙说道：“夫人这样笑，难道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琉璃的确很容易出残次品，所以金先生开价极高，一只普通的琉璃瓶，市价都够买一亩田地了。”柳并竹美目流转，继续说道，“但是据我所知，这些烧坏的琉璃，回到窑中，但凡温度湿度掌握好了，又能够重新融化成琉璃水，到时候还不是要经过金先生的一双妙手，重见天日。”

　　金元英没想到遇见了行家，这个烧窑从里到外，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外面传闻说他不收徒弟是因为这门手艺不能外传，所以琉璃可以重新回炉的秘密，至今没有外泄，今天被当着城主的面，一语道破，他连解释的力气都给省下来了。

　　明眼人面前不说谎话，他认了。

　　“夫人尽管开口说要什么，我一定尽心尽力为夫人订做这独一无二的贵品。”金元英是个聪明人，城主夫人这样说，倒不是要揭穿他的秘密，而是有其他的秘密想与他彼此牵制，这样一来合情合理。

　　“金先生心知肚明就好。”柳并竹接过纸笔，大概在上面画了两个圆片。

　　在旁边始终做听众的穆一封，看到圆片有些不懂了，这么简单的物件，还需要如此费心费神？

　　“夫人画的这个，我以前从来没有烧制过，未必能够成功。”金元英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了旁边的城主一眼，都说城主娶了新夫人，视若掌上明珠一般，千万不能得罪的，“但是好在物件本身小，我可以锲而不舍做到成功为止。”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明天一早就过来取。”柳并竹说正事的时候，从来不含糊，“至于需要多少工钱，金先生把账单送到城主府，我不会还价的。”

　　“这样的小件，怎么能收夫人的工钱。”金元英还假客气上了。

　　“不用做免费工，该收多少收多少，但是明天一早要是做不好的话，城主也不会轻饶你的。”柳并竹知道穆一封在旁边心里各种不爽利，自家的相公一定要先哄好，所以她把话给放得重了。

　　金元英马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声说一定尽力，绝对不会辜负夫人所托。

　　穆一封的表情上才好看了许多，一直等到重新上马，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厉害，没想到这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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