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刚才还一团和气的宴会,马上就变了味道。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十几秒的时间内,众人根本没有什么交流与思考的时间。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全靠个人了!
种纬不可能去看老山和国勇超,也不可能试图从他们那儿去获取什么命令或者信息。事情变化得这样快,不单反应时间上不允许,就连试图去了解老山和国勇超的动作做出来都会表现出异常。一旦这是对方对他们的试探,那种纬等人多余的沟通和交流动作只能造成巨大的麻烦。现在,只能凭种纬自己了。
我是毒贩!我是毒枭手下的马仔!在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种纬心思如电,在老和站起转身的功夫,整个已经就已经窜了出去。而且在他从牛柳身边冲过的时候,左手若有若无的在牛柳的肩上抹了一下。
种纬和牛柳两人已经做了三年的战友了,大家一起吃一起睡,抗洪救灾出任务,彼此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这轻轻的一抹,就让牛柳瞬间明白了种纬的意图。
两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种纬一步堵在了老和往门口走的道路上,右手的五四式已经抽在手中,并且子-弹上膛,直接顶在了老和的下颌上。而牛柳则后撤两步,手中的左轮已经指向了忠哥等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人。
老和刚往门口走了没三步,就被种纬用枪顶在了下巴上。正往门口走的步子立时停了下来,呆立在半途不动了,仿佛被种纬和他手中的枪吓到了。
“你,你要干什么?”老和仿佛都种纬的举动吓坏了,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他的头因为下巴被种纬手里的枪顶着,不得微微仰起,整个人的站姿显得很怪异。
“小子,你找死!放开和大哥!不然有你的好看!”老和身后的老熊只差两步没过来,却被另一边的牛柳隔着桌子逼住了。虽然他不能迈步过来救援老和,但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威胁着种纬道。
从表面上看,老和是被种纬给制住了,已经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了。但实际上,种纬和老和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种纬能够从老和表面上似乎被吓住的情绪反应之中,察觉出对方这个老男人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畏惧神情。
种纬可是见过风浪的人——顽抗的亡命徒他见过!狡诈小偷飞贼他也见过!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死刑犯他也见过!什么人是真怕,什么人是在演戏,他还是可以轻松分辨出来的。老何现在的这个表现对常人来讲应该算是很正常不过的了,但在种纬面前表现出来,演技可就不那么到位了。
寻常人突然被一支子弹上膛的手枪顶在下巴上,整个身体都会控制不住的发抖。那种发抖和战栗的感觉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想控制都控制不了的。但眼前的这个老和,在他表面上的紧张和惊恐神情之下,是他怎么也遮掩不住的镇定和平淡——这是个见过风浪的老麻雀!看到老和的表现,种纬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不过戏既然已经开演,大家就只好互相陪着一起演下去了,该是飙演技的时候了!
种纬的手枪顶上了力量,顶得老和身体后仰,几乎马上就要摔倒在地似的。他的手指也已经顶在了保险上,只要一有情况,他只需要稍稍用力一拨,他手中的枪就可以直接开火了。
可即便是这样,种纬也可以察觉到老和在被五四顶着仰着头的时候,依然在偷偷的向下瞟着观察着自己的反应。眼中根本没有寻常人都会有的什么恐惧神色,反倒是努力隐藏在慌乱的表现下,还有种探寻和观察的意味。
“你小子活腻歪了!”看到老和被枪顶着身体向后弯曲,老熊终于在老和身后发出一声低吼,往前一步就要动手。
可“哗啦”,“啪”的一声,一只茶杯已经砸在了他的身上,老熊本能的往旁边一闪,就在这个时候,国勇超的勃朗宁已经指在了他的鼻尖上。
“功夫不错?练了好多年了吧?可惜,这年头都有枪了,谁还用那玩艺儿?那也就能活动活动筋骨而已。”国勇超用枪指着老熊,嘴里却在奚落着对方。
“你……你们……”老熊冲着国勇超露出又惊又怒,恨得咬牙切齿的神情,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常言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就算你是个功夫了得的高手,但面对着指着头的手枪,再好的功夫也会沦为无用的东西。
