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最核心的问题不是处置谁不处置谁的问题了,而是治安巡警这两块的工作完全无法进行下去的状态了。周定国面对全员处于不配合的状态,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他还能处理谁?现在警局上下谁还把他当回事?
法不责重!现在治安和巡警两部分的人都不信任周定国,更看不上他的工作能力。蓄积已久的矛盾早已经没遮没掩的表露了出来,不光是警局内部尽人皆知,一些社会上其他单位的人也都知道了,林萍就是知情者之一。
作为天海早报社资深的警方新闻的采编人员,林萍和警方的很多人都保持着联系。尤其是她与种纬和王春生的关系,更让她在天海警局内无往不利,想打听些什么事情是很容易的事情。
据她告诉种纬,现在天海市局和各分局都已经对周定国提出了异议,强烈要求上级将周定国调走,否则他们没法再继续工作下去。虽然这些向上级提出异议的人职位都不高,但态度都很坚决。哪怕他们没直接说出那个罢工的字眼儿,但实际情况是治安和巡警两块的工作已经完全停滞了,天海的社会治安现状正在迅速的恶化之中。
“我也许马上就要调到天海电视台了。”林萍在和种纬通电话的时候说道:“我觉得报媒的表现力实在是太差了,将来发展的空间有限。再加上我现在小有名气,电视台通过关系想让我去那边,我有些动心了。你觉得我去那边怎么样?我还是做社会新闻的采编,主要做一个叫《警方视线》的栏目。我既当主持,又当采编和半个编导,你怎么想啊?给个建议呗!”
其实种纬听得出来,林萍自己早就有决定了。她在电话里跟自己要建议,还不如说是通知他一声。种纬知道林萍的性格,虽然她表面上表现得比较温婉,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女强人。只不过她的强势表现得很隐晦,从来也不破坏她的端庄贤淑的形象。
“好是好啊,不过你如果去电视台工作的话,那是不是要经常跑现场啊?而且报警方的案子可不容易,没黑没白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可是会有危险的,也比较累。”种纬旁敲侧击的建议着。
“没事啊!原来做报纸记者的时候不也是要往一线跑么?这几年下来也习惯了。何况电视台招了两名当过兵的年轻人当我的助手,他们身手都不错,应该能够保护我的。当然,他们两个的身手没法和你比,一听你是我男朋友,还嚷嚷着要向你请教几招呢!”电话里的林萍显得很开心,显然去电视台工作这件事,她已经是志在必得了。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当然支持你,只是回头出去采访什么的注意点安全就是了。”种纬见林萍已经打定了主意,便答应了下来。
林萍比种纬小一岁半,现在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她常说她在工作上的发展空间也就这几年是她最好的黄金时期了,如果到她三十四岁的时候还不能实现她的梦想,在职业上实现什么样的发展的话,林萍就会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已经六月份了。你早点回来吧!天海现在的社会治安可乱了,也许你回来以后可以力挽狂澜呢!”随着林萍和种纬的关系日见亲密,她和种纬说话的时候也不复那种疏远的矜持感,更多的则是恋人间的温柔与浪漫的感觉。
“快了,七月份我就毕业了。等完成了毕业典礼,我就回天海了,很快了!”种纬在电话的这头安慰着林萍道。
七月,种纬顺利完成了他的毕业答辩,眼看着就要参加毕业典礼,然后再收拾东西回天海了。
可这天早晨,负责管理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的管理员一早就来找他了,说有电话找他。种纬匆匆赶到楼下,拿起电话却发现没声音。种纬估计这个电话应该就是林萍打来的,林萍知道种纬下楼需要时间,因此在告诉管理员找种纬之后,常常会聪明的挂断电话。等种纬差不多来到电话旁边的时候,她会再次打过来。
果然,种纬刚挂上电话没几秒钟,电话便又响了起来。单凭这一点,来电话的人是林萍无疑。
“太惨了!太惨了!”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林萍的两声莫名其妙的叹息声。
“什么太惨了?”种纬被弄了个晕头转向,疑惑的问林萍道。
“昨天晚上,电视台新闻热线接到新闻报料说是飞车抢劫,我们摄制组赶过去的时候才知道受害人后只手被抢劫的给砍下来了。我们又赶往医院,看到了那个女受害人的那只手……”话说到这儿,林萍已经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那个女的才二十六岁,就因为拉了一下她的包,结果抢匪一刀就把她的手给砍下来了……”
