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了小村,只见村后的庄稼地边便出现了一条五六米宽的小河,小河边柳树依依,风景秀丽宜人。再配上河对岸禾苗茵茵的农田,背后又是炊烟袅袅的小村庄,一副静谧安逸的田园风光尽收眼底。这风光虽然普通,但普通之中却透着一种让人浑身舒泰的感觉,仿佛浑身的压力转眼之间便顺着随风拂动的柳枝不见了。
“喏,我爷爷在那钓鱼呢!你们过去吧!”小男孩儿指着不远处河北柳树垂钓的身影对众人道。说完这句话,小男孩儿转身就要走,似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似的。
“哎,哎,等一下!”一看小男孩儿要走,张子明副市长一把拉住小男孩儿道。
“小朋友,你去跟你爷爷打个招呼好不好。叔叔知道你爷爷好清静,我们这一大堆人贸然过去,回头再惹着他老人家不高兴!”张子明副市长脸上陪着笑道,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堂堂的副市长。
“你们,是天海的?”小男孩聪明得紧,一听张子明那带着天海口音的普通话,就判断出来他们这一行人是天海本地的领导。
“是,我们这不是有事来找老市长么!”旁边的李市长跟着帮腔道。
“你口音不是天海的!”这个小男孩人虽然小,但却不好糊弄,一听李天宇的口音就判断出来李天宇不是本地人。“哦,我明白了,你是新来的市长,刚上任时来过一次的。那天我在学校上课呢,没见过你的。”
小男孩儿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把李天宇来看望过老市长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这事儿在场的人都知道,但被一个孩子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李市长的面子还真有点不大好看。
“好吧!我去跟我爷爷说说,他见不见你们我可说不准啊!”说完了这句话,小男孩一路颠颠的就向正在垂钓的老市长方向跑了过去。
众人只能看到小男孩过去搂住了老市长的脖子,然后就直接挂在了老市长的身上。老市长一边呵呵笑着拍着自己的孙子,一边听着自己孙子在自己耳边说着些什么,间或抬起头来往天海一众干部这儿看了看。众人只能看到老市长和自己的小孩子说了几句什么,功夫不大,那小男孩儿便独自返了回来。
“你们谁姓种?挺怪的一个姓,谁是啊?”小男孩回来后了没理李天宇和张子明,而是直接朝众人发问道。
“我是,我姓种。”听到男孩儿直接问自己的姓,种纬只好站出来道。
“你?你不应该是个警察吗?可你并没穿警服啊!”小男孩儿上下打量了种纬几眼,立刻就问出了一个小大人的问题。
种纬和在场的众人哑然失笑,种纬不得不解释道:“我是负责破案的刑警,有的时候为了方便是不穿警服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小男孩一点也不尴尬,他笑了笑对种纬道:“我爷爷说你要跟他打小报告,你去吧!单独过去报告就行。”说完这句话,小男孩一转身从天海来的诸位领导中间穿了过去,自顾自的回家了,浑然不把身后的这些客人放在眼里。
看到这一幕,众人禁不住都暗自苦笑。他们虽然算不上什么封疆大吏,但好歹也都是厅局级的领导,可这个小家伙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人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可在这小家伙眼里,他们这些官员恐怕连品级都谈不上吧!
