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个锚钩后面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从后窗上来偷袭种纬他们吗?可是锚钩从后窗扔上来的时候还是动静不小的,难不成这下面的人就那么自信不会惊动他们?真以为他们全都喝大了睡死过去了?
就在种纬迟疑间的时候,种纬的手忽然被人轻轻的碰了一下。种纬一惊,这才发现邻床的徐立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朝自己使着眼色,让他镇定下来。显然,徐立强也看到了那个锚钩,只是不知道他是被种纬吵醒的,还是被锚钩发出的声音弄醒的。
种纬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徐立强的意思,也保持了沉默。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块小石子模样的东西,准确的从锚钩打破的那个纱窗的洞中飞了进来,然后落到了室内的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叭嗒”声。种纬和徐立强两人注目一看,只见那块小石子的表面被一张白纸厚厚的包裹着,怪不得它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种纬和徐立强两人对了一下眼神,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疑惑之意。
一块那么小的石块,是不可能对种纬他们造成什么杀伤的。关键是那张纸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上面有什么特殊的信息?
种纬一步就跨了过去,把那块石块拣了过来。徐立强也坐直了身体,看着种纬的举动。不过在他坐直身体的同时,还还看了一眼在靠窗户最近的那张床上睡得香甜的李健。李健的年龄比种纬还大两岁,已经是一名从业六年多的老刑警了。可是他的警惕性,不提也罢。
这个时候种纬已经剥开了那张纸,并且把那张纸完全展开了,拿到了徐立强面前。只见那张纸的内里一面上,正写着两行笔力遒劲的大字:想知道罗明家的事情,就顺着绳子下来找我!
看到这两行字,种纬和徐立强两人甭提多意外了。原来窗口那个锚钩不是给楼下的人准备的,而是给种纬他们准备的,有人要向他们提供信息!
去,还是不去?下面的人是敌是友?是真是假?假如楼下的人是带着敌意来的,故意想用这种手段让种纬等人暴露他们此行的真实意图呢?一旦下去的话,岂不就暴露了,然后把他们陷于危险之中了么?可是,万一来人对他们的态度是友好的,真是想向他们提供消息的呢?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我去吧!”种纬看着徐立强的眼睛说道,说着话又指了指头顶亮着的电灯。徐立强立刻就明白了,楼下的大门那儿还有人守着呢!谁知道他们现在睡着没睡着,如果他们这屋的灯亮的时间久了,那伙人万一上来察看怎么办?那岂不是会暴露了他们的行迹和窗口那个锚钩的事情?
至于楼下人的来意,种纬和徐立强虽然不能百分百的确认对方是善意的,但至少能肯定对方善意的成份比较大。否则对方也不会半夜用这种方式来找种纬他们说话,这分明是知道楼下有人守着这里,种纬等人不方便出门才用出来的办法。
而且去楼下赴约这件事,种纬明显比徐立强更合适一些。因为种纬不但头脑冷静,警惕性奇高,更兼身手高绝,一般人想袭击他还真是很难办到的。
“小心!”徐立强嘱咐了一句道。然后他同样指了指头顶的电灯,然后又指了指外面的楼道。种纬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徐立强这是要用起夜的方法,遮掩一下他们这间屋长时间开灯的变化,以消减楼下盯梢的那伙人的怀疑。
种纬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徐立强则起身穿上鞋,穿着简单的内衣,如同正常起夜似的往门口走去,然后出了门直奔走廊尽头的厕所而去。种纬迅速把自己的床铺整了整,让他的形状看起来像一个人躺在床上似的。这样即便有人从门口那个小窗户上望进来,也难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
功夫不大,徐立强就从门外回来了。他朝正在预热身体的种纬点了点头,便随手关上了屋内的灯。
室内的光线暗下来的同时,种纬已经来到了寻扇窗口。他伸手把纱窗打开,然后把锚钩取下来直接挂在窗台下方的暖气管道上,试了试坚固程度这才翻过窗去,拉着锚钩上的绳索从旅馆二楼滑了下来。
旅馆后墙外是一条小道,再往前不远就是后面的院落和小巷。此时小巷子里的白炽灯正发出着昏黄的光,照着小小的一片范围,而小巷里其他的地方却仍然被黑暗占据着。
种纬的脚一落地,便马上蹲了下来,缩小了身体的体积,并且隐藏在了墙下的暗影里边。然后种纬四下打量着,寻找着可能有用的信息。
