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山外有山

　　“或许胡医师会问，既然是异域的毒，我怎么会知道的。”卫仙禾笑得有些发苦，“因为我的母亲也是因为中了异域的毒，才会在生我的时候，不治身亡的。”

　　话音一落，胡师叔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对劲了。一双手刚才是按在桌角，已经不能克制的簌簌发抖起来。很快，他全身都在发抖：“你，你母亲也是中了这种毒？”

　　“不是这种，但也是异域的毒。要是这种的话，我的父亲应该能够挽留住母亲的性命。你看你们连毒性都不知道，还不是让穆城主活得好好的。”卫仙禾说到术有专攻的时候，不会让人感觉她是个小姑娘，而是个身经百战的好医师。

　　柳并竹一看胡师叔的这个样子，心里头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真没有想到，胡师叔和卫家的双亲还有过往的交集。她看看穆一封的反应，男人固然没有这么敏感，大概也能想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穆城主的运气还算好的。”卫仙禾心里头一痛。这些过往的事情都是哥哥告诉她的，她大概只有在出生的时候，才见过母亲的长相，可惜婴儿什么都记不起来的。

　　“我病了这么久，今天被你安抚的好像是说，我中的毒药性不够猛，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穆一封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特别是提起异域的时候，卫仙禾眼底的那抹寒光。

　　穆一封更加坚定了四城结盟必然大成的决心。羽城与异域也有着同样的深仇大恨，如此才能同仇敌忾。

　　“所以这十几年来，父亲和哥哥一直在钻研破解异域各种奇毒的手法与解药。”卫仙禾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哥哥，就像她说的那样，穆一封的毒性属于绵长而深远的，只要肯配合吃药，大半年以后怎么也能把身体里的余毒都给排遣干净。

　　“你说你会留下来帮忙对不对？”胡师叔见她低头奋笔疾书，又写了大半张的纸。卫仙禾知道也不用给别人看，指给内行就行，“胡医师看看这些药材，耀城准备是否齐全。”

　　要知道，这个所谓的解药，一旦开始服用就一天都不能间断。否则的话，前功尽弃又要从头开始服食，一直要连续服用一百八十天才有效果。

　　“药材倒不是非常珍稀的，除了有其中的两味，不过耀城的药库里，库存是足够的。”胡师叔突然站起来，给卫仙禾慎重行了个大礼。

　　卫仙禾倒是懂事，连忙站起来还礼：“胡医师，医者仁心。这是我们做医师必须做的，不必要这样。”

　　“卫姑娘治好了我们城主的疾患，那就是耀城的恩人。先前我因为心情焦躁对卫姑娘有些得罪，希望卫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胡医师的态度尤其诚恳，说得卫仙禾怪不好意思的。

　　她笑着挠挠头道：“姐姐给我一直很关照，这些都是应该的。既然把穆城主的病给确定好了，我们再来说说城中瘟疫的情况。”

　　柳并竹站起身来：“一封，我们另外商量些事情。瘟疫的解决方法教给他们两个处理，回头你只要加派人手就好。”

　　穆一封大致猜想到她要说什么，起身跟了过去。没有等她开口，先说道：“你要是问我当年是谁下的毒手，我还真的是不知情了。”

　　“事情隔了这些年，我也没打算这个时候让你回忆起来。”柳并竹实则暗暗惊心。

　　穆一封生这个病的时候，据他说言，正是异域前来进犯耀城的时候。耀城防守固若金汤，他应该也没有让异域的人近过身，否则的话，应该早就想到会被下黑手。

　　算来算去的话，除非是自己人下毒。压根没有往这一方面去考虑过。想一想下毒的人要是在耀城已经潜伏了这么多年，柳并竹后背一层冷汗，穆一封这些年还能好端端的活着，真让卫仙禾说中，是大幸了。

　　还有一种可能，当年给穆一封下毒的人，后来就不在耀城了。在异域的进犯被打退以后，那个人跟着一起撤离了。

　　这样想来，似乎可能性更大了些。

　　“一封，你说对方会不会还在你的身边？”柳并竹没有太乐观，先往最坏的那一面去想。

　　“没有这种可能，我身边的人，都是大战以后才换过的。说起来都算是我的绝对亲信。你看看席琰，傅恒，阿七，又或者铁行。”穆一封根本对这几人没有丝毫的怀疑。那是当自家兄弟一样的信任，不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了，这不是他一贯的做派。

　　“你能这样相信身边人，我反而觉得很好。”柳并竹欣赏他这样大度的风范。“不过未必是特别亲近的人，有些人虽然看着不起眼，也能够做坏事。”

　　她生怕穆一封烦恼，用力按住了他的手背：“算了，这种琐碎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观察就行。”

