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睿凡识破
卿睿扬站在城郊边上的矮山坡上,看着面前平和的景色,现在心里一点不舒服。
他没有想通自己错在哪里。明明慕容芷就没有对卿睿凡动心,那为什么不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他和卿睿凡相比起来,真的差那么多么?
卿睿凡和卿睿扬一直都是同样的优秀。很小的时候,卿皓轩因为讲究公平,从来都是平等的给任何一个孩子同样的教育,他们俩在一起学习的时候功课不相上下,也同样得到李郁的赞赏,但是他们自己没有过任何争斗。尽管外人四处猜测。
云湖堂。
“伊洛,伊墨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楚昭南今天也是没事干,想到了要到这里来转转。换句话说,只要卿婧瑶没有来找他,那他的每一天都很闲。
“不知道。”风伊洛没有什么好语气。湖月稍早些时候来过,过来劈头盖脸就问他还管不管顾陵歌的身体。她还真的就好奇了,她一个本家人都还没说什么,湖月一个外来人来干什么?她关心爱护了顾陵歌这么多年,湖月一个毛头小子说些什么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陵儿的身体到底如何,我很久都没有听到你们的消息了。”之前伊墨还在的时候,最多不过三天的间隙就会给他说一下,现在换了伊洛,不知道是因为云湖堂的事情多还是她自己的私事多,眼看着五天间隔都过去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死不了,活不长。”风伊洛说到这个也只能头疼。她那么多年给她调养,最后还是功用不大。她何尝想看到她难过,但是没有办法,她尝试了自己所能够找到的全部办法,但是她只能说抱歉。她救不了她。
“是么。”楚昭南点头,面色暗淡下好几分,抬了脚慢慢的走出去。那么那么多的努力,是谁说一定会有用的呢?
夜晚。
风伊洛尽管不愿意,还是带了长安过来拜访。楚昭南没有睡觉。他站在庭院里,面前立着一个梅花桩,上面的金属钉子在月光下莹莹发光,但是颓然倒在地上的他才是最惹眼的。
他明明就知道结果的。他明明就知道顾陵歌的身体,并不能够撑很久,也是自己贪心了,逆命而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昭南……”风伊洛轻轻的站在他身后。楚昭南两手往后撑着地面,一身深蓝衣料紧贴着身体,也不知道是水还是丝带。他光洁额头上垂下一缕头发,微微一笑,邪魅狷狂。他喜欢的是那种近乎疯狂的训练,一直以突破体能极限为目标,不管训练完毕后自己是不是爬不起来,也不管筋骨是不是还能够活着。
他很多时候都在拼命。别人训练只求打败老师,他不是,他一直都以打倒老师为目标。每天学习了新的招数,学会了肯定会找人练上一手,每次都疯了一样的,不见血不罢休。慢慢的没有人再去跟他训练,他就自己跟木头和工具对战,一步步提升,然后一步步变强。
无数次风伊洛都看到他一身伤痕,鼻青脸肿,虽然说很心疼,但他一直都劝不听,也就只能随了他去。
他曾经说过一句很让人心疼的话,当风伊洛还有心思问他为什么这么疯的时候:“我痛了她就不会痛了,所有的痛苦我来扛就好。”
“我变强了就可以保护她,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伤害她的人就可以一个个全部都被我消灭掉。”
“她可以仍旧疯狂放荡爱自由,可以一样远走他乡去流浪,只要有我陪着,怎么都好。”
当时说这句话的楚昭南也不过十三岁,人很小,但是说的话铿锵有力。他们俩的地位决定了他给她的东西不会太多,但是他也还是想努力。不管结果是什么样子的,他都想要尝试。不愿意让所有的梦想全部落空成绝望。
“伊洛……”楚昭南头也不回,看着天边皎洁的明月。月光如洗,偏偏让他提不起兴趣。需要仰望的月亮是不是就和那个人一样呢?明明看起来那么近的啊。
“伊洛,你说我们是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不可以有一个好结果?”楚昭南声音淡淡,轻浮,但是令人心痛。
“你们没有错,只是时机不对。”风伊洛慢慢的走近,每一步都很轻,生怕刺激到了楚昭南一样。
“我明明那么努力,每天痛成那个样子都没有想过放弃,为了护她周全,我有错吗?”
“明明我们每个人都想好好的活着的啊,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呢?”楚昭南一字一句,嘴角慢慢的扬起,嘲讽的笑意满满。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既然那么多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佛祖,为什么传闻里那么慈眉善目,好心泛滥的闲神们不能帮帮我的陵儿呢?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顾陵歌短暂的一辈子,活到现在什么错都没有,一直拿了琉璃庄为己任,一直拿了别人的幸福作为自己的,一直在努力的活着,谁又曾得罪了谁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没有善终呢?