“咳!”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咳,立刻吸引了种纬注意。而此时,种纬已经从墙根下摸拟到了小半块砖头,他暗中把砖头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然后起身往发出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走了没几步,只见不远处的小巷墙角边一个墩实的身影向种纬挥了挥手,然后转向便向镇子外面轻巧的跑了过去。
行家!种纬一看那跑步的背影和身姿,心里面就有了判断。前面那人跑得不算快,但跑起来却如同一只灵猫一般,脚下寂然无声,似乎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
种纬不敢怠慢,也在脚踝蓄上了力,小心的跟在对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轻巧的跑着,避开了大部分人家和明亮的路面,很快就跑到了镇子外面国道旁边的一溜行道树下。等前面那个黑影跑到了树下,便一下子隐进树下的阴影里不见了。
到了这里,小镇子上的灯光已经落在了两人的背后,彼此不靠近对方根本没法看清对方的面目。种纬看到那个黑影站到了树下,便小心的靠近了过去,继续保持着警惕。
“不用担心!这儿很安全,我也没有敌意!”藏在树下的那人突然说话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种纬往上凑了几步,定睛一看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原来是你!”
来人是谁?正是晚上陪种纬他们吃饭的当地镇派出所的副所长,一个五十来岁,身材墩实的汉子。此时这位副所长完全没了晚上陪种纬等人吃饭时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反倒是腰背挺直,目光炯炯的望着种纬。身上流露出来的那股气势,让种纬觉得是那么的熟悉。
“前辈,莫非您当过兵?”种纬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伙子,不简单!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样?我这个三十年前的侦察兵还成吧?没丢咱们部队的脸吧?”那位副所长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对种纬说道。
“老班长,佩服!您这两下还真是老当益壮!”种纬一听对方承认自己当过兵,还是侦察兵,当下就确认对方是没敌意的了。
种纬向对方又走近了一些,然后笑了笑道:“老班长,你大半夜的把我叫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种纬单刀直入的问道。
“小伙子,你跟我交个底,你们是特意来的?还是真的只是路过?”种纬问得直接,对方的老班长反问得也很直接。
种纬犹豫了短暂的一瞬,马上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老班长,我们当然是查案子来的,而且现在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种纬承认了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却没说他们是来查什么的。
那位副所长冲种纬点了点头道:“总算有人来查问这里的事儿了!”说着话,副所长从腰上的一个陈旧的军用挎包里一摸,取出了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包对种纬道:“拿着吧!我知道的都写在这上面了,希望你们能把这儿的天翻个个儿!”
“什么意思?”种纬伸手接过了那个纸包,感觉那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随口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种纬没想到自己的问题引来了对方的一句反问:“那你们是来查什么的?”
“老班长,我们是来查罗明的事情的,他可能出了点问题,是我们的调查目标。”种纬想了想,还是给出了对方答案。
那位副所长明显有些失望的样子,他沉吟了一下道:“唉,是了!你们是省城的刑警,当然不会跨境管那么多事情。不过,无所谓了。罗明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写了,只不过他那件事在这里面只算是小事儿。既然你们不是来查我们这儿的情况的,你也就别记我的联系方式了,万一他们这件事过了之后毫发无伤的,回头我就要倒霉了。”
“老班长,到底什么事?”种纬被对方这种奇怪的表现弄得挺别扭的,开口追问道。
“呵呵,”那位副所长苦笑了一声道:“我们这儿天太黑了,官就是匪,匪就是官,没有天日可言了。”副所长一开口,种纬就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子浓浓的怨气。
只听这位副所长继续讲道:“我们这儿黑社会和警方缠杂不清,领导和地方上的势力也有勾连,要不然罗明那件事也不会闹到最后无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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