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负责盯着死者哥哥的这家伙回来的时候,死者的哥哥却并没回来。而且他们好几个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最后虽然死者的哥哥回来了,但他消失的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去哪儿了却谁也不知道。死者的哥哥说他买烟去了,而这个为首的人却清楚的记得死者的哥哥此前从来没抽过烟。
梁家派来了事的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他立刻嗅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怎么就那么巧遇上了熟人?刑警队的人在交管局出现了一会儿,提出了解剖的建议被死者家属拒绝后就真的走了?那刚才那个当警察的熟人是怎么回事?听说那个熟人也是刑警队出身,真的是巧合么?
看到给死者化妆的工作迟迟不能完成,为首的这个人越发的焦燥了起来。连番五次的跑到化妆工作间门口催问,工作人员想拦都有些拦不住。终于,化妆间的门在他的百般催促之下打开了,两名化妆师将已经重新塑完形,化完妆的女子推了出来。
看到尸体重现,尽管那面容看上去明显不太真实,但梁家人还是心下一松,也许他们担心的意外并没有出现。死者家属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便都围上来一通抱头痛哭,至于到底谁是真哭谁是假哭,那就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不过等到遗体告别仪式进行完,死者家属却又提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要求,他们要送死者最后一程,直到亲眼看到尸体送进火化炉为止。
听到这个要求,在场的殡仪馆工作人员都有些瞠目结舌。他们在这个地方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没遇到过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家属来。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他们居然上赶着往上贴?看看那几个家属口不应心的样子,这些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知道这个事透着邪性,所以也就没敢贸然答应他们。工作人员一边说要请示领导,一边暗中向种纬他们通报了消息。
怎么办?显然对方有所察觉了,可是这尸体到底要不要保呢?要保尸体的话,说不定要和对方有正面的冲突;如果不保尸体的话,尸检结果总不是那么完美。
没办法,种纬赶紧给欧阳法医打去了一个电话,询问如果保不住尸体怎么办?欧阳法医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话:“如果实在保不住就不保了,否则那就可能要打草惊蛇了。好在现在他们该取的样本都已经取得齐全了,接下来就看样本检测的结果了。”
种纬这边刚有结果,殡仪馆那边就传来了上级领导的指示:既然客户有这个要求,自己也没什么讲究和顾忌,那就尽量满足对方吧!果然,看来梁家人的门路果然够厉害。
就这样,以梁家为首的那个人为主,几个梁家人陪着死者的哥哥把死者的尸身一直送到了火化炉前。至于死者的父母,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看到尸体被送进火化炉,死者的哥哥痛哭失声,几近晕厥。在场的梁家人这才变得轻松了起来,他们一边假模假式的安慰着死者的哥哥,一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尸体火化了,拿到钱的自然离开,完成了任务的轻轻松松的回去复命。种纬等人则回到巡特警大队,继续等待相关方面的消息。尽管没留下尸体有些遗憾,但没有打草惊蛇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梁新义如约来到巡特警大队做笔录了,种纬安排人去接待他,慢条斯里的问着问题,顺便等着其他各方传回的消息。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南省方面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申洛和王辉看到了死者司机小李的尸体,也去所谓的自杀现场看了看。王辉所作出的结论与当地法医做出的结论不同,他并不认为这是一起畏罪自杀的案子,而是一桩伪装巧妙的谋杀案。
