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行程很是平静,她不再主动去找姬少重,而他,也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就这样走了十天,他们终于来到了洛城。过了洛城,再有两天路程就会抵达京城。
在看到洛城的城门时,李长歌终于放下了一直撩着车帘的手,因为长时间吹风的缘故,手背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皲裂,一活动便有刺痛之感。她茫然地注视着自己的手背,平安看到了忙张罗着为她上药,却被她阻止了。
她想要留着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这次一定要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能再因为盲目的感情而一再拖延。
其实在之前的半个月中,她有许多次机会可以让姬少重脱离这支队伍,但她总是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想要再等一等。越是拖延越是不舍,哪怕只能每天从车窗中远远地看一眼他,她也沉溺其中舍不得放手。
但是洛城,真的是最后一个机会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前路变得越来越危险,她不能为了自己的这点私心,再拖着他继续走下去。
所以,当马车终于停在了下榻的驿馆前,在南宫昀准备扶她下车时,面对他无声的探询目光,她重重点了点头。
他不忘嘲讽道:“怎么,终于下定决心了?”他若有若无的目光掠过她的双眸,“还是终于舍得了?”
她没心情和他打嘴仗,只提醒他道:“别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我要的是他平安,若他有事,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南宫昀刻意忽略了她语气中的狠厉,只若有所思道:“你有没有发现,对我总是比旁人苛刻?”看到她眼底浮起的疑惑,他无奈地笑笑,进一步解释道,“许多人都曾做过伤害你的事,但你却可以选择原谅,或者根本就不去寻找真相,但这种宽容却从来不会用在我身上。”
长歌双眉一紧,忍下了想要反唇相讥的话。确然,就算是她如今千方百计想要去救的姬少重,从前手上也曾沾染了她亲人的血。她至今仍能时时见到芸儿入梦来,美好的回忆和那一夜血色残骸纠缠在一起,反复煎熬。
但是,他和南宫昀还是不一样,因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哪怕是最狠辣的决定,也是想要让她可以毫无挂碍地走下去,而面对她的指责时,他选择的是隐忍。
但是南宫昀设计杀害她父皇时,为的却是他自己的利益,前世今生皆是如此,虽然这一次不曾利用她,但从根本上说来却没有任何分别。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所以对于姬少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原谅,但对于南宫昀,积累了两世的怨恨,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没有其他结局在等待着彼此。
“这和你我之间的约定并没有关系,你只需要按照之前说好的,替他化解身上的毒,并且让他平安离开唐国就好,只要你做到这一点,我便可以同你共享这唐国江山,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她最后如是说道。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权力而已。”他言简意赅地说道,目光最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用力将她抱下了马车,这样失礼的举动登时引来了众人侧目。
长歌眸底暗恼,想要站直身子,却被他箍住不放。
就在众多或灼热或尴尬的目光注视中,他轻轻俯身在她耳畔道:“既然想要我履行诺言,那么你也应该做好自己的本份。”
她挣扎着抬起头,却恰好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刚在驿馆门口下马的姬少重。目光交汇的瞬间,她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听天由命般地闭上眼睛,将前额抵在了南宫昀的肩头。
是否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当做看不到?那么为何心口,却有持续不断的疼痛在蔓延,他那一瞬间的眼神,如此冷漠,像是出鞘利剑瞬间贯穿了她的心房。
“好。”她轻声道。
“世子今天怎么如此落后,我可在这里等你许久了。”南宫昀扬声道,显然是在对姬少重说话。
李长歌可以闭上眼睛,但却无法捂住耳朵,那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上。她忽然间有些后悔,或许应该早些行动的,长痛不如短痛,哪怕是做好了自以为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在那个人面前,一切都坍塌无痕。
“南宫兄有美在怀,何必站在风口上等我?”姬少重轻松反问,暗藏讥讽。
南宫昀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松开手,并后退了一小步与她保持距离,嘴上却是笑道:“让世子见笑了,虽然再过数日便会正式举行婚典,但如今就这般亲密还是有些不妥当,是我思虑不周。”
他的话语中别有深意,明摆着是要让李长歌也跟着附和。
自然,他刚才说过,要让她也好好履行自己的承诺。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只说说而已,自然是要她现在就立刻摆明态度,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诺言。
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才猛然睁开双眼,嘴角随即挂上了笑容:“婚事势在必行,又有什么不妥,横竖都是自家之事,只要我觉得妥当不就成了?”
说话时,她的目光一直从眼角注视着南宫昀,大约在别人看来,这更近乎于媚态,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浓浓恨意几乎已经要化为刀刃。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她早已杀了南宫昀千次百次了!
但是,她却必须站在这里对他巧笑嫣然,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转向另外一个人。
南宫昀亦微笑回应:“遵命,我的女皇陛下。”他着重在“我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虽然话是对着李长歌说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了姬少重,暗藏挑衅。
片刻的沉默中,蔓延着无尽的尴尬。隔了半晌,还是姬少重先开了口:“既然如此,我就不站在这里打扰二位了。”
他略一拱手,便越过他们,率先向驿馆内走去。在他身后,李长歌收回了一直注视着南宫昀的目光,却也不敢抬头看他,只略带木然地盯着地面。
在他走后,南宫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来。
李长歌眼神一惊,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仿佛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他轻声道:“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一种会让他陷入沉睡中的药物,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先找人验看过再用。”
说罢,他便将药瓶放入她手中,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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