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容七的话后,肖岚枢的表情凝重了起来,道了句告辞就迅速离开了,段如瑕正在想着事情,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容七握着。
盯着段如瑕的侧脸,正好望见她额上的疤,容七默默皱起了眉头,病发离开这几日,她似乎又受了伤,虽然坊间对段襄下嫁这件事,归结于她咎由自取,可是仍有一些人抹黑段如瑕,今日到宁王府做客,本意是想打听上次段如瑕和南阳郡主被绑架一事,可巧合下却从下人那儿听说了白止一事,让他对段如瑕越来越感兴趣……
想了半天得不出头绪,段如瑕叹了一口气,风撩起额前的秀发,段如瑕想用手理一理,这才发现左手一直被容七拉着,段如瑕的脸微红,皱着眉想要把手拉出来。
可容七却故意攥得更紧,段如瑕的力气不够大,根本挣脱不了,望着他嘴边有些孩子气的得意笑容,段如瑕无奈的勾了勾唇,“刚才的事多谢世子爷替我解围,现在还请世子爷放手,天色已晚,我要回府了”
“本世子可不是一句多谢就能被打发的”容七没有要放开段如瑕的意思,这话说的有些无赖,段如瑕蹙起黛眉,缓和着语气,“那世子爷的意思是……”
段如瑕话还没说完,就见身后窜出一个黑影,容七挡住段如瑕的视线,原本笑意满满的眸子有些深沉,段如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听见他在耳边轻轻留下一句话,转过了身。
段如瑕来不及惊愕,立刻探出头往远处看,就见段如华身穿白衣缓缓而来,长发散落在腰际,一只手捂着嘴,看似很虚弱的咳了一咳,段如瑕抿了抿嘴,从容七手里把手缩了回来,静静的站稳。
段如华抬眸看了一眼容七,脸颊微红,缓缓行礼,“小女段如华,见过世子爷”
“哦,我当时是谁偷偷摸摸,原来是段大小姐”容七轻笑一声,语气中有些鄙夷,暗讽段如华行事鬼鬼祟祟,段如华脸色微变,没有回答,倒是望了一眼段如瑕道,“三妹怎么会和世子爷在一起呢?”
段如瑕挑了挑眉,开口道,“世子爷替如瑕解了围,如瑕正想着如何报答,姐姐就来了……”
“原来如此”段如华点了点头,温婉的望着容七,“不如华儿带世子爷去见爹爹,此事同爹爹说一声,定要报答世子爷”
容七瞥了一眼段如瑕,桃花眸眯了眯,“今日事情颇多,如意怕是累了,还请段小姐送她回去吧,本世子就不打扰了……“
段如瑕面色突变,抬眸望向容七,容七扬了扬嘴角,转身走远,段如华身后的月魄紧随容七离开,段如瑕猜想,他就是刚才去把段如华拉出来的黑影,月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段如瑕,就走开了。
段如华眼中划过一抹嫉妒,面上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看着段如瑕,“三妹何时与世子爷交好的,也不和姐姐说一声……”
段如瑕只是笑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甚至不理会段如华,转身就离开了。
段如华站在原地,一张脸扭曲的不行,红芍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段如华,赶忙冲了上去替她披上披风,“小姐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要是染了风寒,大夫人可要担心了”
“贱人……”段如华一脸温和的笑容吐出一个字眼,红芍一愣,不知道段如华是在骂她还是在骂水氏,一脸纠结道,“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姽婳呢?”段如华笑容阴冷,问道。
“娘娘寻她,她就先走了”
“等她回来让她来找我!”段如华转身提步走开,她倒要好好问问姽婳,为什么太医赶到了,南阳还活得好好的!
宫内
“娘娘,属下知错了”姽婳半边脸肿了起来,却依然不改面色,跪在地上,缓缓道。
“你给我记住了!若是百里无涯查到我的头上,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月妃拧着一张脸,猛地拍着桌案道,姽婳私自调派她的暗卫刺杀那个太医,结果一个也没回来,上次监狱刺杀段如瑕也只回来了一个,她身边的暗卫几乎都没了,以后若是皇后发难,她怎么办!
“娘娘息怒”姽婳磕了一个头,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一丝波动。
月妃有气无力的扫了一眼姽婳,知道此时不是和她生气的时候,唤来一名暗卫,悄悄吩咐,此时要先找个替死鬼再说,决不能惹祸上身。
段如瑕暂时没有离开瞿府,今日段家人都留了下来,一是南阳郡主的事,二是段如华的身子还不能奔波。
段如瑕静静站在窗前,盯着天上的一轮月,心思复杂,她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为什么容七要帮她,他抱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以夙瑾煜的身份同她往来……
段如瑕眯了眯眼睛,看来是时候拆穿他的谎言了,段如瑕倒是很期待容七会编出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她。
门突然被敲响,门外响起清荷的声音,“小姐,宁王来了……”
段如瑕关上窗户,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望着清荷道,“请宁王进来,你去泡一壶茶来”
“是”清荷俯身作答,引了宁王入院,段如瑕让清荷把茶放下以后,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他二人。
段如瑕替宁王倒了一杯茶,轻笑道,“宁王尝尝我的丫鬟的手艺吧”
宁王推开段如瑕的手,皱眉说道,“你难道就不怀疑我为什么要那么信任你吗?”
