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会盟,规模竟是出乎意料的大,除了唐国和夏国之外,连边远地区的一些小国的君主也纷纷赶来,让人见识到了周朝的号召力。
单从这方面看,不由得不让人生出一种大周气数未尽的感慨来,毕竟是天朝上国做的久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这次会盟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来召集,恐怕都不会收到如此效果。
看着这样的情景,李长歌不由得想起前世里南宫昀的抱负来。
他那个人一向自负,区区一个唐国他未必会满足,只可惜空有问鼎天下之志,却不得不受时局所限。今世大周如此,想必前世里也未必会弱到哪里去,在诸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想要篡朝夺位,恐怕不是大费一番周折就能办到的。
仅凭一己心力就能做到的事,终究还是太少,而命运的安排,却永远让人无法预见到答案。就像是这次会盟一样,大周究竟想要做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得清楚,或者就连大周皇帝自己也是如此。
李长歌并不是平白无故就下这个结论的,第一次见到那位周朝的皇帝之前,她揣测了种种可能的答案,然而在刚看到那个人时,一切猜测就都被推翻了。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举办这次会盟是否是皇帝自己的决定,因为他看起来完全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任何事情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只是在看到周子侑和李长歌一前一后的走近时,他才从高高的王座上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延昭呢?”
站在他身旁的周子铭恭敬地俯身,用帐篷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延昭弟弟之前在唐国闹了点儿让人误会的事,所以暂时不能来,”仿佛是为了洗刷自己没有暗地告状一般,他看了李长歌一眼,又补充道:“这事儿儿臣之前已经禀告过一次了。”
很难说皇帝是否听懂了他的话没有,因为他只是拿起面前的酒杯,将浓烈的酒继续灌入口中,含混道:“等他来了让他来见朕……”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就算是对于普通贵族来说,也算是失礼的行为了,更何况他还是一朝天子。
“朕……有事儿……要和他说……”皇帝勉强把后半句话说完,便对一旁的侍女喊道,“倒酒!”
那侍女上前斟酒,周子铭却伸手拦住,再度俯身在皇帝耳边道:“父皇,大皇兄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李长歌身上,语气似乎有所加重,“唐国新登基不久的女皇。”
听到这样的介绍,大周皇帝终于把饱含醉意的目光落在了李长歌身上。
李长歌上前一步,按照唐国的礼节敛衽为礼,当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皇帝已经没有再继续看着她,而是把注意力又转回到了面前的酒杯上。
“倒满!”他口齿不清地嚷着。
但那侍女方才被周子铭所阻,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服从这个命令,很是纠结。不过她倒不必纠结太久,因为李长歌已经走上前去,从她手中拿过了盛酒的玉壶,动作虽然温柔,但却有种坚定的力道。
站在皇帝身旁的侍卫想要阻拦她,却被周子铭的眼色所阻止。
她一手执壶,另一只手拢住过于宽大厚重的衣袖,露出一截纤细手腕,缓缓将美酒注入皇帝桌案前的金杯中。随着她的动作弥漫开来的不仅仅是酒香,还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香气,闻了让人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那香气似乎就是从她手腕上散发出来的,周子铭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只见深红色的衣袖簇拥着雪白肌肤,让人忍不住要产生一丝遐想。不止是她,宽大帐篷内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个刚刚到来的女子。
虽然她的脸上还蒙着在路上佩戴的面纱,但那一举一动间的沉静风姿,已足以令人神往了。或许只有一个人没有注意到这些,那就是离她最近的大周皇帝。酒水刚刚斟满,他就迫不及待地用双手捧起金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抬起略带迷茫的目光看着李长歌。
“你……”他皱紧了眉头,似乎在努力想要考虑什么事情。
只不过他究竟想要说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下一刻,他已经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哪怕是寻常贵族,这也算是极度失礼的行为,更何况他是大周的天子,这世上最尊贵的帝王。在人前做出这种失礼的事,真算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酸气扑面而来,李长歌却毫不动容,眉目间依旧舒展平滑,不曾有丝毫折痕。
而打过这个酒嗝后,皇帝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面前的美酒上。周子侑终于看不过去,上前接过长歌手中的玉壶,低声劝慰道:“父皇他今天大约是心情不好……”
他才只说了这几个字,皇帝就猛然抬起头来:“谁……谁说朕心情……不好了?你这个孽障,就……就知道……在外人面前,拆你父皇的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挥手把面前的酒杯等物都扫了下去,一副极为恼怒的样子。
见皇帝对兄长动怒,周子铭眼底掠过一丝喜色,忙上前扶住父亲的手肘:“父皇别误会,皇兄他不是这个意思。”
只可惜皇帝对他也仿佛没有什么好感,挥手推开了他:“不用……一个护着一个了,都是……一路货色!”他拍着桌子嚷起来,“庞爱卿,庞爱卿!”
听到这个姓氏,李长歌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帐篷的入口处。今天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吗,能见到那位传说中嚣张跋扈、却又深受皇帝信任的庞太师?
只不过事与愿违,一旁有宫监上前小声道:“陛下忘了,太师大人说不想打扰陛下接待贵客,所以……”
不等他把话说完,皇帝就顺手拿起一个酒杯向他砸去:“找他来!”
宫监等人立刻领命而去,但皇帝却还是一副没有消气的样子,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都掷了个干净。周子侑深深叹息一声,劝着长歌先离开了。
走出帐篷后,他才黯然道:“你看到父皇是什么样子了吧,除了庞太师,他谁都不相信。”
长歌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才若有所思道:“看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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