据王辉对死者颈部的勒痕进行分析,虽然表面上那条勒痕确实只有一条痕迹,像极了自杀只留下一条勒痕的情况。但王辉根据勒痕的角度分析,那条勒痕是被人从背后勒住所造成的。只不过司机小李死后那个活套绳套并没放松,然后就被直接挂在了高处,这样才伪装得比较像自杀现场。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真正自杀的人颈间的勒痕是斜上斜下的,符合人体颈部的生物角度,而绝对不会像是目前的勒痕这样,更像是垂直的套在死者的颈间似的。造成这种勒痕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者平飞在半空,然后头钻进了绳套,最后才会形成一个几乎与地面接近平行的勒痕——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除了颈间的勒痕外,王辉他们还注意到了司机小李脸上和手臂上有一些不规则的伤痕。看那伤痕的分布和走向,王辉认为这是在汽车撞击的过程中,死者的脸被破碎的汽车风挡玻璃撞击后所形成的伤痕。结合那辆被焚毁的汽车照片,那辆兰博基尼撞击最严重的部位就是发生在车辆的右部,也就是车辆副驾驶的那一侧。这从另一个角度证明,当时司机小李并没坐在驾驶座上。
至于所谓的自杀现场,由于当地警方勘验现场的时候不太在意。加之当地老百姓围观所造成的破坏,现场已经没什么值得勘查的价值了。不过申洛还是从当地警方拍摄的照片上发现了一些异常,那根吊着死者的绳子并没直接系在树上,而是从一根粗树枝上绕过,然后系在了位置比较低的一根树枝上。这种系绳子的方式很不稳定,确实有些能证明王辉法医死者是死后,才被人拉着蝇子挂上去的结论。
现在就剩下法医那边对那个未完全成形的胎儿的DNA鉴定结果了,一旦那个结果出来,这桩案子也许就算破了一半儿了。
就在众人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的时候,李建齐来到了专案组临时工作的会议室。昨晚虽然他研究了半宿的案卷,但因为今天的工作早就分配好了人手,所以早晨种纬他们出发的时候也没叫李建齐。等李建齐上班后才知道,专案组的人早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没办法,李建齐只好继续干他自己的事情,直到现在才刚刚忙完。
李建齐一进来,就埋怨种纬早上怎么不喊着他。弄得大家都有的事忙,他却还在家里睡懒觉。对李建齐如此主动的要分担工作的态度,刑警队的兄弟们都对他抱有十足的好感,随便的客气了几句就聊起了案情。
当李建齐听到那具女尸已经怀了孕,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刚刚成形的胎儿的时候,吃惊得合不上嘴。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查出来那个胎儿是怎么回事了吗?能不能鉴定DNA?要是能查出来DNA结果,这个案子应该就能破了吧?”
“查出来DNA也不能算破,只能算是进一步指明了破案方向。”种纬沉吟着说道:“现在梁新义已经在做笔录了,如果呆会儿确定了DNA结果,真是……那咱们就可以直接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了。”
话说到半截,种纬没说出梁新华的名字。众人都知道种纬和梁文仲和梁新华的关系,知道他做出这个结论真的是挺难的,也以也就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谁都知道,如果种纬的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对天海全市的老百姓的心理是个什么冲击?一直被人们推崇信任的一尊丰碑会倒下去,一位被人们近乎神化形象会不复存在。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李建齐进到屋里跟大家讨论案情的时间还不足二十分钟,种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欧阳法医打过来的。
“什么结果?”电话那头的欧阳法医只叫了说种纬,就卡住了。种纬的心头的不祥之感立刻升了起来,他知道要坏事了,但还是把疑问问了出来。
“确定了,那个胎儿的DNA和你转给我们的那个烟头上的DNA完全附合生物学遗传规律,梁新华就是那个胎儿的父亲!”欧阳法医沉声在电话里说道,显然也非常清楚这个结果对梁家意味着什么:“鉴定报告正在出,两个小时之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做好你的事情吧!”
随后,欧阳法医就挂断了电话,而种纬则拿着发出忙音的电话,久久保持着一个姿势。最担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梁新华涉案,这个案子绝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那么简单!
“种队?”李建齐和赵文江全围着种纬,等待着种纬的回答。
“突审梁新义!把那几个昨天做过笔录的人都找来,回了梁山镇的派车去接,就说还有些事情要问他们。”种纬没说DNA鉴定的结果,而是直接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了安排,一直等到他说完了这些话,才在最后沉声说道:“那个胎儿就是梁新华的!”
听到这个消息,屋里面鸦雀无声,好几秒没人说过。过了一小会儿,众人才开始无声的忙碌了起来,开始着手准备各自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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