段如瑕笑容顿无,缓缓放下杯子,“宁王……我与白止,不是很熟”
“你帮过他,至少他会感激你”宁王焦急道,段如瑕却显得很平静,盯着宁王的双眼,“可我五妹里应外合杀了山上所有的山贼,那都是他的兄弟……”
段如瑕顿了一顿,饮了一口茶,“我认识五妹,却不点破,他也恨我……”
宁王的眸子明显暗淡了下来,原本英姿风发的宁王,何时也长了白发了。
段如瑕放下茶杯,侧了侧脑袋,“宁王如果愿意,如瑕愿意听听这件事的始末”
宁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好,你也算是让我和止儿相见的人,本王欠你一个人情,你如此聪慧应该早就发现了,止儿是我的孩子”
宁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当初白止同她说过的女子,包括画像上的女子,就是现在的宁王妃。
白止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他爹同他说的,可与事实真相有些出入,白止的爹爹白明朗在没遇到宁王妃之前是个书生,当初因为宁王妃出手搭救才能高中状元,只可惜他爱慕宁王妃无果,在一个夜晚,潜入府内**了宁王妃,宁王妃是个贞烈的女子,她本就对白明朗没感觉,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更加厌恶白明朗,更是不顾名声将此事告诉了皇上,皇上要抄白明朗满门,无奈之下,他只好落草为寇。
当时的宁王也很喜欢宁王妃,宁王妃在一段低潮期以后,爱上了宁王,因为做过避孕措施,宁王妃没有怀孕,在不久之后嫁给了宁王。
又在不久之后怀了孕,宁王因为被派遣赈灾,不得不离开京城,宁王妃独自留在京城内,白明朗听说宁王妃怀了孕,更加妒忌,就趁机把宁王妃掠到了山上,因为担心宁王妃的安全,朝廷迟迟不敢出手。
在多次想让宁王妃落胎无果后,白明朗终于放弃了,在这段时间里,宁王妃一直待在那间屋子里,静静的,也没有要跑的意思,这让白明朗放松了警惕,可是宁王妃与宁王取得联系之后,里应外合灭了山寨,本以为白明朗死了,可宁王妃临盆产下白止不久以后,白明朗回来了,他似乎一定要让宁王痛苦,再抱走白止的时候,第二次**了她。
这一次以后,他就彻底失踪了,宁王妃多次寻死,都被宁王拦下,可就在这时,最让她痛苦的事情发生了,她怀上了白明朗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南阳郡主。
除了宁王,没有人知道南阳郡主其实是白明朗的女儿,这些年他二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白明朗和白止,可是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知道段如瑕和南阳郡主被绑架,宁王和王妃才知道他回来了,他应该不知道南阳郡主是他的女儿,否则也不会给她下毒。
宁王之所以信任段如瑕,其实也是看在段如瑕和白止的关系上,他认为段如瑕救了白止,白止会感激,其实他错了,白止其实也恨段如瑕,这几年在白明朗的影响下,白止应该恨透了那个抛弃他的娘,就是宁王妃,而那个抢走他娘,杀了他“父亲”的宁王,想必他也是做梦也想杀的人。
宁王缓缓道出一切,段如瑕的心未免有些动容,想起刚才雍容华贵的宁王妃,段如瑕不禁唏嘘她的过去,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心善,惹来了祸端,被白明朗那种几近疯狂的爱而伤,让这个女人,承受了与自己的儿子分离了这么多年的痛苦。
宁王喝下最后一杯茶,起身告辞
“今日让三小姐听我说了这么多话,叨扰了三小姐”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不是以一个王爷,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诉说着这些年的痛苦。
段如瑕淡笑着,摇了摇头,“宁王客气了,白止那边,我会尽力的”
“多谢”宁王拱手,转身离去。
夜已经很深了,段如瑕跌坐在位置上,揉了揉鼻尖。
爱这种东西,果然害人不浅,她被爱蒙蔽,死无葬身之地,白明朗被爱蒙蔽,以爱的名义伤害了一个本该幸福的女人。
耳边又响起容七当时与她说的话
“本世子还是很喜爱你这样的女子的,与其娶一些别的女人,不如娶你有趣些……”
段如瑕嘲讽的弯起了嘴角,唾弃他把爱和娶说的那么轻易。
心却不由得动了动,段如瑕皱了皱眉,捂住了胸口,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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