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闹剧,侍卫领着段襄和段朗逸去了祠堂,段林修去看老夫人的情况,水氏心疼段朗逸,跟着一块离开,曲明月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段如瑕,咬了咬嘴唇,冲出了房门。
段如瑕坐在椅子上,端起清荷倒的热茶,吹了几吹,瞿扬见人都走光了,马上又跪了下来,哀求道,“三小姐,您把我老母亲放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冒犯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段如瑕抬手让瞿扬闭嘴,漂亮的眉眼流露出一抹讥诮,“瞿老爷,我可受不住你这一跪,再说了,瞿老爷的母亲,我去哪儿放?”
“三小姐,您就别和我绕弯子了”瞿扬甩了甩头,一副悔恨交加的表情,“我发誓以后,三小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听三小姐差遣”
段如瑕轻笑了一声,用茶盖抚了抚茶面,道,“嗯,你可以走了”
“可我母亲……”
“你母亲我们小姐怎么知道在哪里?”晴空弯起嘴角,对于瞿扬这副孙子样儿很是不屑,瞿扬急了,转身拉过他身后的小厮道,“我管家都同我说了,三小姐,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尽管说,只要您放了家母”
段如瑕给了清荷一个眼色,清荷领会,大步上前伸到那人下巴处,轻轻一扯,人皮面具落地,那后面的脸,正是逐云,瞿扬黑了脸,愤怒的站起身,“段如瑕,你使诈!”
“瞿老爷,常言道,兵不厌诈”段如瑕放下茶杯,面若桃花,她让逐云假扮成瞿扬的管家,在重要时刻冲进门来谎称他的母亲被绑了,瞿扬虽然是个花心种,可对母亲很孝顺,段如瑕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扳回了局势。
“好好好,段如瑕,你给我等着!”瞿扬摞下一句狠话转身欲走,刚走到门边,耳边传来咻的一声,转眼间一根钢针不偏不倚扎在他身旁的门框上,只剩一个尾,瞿扬腿一软,险些跌倒,身后传来段如瑕清冷的声音,“瞿老爷,好走不送”
瞿扬咽了几口口水,不敢再多多放肆,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楼兰阁,晴空收起针,嗤笑一声,“这么大的胆子还敢挑衅我们家小姐,若不是怕惹事,我一定把他的狗嘴缝起来!
段如瑕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因为管家身材小,逐云易容之后又使用了缩骨功,半晌后才恢复身形,突然间脸色一变
“谁!”
身形一晃,逐云消失在了屋内,晴空和清荷谨慎上前,一左一右保护住了段如瑕,素茶缩了缩脖子,待在段如瑕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段如瑕很镇定的扶着额头,抚摸着木椅扶手上的花纹,不一会儿,逐云和楚源一前一后走进门来,楚源捂着之前受了伤的手臂,半跪在地,“三小姐安”
“你不是和孙沐回房去了吗?”段如瑕皱了皱眉,斜瞥了一眼楚源,他始终低着头,不让她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段如瑕心中敲起了警钟,她总觉得这个男子有些问题。
“见瞿扬还在屋里,担心小姐安危罢了”段如瑕抬了抬脑袋,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句,瞥了瞥逐云的表情,冲楚源道了一句,“下去吧”
确定楚源离开,段如瑕淡淡开口,“清荷,你速去清儿那儿把清帘带来”
清荷不明所以,迅速运功离开,段如瑕起身走进逐云,见他面色绯红,道了句,“身上哪里不舒服?”
逐云舔了舔嘴唇,指了指后背,他自己似乎已经不能动弹了,段如瑕皱眉,手放在他背后摸索了一阵,一片平坦处微微凸起一点,段如瑕皱眉,运力将那东西逼了出来,一根不大的银针落地,逐云松了一口气,恨恨的咬了咬牙,低声道,“定是楚源那小子……”
段如瑕挥手让晴空领着逐云下去,自己拿起地上的银针认真观察了起来,察觉不过是普通银针,段如瑕挥手放置到一边,支着桌子撑住前额,目光流转。
段九泱扶着荔枝的手迈入落央阁,唤人端了盘点心上来,捏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突然掩嘴笑了起来,弄得荔枝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你……”
“哈哈哈,荔枝,你有没有看见段襄被带走时的脸色,哈哈,真是笑死人了”段九泱放下点心,抽出帕子擦了擦嘴,眼睛笑眯成缝,荔枝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点头附和。
“不过三姐确实厉害,这局布的巧妙”段九泱不由赞叹,狭长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荔枝凑近,小声问道,“小姐,三小姐那么咄咄逼人,奴婢认为应该先发制人……”
“嗯?怎么个先发制人法?”段九泱吃着点心,听荔枝道来
“三小姐此刻在将军府顺风顺水,如今四小姐已经被算计,她又与五小姐交好,奴婢怕三小姐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小姐您,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把三小姐收拾了……”
段九泱皱了皱眉,一脚踢上荔枝的肚子,荔枝没有防备,倒在地上打滚,段九泱的目光可怖,冷冷的扬起唇瓣,“蠢货!段如瑕刚把段襄收拾了,就是为了做给我看,如今我躲她还来不及,你这蠢货竟让我先出手,莫非你想让我成为第二个段襄?”