比那些领导更郁闷的是种纬,什么叫打叫报告?自己明明是来跟着诸位领导汇报情况……哎,不对!老市长虽然很有威信,但他毕竟已经是退休官员了,用汇报这个词儿很不妥当。可是,那他这次来是干什么来的呢?解释?想到这儿,种纬也禁不住楞了楞。
“别楞着了,快过去吧!去打小报告!”正在这个时候,李天宇市长回头推了种纬一下,苦笑着催促种纬道。种纬这才醒悟了过来,朝其他领导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里的文件夹朝还在垂钓的老市长走了过去。
种纬还是挺崇拜这位老市长的,和梁大炮那种抗日战争时期就破家抗战的光辉历史不同,这位老市长的一生是既平淡,又不平凡。
老市长生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正好见证了日军侵华。只不过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除了跟着大人们东奔西跑的躲藏,艰难求生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办法。等到新中国成立前,还未满十八岁的老市长便从军当了兵。
虽然老市长也当过兵,但他却没机会参加什么有名的战役和战斗,他是作为军工后勤人员存在的。等到抗美援朝结束,他们这些从事军工生产的兵陆续转业,老市长也回天海成了一名普通的工人。
与寻常的工人不同,年轻的老市长可是有着自己的抱负的。在军队的那些年,他是亲眼看到中国国力和世界强国的差距的,所以虽然他没机会上战场,但却选择了在工业实业强国的理想。
有从军历史的人在奋斗和工作热情方面从来不缺少动力,年轻的老市长在天海的纺织系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异军突起了。他从生产标兵一直干到劳模,然后又由劳模干到了班组长,科长,厂长。等到六十年代的时候,直接进了天海工业局,然后便走上了从政的道路。
老市长从政时间不长,十年浩劫便到来了。在那个年代砸烂一切的背景下,有着自己的思想和判断的老市长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了天海的工业企业和生产设备,保护了一批有技术能力有工作能力的人员。
等到熬过了最艰难的阶段后,一切渐渐回归正轨,并且随着改革开放到来,天海的工业生产一下子就恢复了起来。与全国同类城市相比,天海的工业产值是名列前茅的。正是因为有着出色的业绩,老市长这才在年近五十的时候走上了人生的巅峰,历任天海市长,本省主管工业的副省长等职位。后又被调到其他几省任职,如果不是年龄大,身体不好,说不定他还会更上一层楼,进中央呢!
这样的一位老领导,天海的老百姓和干部们怎么能不尊敬呢?哪怕到了九十年代,天海的国有企业受到了冲击,无数的下岗工人下岗失业的时候,人们也依然念着老市长的好。希望能再出现老市长这样的领导干部,带着他们一起打翻身仗。
而等到境内外投资瞅准了天海雄厚的工业基础和技术工人储备,在天海投资兴办实业的时候。大量有技术,而又年富力强的工人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实现了再就业,天海经济只不过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又再起飞了。谁又能说这不是老市长在天海时为天海打下了良好的工业和技术基础呢?
面对着这样一位对天海立下过赫赫功劳的老前辈,种纬对他的感觉和对梁大炮类似,都是万分的崇敬和敬仰。如今这位老前辈就在眼前,饶是心理素质极好的种纬也有些稍稍的紧张了。
“老市长,我是天海市公安局的种纬,我是来向您汇,哦,说明一件事的。”种纬来到老市长身后,规规矩矩的立正向老人说道。等说到汇报两个字的时候,他马上反应了过来,直接把汇报改成了说明,这样听上去更合理一些。
“说明什么呀?我又不是政府里的人了,我早就退休了,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事儿多!”老市长头也没回,就像是位普通的农村老人似的在和种纬拉家常。
听到老市长这样说,种纬也一时的语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市长的话。好在老市长也没有难为种纬的意思,而是指了指身边的小马扎道:“坐,你戳在那儿,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种纬闻言只好坐了下来,然后把那份文件夹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等着老市长垂询的时候就打开文件夹汇报,或者直接递给老市长。
“会钓鱼吗?”谁料想,老市长头一句话却是这个。
“哦,不会!从小到大都没钓过!”种纬实话实说道。
“唉,不会钓鱼的人,生命是不完整的。”老市长听到种纬的回答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人这一辈子,不能只会猛打猛冲,关键的时候还要能静下心来,认真的观察和等待。当然,钓鱼只是表象,能不能钓得上多少鱼来还在其次,真正重要的是人要学会钓鱼时的那种等待和反思的心态。”
听到老市长这么说,种纬突然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觉得老市长这似乎是在给自己上课,而非在给自己讲什么钓鱼的知识。可是,自己什么都不是,顶多是个刑警队的副队长,老市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不是像姜子牙那样?”种纬搜肠刮肚的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一个名人垂钓的典故。
“这个例子举得不好!哪有那么多周文王?”老市长一听种纬举的这个例子,当时就给驳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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