“阿忠!这都是你安排好的,是不是?”老和表现得依然很坚强,他斜着眼往后面的忠哥方向问道,一副蒙冤受屈的样子。
“和大哥,天地良心,我可真没安排什么!我就是觉得荣哥那边逼得实在太紧了,我这边要是不干点什么,不定哪天咱们就毁在他手里了。”忠哥坐在原位上没动,但话跟得却不慢。
“和大哥,山哥他们远来是客,我事先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我这不是想等你们见见,觉得投缘的话再往深里说么?您这么多年交了我少朋友,五行八作的做什么的没有?再说了,您觉得那些头头脑脑真那么可靠?咱们那些生意孝敬他们那点,他们真就满意了?我看未必吧?”不经意间,眼下的情形竟然成了忠哥劝慰山哥的时机。
“要我说,和大哥,咱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多赚点钱,多扶植咱们自己的人,让咱们的实力更强大一点。您以前不就是这么做的么?不也做的挺好的么?就算按您常说的,黄和赌都不叫事儿,就算掀出来也不是个死罪。可和大哥,咱们的事一旦掀出来,死罪是没有,可是咱们手里的那些积蓄和势力可怎么办啊?财白动人心啊!为了得到咱们这么多年积累的那些东西,别人未尝没有把咱们整死的心!到了那个时候,您就是再想觉悟也晚了。”忠哥一直嘴上不停的劝说着。给人的感觉就是正准备把老和这个只愿意在浅水边湿足的老大,往深水区再带一带。
“狡兔三窟啊!和大哥,咱们自己只有发展了,有钱了,才能多做几手准备,才让能让手底下的弟兄们铁了心跟咱们干……”忠哥嘴上说得停不下来,话越说越溜。
“嘿嘿嘿……”正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老山阴森森的笑了起来:“阿忠兄弟,你们哥俩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管,也没兴趣管。只是如果你们自己调理不好,意见还不统一的话,我可就得好好考虑我们在滨海的生意了。兄弟们,收拾一下。”
老山的话一出口,国勇超和种纬三人迅速持枪后退,主动脱离了与老和等人的接触。只是三人尽管已经与老和等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三人的枪都没有收起来,仍然是一副全力戒备的模样。如果此时老和那边谁有异动,照样要以在瞬间用武力解决。
“和大哥!三思啊!别忘了,栗子是怎么过去的?下面的人跟着咱们干图什么?干咱们这行的,走一步和走十步没区别。就算法律上不是死罪,但一旦咱们倒了,那可是生不如死的!”一看老山等人要走,忠哥表现得很着急,冲着老和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三分。
老和沉默着,似乎在考虑忠哥话里的意思,也似乎怕了对面的老山等人,但他却迟迟的没有做出应有的反应。
种纬发现在坐的这些人里,除老和和老熊两个当事人一个沉默一个愠怒之外,另几人的反应也很有意思。忠哥自不必说,一见老山等人要走已经有些急眼了似的;那个叫于勋良的法律顾问坐在一边,脸上似笑非笑,倒是颇为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带老山他们来的老四倒好像挺焦急似的,脸上的表情和忠哥倒相似得很。
“走了!”老山根本不管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一句话就让种纬他们都向屋门方向走去,似乎真的要离开似的。
他们这一动,老四和忠哥更急了。顾不得国勇超和种纬三人手里都有枪,一下子跑过来拦在了门口,一个劲的阻拦他们离开,一个劲的说着好话。但老山似乎是去意已绝,根本不顾忠哥和老四的阻拦,铁了心的要走似的。这下,忠哥真有些急眼了。
“和大哥!你以前帮过我,我把你当大哥,你把我当你兄弟,咱们有缘在一起混,已经十来年了,难道现在就要混不下去了么?和大哥,我是把你当兄弟不假,下面的兄弟们也把您当大哥!可你别忘了,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下面那么多兄弟,他们跟着咱们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图混个好日子,混个前程么?你就图你自己舒坦,就不管下面兄弟了么?到时候兄弟们要是翻脸的话,我阿忠可也压不住……”急匆匆的一番话,可以说以经撕破了脸似的。
老和听到这番话,眼泪似乎都要掉下来了似的,他颓然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久久不言。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抱住了他那颗又光又亮的秃头道:“你们让我好好想想。”
“好!你们好好想,好好商量一下,我们先告辞!”老山根本不为忠哥和老和之间的事情所打动,依然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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