说着话,电话那头的林萍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显然昨天晚上发生的这桩案子让她既震惊又痛苦,甚至也许还有那么点恐惧在里面。
听到林萍的话,种纬的心也重重的往下一沉!因为警队的混乱,结果造就了社会的混乱,最后受害的却是无辜的百姓。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由于治安管理的不利,那些被放纵的以身试法者,最终也会沦为受害者。可这些却往往不在那些争权夺利者的考虑范围内,他们更多的考虑的是手里的权利和自己的面子。
种纬在心中无奈的同时,也对周定国,对把周定国塞到天海去的那个后台,甚至对王春生也产生了些许的不满情绪。因为在他看来,只顾自己争权夺利,罔顾市民和百姓的利益,造成的恶果他们绝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可话说回来,早在几个月之前种纬自己好像也知道了这件事,可他又做了什么呢?什么也没做!一想到这个,种纬的心里也渐渐升起了一种浓浓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因为这个负罪感,种纬在林萍痛哭的时候,竟然都没顾得上开口劝慰林萍。
只不过电话那头的林萍也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继续在电话里对种纬道:“最让人生气的还不是这个!我们摄制组的人做完了现场的采编,一边留下人跟踪采访,一边派人回电视台进行后期制作。明明昨晚八点的整点新闻就可以播出这则新闻的时候,那个没人性的周定国居然派人通知电视台,说什么这则新闻过于血腥,不允许播出!”
“这,这也太过份了吧?新闻管制也轮不到周定国下令吧?”听到这儿,种纬也对周定国的无耻有了新的认识。新闻管制是有的,但再管制也轮不到他周定国下命令啊?那得公安局班子研究决定,再报请市政府批准才行啊?你周定国是哪棵葱?管的也太宽了吧?
“是啊!当时我们社会新闻部的主编就提出了异议,然后来传达命令的两个警察明显也不愿意替周定国卖命,一副爱管不管的样子。只是公事公办的把电视台的意思传达了上去,然后让我们主编自己想办法解决。主编这正打电话疏通着关系呢!那边周定国放着案子不管,居然亲自跑到电视台堵嘴来了!有这样儿当公安局长的嘛!”林萍方才抽抽噎噎的感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义愤填膺的感觉。
“你别着急,也别生气,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后来呢?新闻播出了么?”种纬一边安慰着林萍,一边问道。
“播了!也不知道主编走的什么关系,反正最后市政府没管这件事,说这是正常的新闻报道,市政府不过问,一句话就把周定国给晾到一边了。”说到这儿,林萍的语气明显畅快了许多。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这则新闻能够被播出而感到高兴,还是因为周定国吃瘪而高兴。
“能播出就好啊!你也别太着急了,该休息就休息,调整一下心情……”种纬一听事情有了比较好的结果,当即安慰林萍道。
“哪儿那么好播啊!”谁知道种纬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林萍那边的语调一下子又拔了上去:“那个周定国根本就不佩当这个副局长,甚至不佩当个人!他一听他的话不管用,居然当着一堆人的面威胁我们主编和台长。说什么谁敢把这条新闻发出去,他就动用他在省里的关系,让台长和主编吃不了兜着走!”林萍气愤的对种纬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样的人!种纬听到林萍这样说,心里面对这个周定国已经有了更深切的认识,这家伙不要说做官了,就是做人都是个没底线的家伙!自己的辖区出了治安案件不去忙着破案也就罢了,居然还对报导新闻的新闻机构人员进行人身威胁,这实在是亘古难见的事情。
“最后呢?新闻不是已经播了么?”种纬追问林萍道。
“播是播了!我们台长昨天晚上表现得可硬气了,最后顶着压力还是播了。只不过播出的时段已经比较差了,十点的晚间新闻才播出来,影响力比八点新闻差远了。”林萍在电话里的声音流露出一种遗憾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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