　　这次在水源里下毒，已经基本确定是与异域有关。隔了这么些年，很可能当年潜伏在耀城的那一股势力还会有抬头之势。柳并竹当然是各种心疼穆一封，除非对方按兵不动，否则的话，势必要抓住狐狸尾巴不松手。

　　那边胡师叔居然与卫仙禾越谈越欢，两个人的声音都抬高起来。柳并竹听出胡师叔最近疲累，嗓子有些沙哑，连忙让大乔去倒清火的茶水过来。

　　“看样子，他们已经想好怎么来应对接下来的这一场大战了。”穆一封双手往胸前一抄，似笑非笑道，“胡师叔的这个事情，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的。”

　　柳并竹知道他说的是与卫家的瓜葛，同样低头笑道：“说明人家胡师叔深藏不露。”

　　往仔细了想，也不为怪了。天下的医师之间，但凡是有些名头的，估计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至于胡师叔和卫家到底是怎么一种瓜葛，柳并竹回过头去多看一眼，估计不是仇家。

　　要是仇家没可能这么容易解开心结的。那么剩下多半就是男女之情了。卫仙禾都这么大了，她的母亲又难产过世，那么至少也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不提也罢。

　　屋中一时之间，倒是其乐融融的。

　　不过也就是那么稍纵即逝的短暂，柳并竹刚想说，既然他们已经谈的差不过，我们也跟着坐过去听听。外面传来急迫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两个人。

　　“师父，不好了！”这个是明月的声音，柳并竹认得出来。

　　一听不好了，她反而肩膀一松，该来的总是要来。想要躲避过去，不如正面迎击而上了，反正他们已经准备了不少，也不会束手就擒。

　　只有当疫情爆发，他们才能够知道，异域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师父，师父，城内一百三十余人。”

　　“师父，城南七十六人。”

　　“城西三十一人。”

　　“城北五十五人。”

　　城东呢？柳并竹一想，城东就是城主府，目前来看，府中常年为了口感，基本饮用的就是自家府中的那口甜水井，所以相安无事，所以城东还没有爆发开来。

　　她的数学还可以，飞快在心里算了个数字出来。这样大致就有三百余人，疫情果然是来势凶猛。

　　要是等上一晚上，恐怕人数还会再暴涨上去的。虽然刚才还说心里有准备，她依然担心药材和人手不够用。只怕到时候会捉襟见肘的。

　　“好了，我都知情了。”胡医师大概问了几个药童几句，又转头去看卫仙禾，“卫姑娘，一起？”

　　卫仙禾那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一起，当然要一起。”她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阵势，在羽城想要疫情爆发，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羽城的医师太多，人人都会自救，和耀城的情况不同。

　　“不对。”穆一封忽然发出一身动静，“有个地方，我疏漏了。真是该死！”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卫仙禾吓得嘴巴都张大了。她还以为自家哥哥的武功才是一流，见到了穆一封，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这还是限于在室内，要是在外面开阔的地方，根本不能想象了。

　　“姐姐，姐姐。”卫仙禾老老实实的蹭到柳并竹身边，“穆城主这是去哪里了？”

　　“去一个他疏漏的，但是很重要的地方。”柳并竹也不知道穆一封去了哪里。不过看他神色紧张，估计是非常要紧的。

　　在耀城里，非常重要的，能让穆一封脸色大变的地方。柳并竹是想到了一个地方，虽然她没有去过。

　　那就是耀城的骄傲，耀城的矿脉。

　　卫仙禾很乖巧的表示，她既然答应留下来，那么就不留在万象阁。还是跟着胡医师去做点真材实料的事情，更何况疫情爆发，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柳并竹见前一刻胡师叔还对卫仙禾的出现耿耿于怀的。到底是同行，这么快就能打成一片了。

　　“小禾，你先跟着胡师叔过去。晚上回来还住这里，你不能住到医药堂去，那里不方便。”柳并竹寻思着卫仙禾毕竟是贵客，而且一个姑娘家，医药堂里全是少年药童。

　　卫仙禾不觉得有什么，回头卫城主要来找麻烦了。

　　没想到卫仙禾朝着她一笑道：“姐姐，要是撑不下去，我就躲到你这里来吃一顿饱的。瘟疫一旦蔓延，医师哪里还能睡觉的，不睡了！”

　　胡师叔脸上还露出一点欣赏的笑容，这话说的连柳并竹都要感动了。

　　这还不是耀城的人，都能这样，旁边那些药童听的还不热血沸腾的。回头肯定会把卫仙禾这番话传出去，效果一定特别好。

　　卫仙禾临出门朝着她挤挤眼，果然这丫头就是寻思好了的。

　　不愧是卫仙棋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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