“昭南,对不起。”风伊洛无法应对他的质问,眼泪突然随着鼻酸冒出来,在眼眶里打了好几转终于还是忍住,一边保持声音的平稳,一边抑制心里的惊涛骇浪。
“昭南,我们所有人都没错。要真的算起来,也不过就是天意弄人罢了。”有些事情生来注定,无论如何挣扎也改变不了。比如顾陵歌有个身世惨淡的娘,比如他自己那么不希望顾陵歌生病,比如,顾淮那么固执的想要复仇。
“抱歉,我失态了。”楚昭南等了好久,月亮慢慢的被一层乌云染指,晶莹剔透不再,任由黑暗侵袭。他突然醒悟过来,这么多事情,要是都是自己说了算的话,为什么还要有那么些个转折难过?又哪里来的那些跌跌撞撞?
“无所谓。只是你也应该明白,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很少。”风伊洛坐在台阶上,看着面前的梅花桩和花园,所有的事物都静谧无声。万物都有自己的生长规律,何必一定要勉强?
“我只想好好爱她到死,作为她的男人。”是她的朋友或者男人这一点对楚昭南很重要。他想要的是她依靠他,就是简单的一个肩膀靠过来也好,这个要求过分么?
从朋友到男人有风险,但一旦赌对了,就是一生的欣喜。赌错了,不过一辈子的落寞。只是他说出来了,哪里还会害怕?
“我知道。这段时间湖月在照料她,我过去不怎么方便。”湖月的眼神有些可怕过了。这几天就跟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她。
楚昭南虽然不怎么接受这个解释,但也点了头表示知道。手上慢慢的握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穿着男孩子的衣裤,头发盘成一个小丸子,看着灰头土脸的他,冷淡的说了一句,“跟我走”。或许从那双伸出来的满是茧的手开始,她们就已经变成不一样的彼此了。
南疆。
离沐府不远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奇松异柏,乱石异兽,什么都有。在连绵的山脚下,有一座药庐一样的茅屋。
一只黑色的乌鸦扇动着翅膀靠近。树叶的阴影斑斑点点过滤,全数被黑色的羽毛和流线型的身体吸收,全部都是美好的弧度。
“呱呱”的两声。云霜从茅庐里面出来,伸手展袖,乌鸦自己过来停下,然后云霜取下竹筒里的白纸,浏览一遍,然后扬手,乌鸦飞起来。
云霜从门口拿出弓箭,眼神犀利,挽弓搭箭,“咻”的一声,利箭破空,乌鸦还没有飞多远就直直下坠,落在地上,沉闷一声,云霜头也不回。
“云霜,你到底要干什么?”顾凉月坐在王府正厅,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眼神透亮的云霜。她应该在宫里好好护着慕容芷的,这时候跑出来是要闹什么?
“云霜有事要做,还请姑娘借个地方通融几天。”云霜一如既往的的向所有人隐瞒自己的目的。顾凉月虽然怀疑,但也终究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辈,爽快答应了,顺便答应了不告诉顾陵歌。
风岚宫。
“娘娘是说,九王爷对娘娘有倾慕之意?”江泉越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卿睿扬在她印象里,一直都是沉稳的表率,怎么这会子这么冒进了?她平常都没有察觉到的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芷本来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但是她脑子里一直循环那句“我喜欢你”,振聋发聩,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昭太妃这两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她也懒得去打扰,看着江泉越来了,也就顺便跟她说了。
“呃……他是直接说出来的。”慕容芷这点倒是欣赏卿睿扬。有事就说明白才是君子所为,其余的东西都太虚了。
“那么,娘娘怎么想呢?娘娘可有意思?”江泉越虽然被突然的消息吓蒙了,但是她没有忘记,慕容芷不喜欢皇帝,就从思想来讲,要是她喜欢卿睿扬,是没有办法扭转的事情。
“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心里很乱。”慕容芷很早之前觉得情爱无用,但是现在,那种绵密复杂的心思,让她无法掌控,觉得有些无措。
“是么。那娘娘大可不用理会九王爷。”江泉越收了心里的紧张,紧握着的手也慢慢放下,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里全是汗。
“娘娘先按兵不动吧,日子还长,慢慢总会有结果的。”江泉越只能想出这种缓兵之计。她现在头皮发麻,下意识的觉得要出事。
再晚些时候。
“老九?”卿睿凡震惊得毛笔一下戳在宣纸上,一个好好的“止”字被弄得狼狈不堪。他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但是由不得他。
箬鹃恭恭敬敬的跪在下面,脸色晦暗,轻声答了“是。”她已经知道了他会发怒,意料之中,只是,他的反应比她想象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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