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继续听,就连种纬都吃惊了。原来今天车队遇上的这个事故更让人憋气,发生交通事故的另一方不是人!居然只是轧死了当地老乡的一只鸡!
按照常理推定,特警团这么大个车队开过来,一般的鸡鸭之类的活禽,估计早就吓跑了。而且之前的好几辆车都已经开了过去,那几辆车都没轧着那只倒霉的鸡,怎么偏偏这只鸡会往行进中的车流里现钻?难道鸡也有悲观厌世一说?
迷底很快就揭开了,围观的兵们有人看见了事情发生的整个经过。
据前车几个趴在后厢看风景的战士讲,明明是有一个在路面行走的人,顺手把鸡往这辆车的车轮下扔,才造成这只鸡丧生的。而在发生了所谓交通事故之后,那个扔鸡的人却又不见了。
对这几名战士的这个说法,赶过来处理事故的老乡嗤之以鼻:“我就不信了,你们这车队开那么快,真要有人在路边走,谁敢离你们近了?还把鸡往车轮底下扔?那更不可能了。鸡是活的,就那么好扔啊?再说了,你们说看见了。这是你们当兵的自己的人,自己的车,你们能说自己人有错?”
听到这个老乡这样说,有一名战士立刻气呼呼地说道:“我是正好看见,还能有错?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扔的,我只看他抬了抬手,紧接着你们就拦车了,你们这是一伙的。”
“哎,我说,这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是吧?得嘞,马大爷,您看见了吧?您家的鸡让人家车给轧死了,人家楞不承认,这是欺负咱碌碌村没人呐!”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又高又壮,还有些将军肚的家伙。在这个仲春的季节里,这家伙竟然只穿了件羊皮马甲,腰里面系着一条宽宽的练功带,裸露的双臂和胸前满是青色的纹身。
说着话,这个看起来是领头上村中壮汉转过身,朝着后面慢慢聚拢过来的村里人喊道:“村里的老少爷们们,你们看见了吗?这就是人民子弟兵!咱们交粮交税养的兵,回头走咱们村里的路,把咱老百姓的鸡轧死了,居然都不承认,你们说咱能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赔鸡!”“赔鸡!”十几个围观的村民们,应和着领头的壮汉,跟着喊了起来。
周围聚拢过来的村民们大多没说话,少数看起来年轻一些,不但跟着一边答应一边起哄,脸上的表情还显得挺兴奋似的。再仔细看一下,种纬就看出些端倪了。
这些跟着叫嚣起哄的不但都比较年轻,很多人的装束还有些类似。这不是说他们穿的服装统一,而是他们穿的衣服和当地其他百姓相比,有些不同。
那围观却没怎么出声的当地百姓,大多都还在穿长袖的夹衣。而这些起哄的人大多挽着袖子或裸露着手臂,腰间系的腰带都比较宽,而且还都非常张扬的露在外面。而其他的百姓,因为衣服穿的都比较多,根本看不到腰间有没有系腰带。
其实后一种情况,才是这个区域正常人的装束。这一带属于高纬度地区,每天昼夜温差会比较大。尤其是这个季节,一早一晚都会比较凉,只有中午的时候温度才会因为太阳直射、云层稀少的缘故上升得比较快。所在这边普通的老百姓穿衣服一般会比较多,只有在中午前后才会脱下一件外套来。如果在这个季节随随便便就敞胸露怀的话,往往会比较容易感冒着凉。
听到这些围观的村民“不讲理”,自认为自己一方有理的几名战士有点愤怒了。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进到特警团当兵的这段时间里,没少受特警团老兵们的熏染,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平时他们不去欺负人,但现在有人想要欺负到特警团头上,他们怎么能答应。
“赔个什么?你们是碰瓷!”一个兵这样喊,周围围着的兵们好多都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情绪激动一点的,已经有几个兵和对方的几个年轻人推推搡搡了起来,眼看着一点不起眼的小事就会变成大麻烦了。
“闹什么?”正在这个时候团长袁以刚和政委王坤从前面赶过来了。
看到团长和政委出现,自觉受了委屈的兵们纷纷向团长和政委讲述事情的经过。可是这么多人围着跟团长和政委说话,只能弄得两位首长直皱眉,却什么也没听清。
“都闭嘴!无关人等都退开二十米之外!”团长袁以刚一声令下,围观的兵们哪怕再有气,也都听令退开了。
围观的人群退开了,种纬才有机会看到“事故现场”的样子。只见一只肉和羽毛混粘在一起的鸡粘在地上,已经变成了泥片的形状,位置已经到了这辆军车的后轮后方,显然是被汽车轮碾轧了。而从种纬的位置看过去,至少没有看到这辆军车的前轮上有什么辗轧的痕迹。
这说明,事故发生的瞬间司机是没看到这只鸡,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所谓“交通事故”会发生的。而且,如果这只鸡是一只活鸡的话,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地被后车轮碾过,血都没流多少?只能说八成是这只鸡丧失了鸡生的勇气,直接躲过了汽车的前轮,然后冲到后轮即将辗过的位置,自杀了!