荔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坐正身子,跪下磕头,“是是是,奴婢愚钝,奴婢愚钝……”
段九泱冷哼一声,甩袖走远,“你出去吧,本小姐要休息一会儿”
荔枝频频点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段九泱坐在铜镜之前,盯着镜中人,抿了抿唇。
和段如瑕翻脸?那是迟早的事,不过不是现在的事……
天气多变,早晨还有太阳,到了傍晚,又开始下了雪,段如瑕站在窗前,盯着黑暗中片片雪花落在地上化成雪水,隐隐觉得心平静了下来,大雪掩盖了喧嚣,一片静谧。
“小姐,喝些参茶吧”张妈敲了敲门,和蔼说道。
段如瑕关上窗户,坐回案前。“进来吧张妈”
张妈一脸笑意,端着参茶放在了段如瑕的面前,道,“今日天气更寒了,老奴唯恐小姐感染风寒,还是先喝些参茶,御寒的好”
段如瑕冲张妈笑了笑,这个老嬷嬷还是很好心的,自从来到段如瑕身边就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段如瑕看着面前的参茶,却觉得反胃,当即答道,“那好,我一会儿就饮,张妈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让清荷送去厨房”
“好嘞,那小姐可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张妈俯身退下,还不忘叮嘱,段如瑕的笑容撑到张妈离开屋子,瞬间垮了下来,望着面前的参茶,却是怎么也喝不下,也有不想搏了张妈的好意,望着自己身后的花盆,段如瑕有了主意。
过了半晌,看参茶已经凉了,段如瑕端起倒在自己身后的花盆之内,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做出已经喝过的样子,开口唤道,“清荷”
清荷推门而入,端走段如瑕跟前的参茶,刚想转身离开,却皱了皱眉,指了指段如瑕身后的花,“小姐,我把那盆花拿出去吧,都谢了”
段如瑕一惊,转身之际才发现刚刚开的好好的花已经只剩一个花杆,心里凉了半截,这么短的时间,肯定不是因为花期,而刚刚恰好段如瑕把那碗中的参茶倒了进去。
可段如瑕仍然不敢相信那个满脸笑意劝说自己喝参茶御寒的张妈会出问题。
段如瑕思索期间,那株花的花杆褪去了绿意,折断在盆中,段如瑕皱了皱眉,朝清荷招了招手,低声说道,“你先不要把碗送去厨房,去找人查一查碗中的药物有没有问题,还有,问问有没有旁人碰过这碗参茶,切记,不可惊动张妈”
清荷点了点头,迅速离开,段如瑕又找来晴空,让她去查张妈的来历。
二人各自行动,却未发现门外走来走去的丫鬟中,一个丫鬟悄悄捂住了脸,走了最偏僻的小路离开了段府。
雪依旧下着,曼芙顶着风雪,脚下速度却不减,绕了几个弯,来到一栋大宅子前,脚尖点地从围墙翻了进去,院子的过道错综复杂,曼芙一路顺利的来到一间屋子,屋里还亮着灯。
曼芙抿了抿嘴,走到门前,放下帽子,轻叩门,道,“郡主,属下回来了”
“嗯,进来”
屋内人懒散的答了一句,曼芙深吸了几口气,推门进去,风雪冲门而入,吹散了屋内的热气,曼芙即刻把门关上,走到斜卧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女子身前,“郡主……失败了”
“她觉察了?”女子轻轻开口,云淡风轻的问道,曼芙咬了咬下唇,懊悔的垂下头,“我以为利用那个老嬷嬷她一定会上当,谁知道……”
女子翻了个身,一只手支起下巴,另一只手冲曼芙勾了勾,曼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上前,感觉那只冰冷的手像蛇一样的缠上她的脖子,耳畔传来她淡漠的问话
“你说,我是拧断你的脖子,还是把你五马分尸?”
“全凭郡主心意”
那只手缠上曼芙的脖子,绕了几圈,突然放下,女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今天我心情好,放你一马,那女人诡计多端,你多在她身边待一阵子,最晚五天之后,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把她除掉,那我就……让你试试炮烙之刑!”
曼芙逃出生天,重重的吸了口气,恭敬低头,“曼芙绝不会再让郡主失望!”
“嗯,滚吧”那女子闭上双眼,冷哼了一声。
听着门被关上,屋内陷入沉寂,女子倏地睁开了双眼,不远处的花瓶一声巨响后碎成粉末,末中是一粒完好无损的瓜子。
女子坐起身,白皙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段如瑕,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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