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的使臣总算是到了,为首的是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中年人,但据说他却是庞太师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大周的丞相林安。
不知是他个人性情缘故,还是大周风气如此,他的衣着打扮很是简朴,乍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中年文士。唯一特殊之处就在双眼,光华内敛,虽有神却不张扬。
林安的身份毋庸置疑,南宫昀想要知道的自然不是关于他的事。于是李长歌的目光又转向了他身后,那两个身穿大周官袍的男子都很年轻,从补服上看,他们的职位都不会太高。南宫昀为什么会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难道,这次周朝派出使臣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联姻?
宾主寒暄一番,用过了早膳后,围猎就正式开始了。林安显然对这些活动没有太大兴趣,因此只打发了手下的其他人加入了围猎的队伍,他自己则气定神闲地坐在帐幕下品茶。
因为远道而来的贵客没有下场,所以李崇就算是心里再痒痒,也只好陪坐之余和林安闲话一番家常。
一众女眷作为陪客,只是在一旁闲话家常,这时,皇后却拍了拍李明月的肩膀,笑道:“怎能只让他们男人大展身手呢?我是老了,明月你替我下场拔个头筹吧。”
李明月笑着应了,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脱下,露出里面的骑装来,登时让人眼前一亮。看这架势,李明月是早就做好了去打猎的准备了。
月白色的骑装很好地勾勒出了她苗条的身姿,素净的衣衫,胜雪的肤色,微有红唇一点,两相映衬,格外美丽。
李明月的美丽胜在高雅大方,如今她的长发尽数盘起,更添了几分英气。
长歌留意到,见到李明月起身后,李崇向皇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而皇后亦温婉微笑。看来,让李明月在周朝使节面前出风头,多半是出自李崇的授意了。
李明月如今打扮得如此出众,众人也定然都会以为,她也是愿意和周朝联姻的。到时候,这桩婚事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谁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来,果然是好算计,和李长歌之前的心思也如出一辙。
李明月娴熟地认镫上马,身姿潇洒至极,连林安都不由得赞叹道:“陛下真是好福气,有英武骁勇的太子在身边,又有如此出众的女儿膝下承欢,真是让人羡慕啊。”
李崇浅笑:“听闻林相的两个儿子也都人才出众,不知这次有没有一起来呢?”
林安微微摇头:“不过是仗着他们父亲的一张老脸,在朝中混个事情罢了,刚才我身后的那两个小子就是了,这次带他们出来开开眼界,希望他们能长进些罢了。”
论起谦虚,这位林相真是做到了十分。李长歌眉心微拢,那两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既然是林安的儿子,身份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查的了。
这支使节队伍,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根本就没有南宫昀所说的神秘使臣。
她正自疑惑间,却听得李崇道:“林相此行父子兵一齐上阵,足见强将手下无弱兵,两位令郎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副使,前途无量。”
他本是随口说些赞扬的话,与方才林安的谦虚之词相对应。然而林安却忽然老脸一红,竟低头用请罪的口气道:“陛下勿怪,犬子不过是小角色罢了,还没有到能做副使的地步……”
这话倒让李崇有些疑惑了,毕竟按照规矩来说,出使别国需要一名正使两名副使,才是应有的理解。最起码,也应该有一正一副,才勉强说得过去。若是周朝只派了林安这一个正使,连副使都没有配备,那便是明摆着的轻蔑了。
见李崇脸色微沉,林安忙道:“陛下莫要见怪,此番随我同来的副使年轻心热,听说要打猎,早就忍不住了,因此不曾拜见陛下便已经去了山林中,说是要打到猎物才好拿来献给陛下,到时候再正式见礼。”
这话虽然说得恭敬,但怎么听来都有些牵强。
碍于面子,李崇不好发作,只是声音和神态都冷淡了许多:“哦,是吗?”略微停顿一下,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这位副使是何方神圣,竟让林相也管束不住?”
林安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彬彬有礼道:“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鄙人不才,一时思虑不周,待会儿他回来后,一定要让他给陛下斟酒赔罪。”
他话是如此,却巧妙地避开了李崇的问题,用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一语带过。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以李崇的身份地位,对方不愿意做深一步的介绍,他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因此只冷哼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杯中的茶已经换过了数次,能说的话题也反复说过了无数遍,算算时间,也该是猎手们回来的时候了。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马蹄声渐渐接近了,一马当先的正是李琰,看他马鞍旁悬挂着的战利品并不是很多,身后跟出来的侍从大多也是空着手的,并没有预想中满载而归的场景。
李崇看到这幅情景,不由得微微皱眉。
李琰纵马跑到帐幕前面,才下马跪地抱拳道:“儿臣无能,让父皇见笑了。”就在他说话的当儿,南宫昀和姬少重也先后自林中纵马而出,两人的收获看上去也都不多。
“怎么回事?”李崇的眉毛皱得越发紧蹙。
李琰看了一眼林安,才愤愤然道:“我们本来已经守住了所有出口,谁知道半路上冲出来个人,把我们的精心布置都打乱了!”
从他的神情看来,那人多半是周朝来使中的人,至今还没有回来的,除了李明月,就只有从周朝来的那一队人马了。
皇后放下了茶杯,声音中有了几分担忧:“你妹妹明月呢?”
李琰愣了一下,才反问道:“明月妹妹也去了?”他进林子的时候,李明月尚未动身,如此看来,竟然是在林子里也没有遇到。
“胡闹!”李崇终于发怒,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了几案上,“还不快派人去找?”
就在这时,清澈的女声却从不远处传来:“父皇不必担心,女儿没事。”听声音,正是李明月。长歌抬头望去,眸光登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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