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吗?当然不会!种纬现在也倾向于那位自称目击战士的说法,特警团的车队被这帮家伙碰瓷了。只是现在的事情不归战士们管了,由团领导直接和对方沟通解决了。
袁团长和王政委都是经验丰富,眼睛不揉沙子的人,相信他们是能够解决好这起交通事故的。
想到这儿,种纬没有和别的战士一样义愤填膺地站在一边观望。而是向着附近围观的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大爷打听哪可以上厕所。
如果是在野外,战士们当然随便找个地方就解决了,顺便还能用自己制造的肥料促进大自然的生态平衡呢。可现在既然在人家村子里,自然不能那么干了。最起码的军民关系还是要注意的,哪怕双方还发生了那么点矛盾。
这位老大爷看来倒是挺好沟通的,听明白种纬他们的意思后,带着他们往村民的院子后面一拐,就找到了一处村民自己搭建的简易公厕那儿。这种简易公厕在北方的农村是非常常见的,一方面可以帮助村民解决实际问题,积存下来的粪便还能被村民拉走肥田。别看这边是牧区,但种纬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村子后还是有一些菜地和庄稼的。
找到了厕所,种纬没急着去,而是让牛柳他们先去。种纬陪着老大爷像素聊闲天似的,随便聊了起来。随便问了几个大爷多在年纪了?身体还吧?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种纬就发现这位老人实际上很好沟通,言语中透着憨厚和淳朴。于是,种纬话锋一转,就问到了大路上的交通事故上。
听到种纬问起这件事,这位老大爷谨慎的四下看了看。看到小巷子里没什么人,似乎都去看热闹去了,这才叹了口气对种纬说道:“作孽啊!这几个小子这么干,不是一回两回了,弄得碌碌村都快臭了。原来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还挺多的,后来让他们这么一弄,十里八乡知道的都不往这儿走了。”
“怎么?照大爷您这以说,他们以前还总这么干?”种纬觉得自己快要破案了,于是更加认真的问道。
“是啊,伤天害理啊!”老大爷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就没有报案,没人管吗?”种纬有些奇怪的问道。
“唉,没少报案!”老大爷贴近了种纬,像是在说什么机密事情似的,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这帮子,以前也碰上过不认帐的。结果报案以后,警察不来啊!要不磨蹭磨蹭,过了半天才来了。谁耽误得起啊?就是最后警察来了,也是活稀泥,最后还是得商量解决。闹到头了没办法,都得给点钱。”
“警察怎么会这样?难道收了黑钱了?”种纬听到这里,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收没收钱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这帮子人坏事没少干,可就是没人敢管!”老大爷继续说道。
“怎么会没人敢管?难道他们很厉害吗?他们这帮子是干什么的?”种纬刨根问底道。
“唉,别提了!这帮子是村里武馆里的人,开这个武馆的是村长的连襟。可村长的儿子又在乡政府里当个什么头头,结果这帮子惹了什么祸,在我们乡里有点什么事情都能摁下去,也没人办得了他们。唉,我就说这事,这事……”老大爷一边无奈的摇着头一边说道,显然也是很看不惯那些人的所为。
“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老大爷再次靠近种纬,有些神秘的说道:“这帮小子不广干这个,还开赌场,放债干啥的。上回有人给他们使了钱,附近村里有个大姑娘,本来不愿意嫁给一个瘸子。结果那家人给他们使了钱了,这帮家伙天天上人家那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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