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霍然抬眸,竟看到那已昏睡多日的人如今已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角微微上扬,隐有笑意。
她慌乱地伸手捧住他的脸,急切问道:“你醒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似乎是感受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语声凝滞,似是提不上气的样子,十分虚弱。
“是不是我压到你了?”长歌忙要起身,却被他揽住了肩膀,牢牢定在胸前。
“不,”他嘴角笑意上扬,眼眸如星辰般闪亮,“是你太轻了,所以压得不舒服,是不是膳房的厨子在耍滑头,让你食不下咽?”
他此刻说话顺畅,显然是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李长歌的一颗心落回原位,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他胸口捶了一记。“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直挺挺地躺在这里那么多天,我若不是轻一些,怕是会压断你的肋骨。”
姬少重撇撇嘴:“这么说来,你我竟是绝配了,样子都无法见人,怕是没有别人肯要,只好和你凑做一对……”
“谁要同你凑做一对!”她虽是嗔怪的语气,但心底的喜悦已经满得要溢出来,喜形于色,映得憔悴脸容也有了几分光彩。
这多日以来的担忧,都尽皆溶于此刻这相视一笑中。
翌日,待长歌睁开眼睛时,竟已是午后时分了。自从昨夜姬少重醒后,在他的极力劝说下,她才终于让自己睡了个觉。这几日来强打精神,其实也早已超出了她的极限,因此,这一睡便是许久。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看偏殿的姬少重。她才披衣起身,陆青已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夜不见,她的气色也好了许多,显然也是受到了这好消息的鼓舞。
她颇为讶异地看向长歌:“公主……是要这样子出去吗?”
看她忍笑的模样,李长歌这才察觉出自己的样子有多好笑,昨夜因太累的缘故,所以连穿在身上多日的衣服都不曾换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了。如今镜中映出的那个人影,身上穿着皱巴巴的衣裙,长发也蓬乱纠结在一起,虽然已经补充了些睡眠,但眼下的阴影仍十分浓重,倒真应了她昨日的话,看上去丑得像鬼一样。
陆青忍住笑从衣柜中取出干净衣裳,笑道:“我已经吩咐他们给公主预备热水了,公主可以随时沐浴更衣。”
李长歌倒不急着沐浴,先一把抓住陆青道:“他怎么样,太医有没有来看过,怎么说?”
昨夜的那一幕,如今隔了浑噩的睡眠再想起来时,只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她原本以为,他会一直那样睡下去,直到秦川替他解了身上毒,才有可能再度睁开双眼,又或者是……她唯恐后一种情况发生,那些想说的话就再也无法说出口。
虽然在他昏迷期间,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吐露心声,但始终都要在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才算得上是说了。
上天或许终于垂怜了她一次,让他在昨夜就醒来了,让她有机会说出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她甚至在想,只要能换得他平安无事,她甚至可以放弃复仇,任由南宫昀就此逃去。只是这后一种情形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就算她肯放弃,南宫昀又怎会甘心放弃权力做一个普通人?
不过至少能拥有现在,她已经很知足了。
陆青抿嘴微笑:“公主不必担心,秦川……秦统领已经来过了,说暂时没有什么妨碍。”
虽然她的语气故作生硬,但李长歌还是从她对秦川称呼的变化上窥得了一丝端倪。“看来,你和你那位秦统领是言归于好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向很少揶揄别人的她,竟然也沾染了姬少重的毛病,连口气都越发地像起他来了。
陆青微露赧然之色,却又郑重道:“我只是想效仿公主,用理智的态度去对待……所有人。”虽然说得认真,但她的目光却微有躲闪。
长歌见状,眼底笑意更浓。陆青从前对姬少重的心思,她是一直知道的,虽然不知他们是如何相识,又是怎样相处的,但她从未把这当做是心结。毕竟,所有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而且陆青又是那样一个重情义的女子,面对着她,完全不会有任何介怀。
曾经她也想过,若是姬少重能接受陆青的情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如今,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来看,陆青似乎对秦川很是另眼相看,这种情愫似乎由来已久,倒更是锦上添花了。
虽然有时候对秦川的某些做法很不赞同,但不可否认的是,除了姬少重之外,秦川或许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了。虽然身份有别,但他们始终都来源于同一处血脉,算得上是真正的亲人,而他的那些过激做法,也都是为了保护她。
如果秦川能和陆青在一起,长歌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像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缘分一事,终究还需看双方的心意,因此长歌便不再揶揄她,接过干净衣衫自去沐浴。时光苦短,她只不过稍闭眼眸便是大半天过去了,姬少重体内毒素缠绵,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变化,她要好好珍惜眼下时光才是。
然而沐浴更衣出来后,长歌却看到陆青呆呆地站在寝殿中,手中握着竹筒,显然是才从外面传进来的信件。单看她面色已变得惨白,便可知这并非什么好消息。
“怎么回事?”长歌一边发问,一边伸手想要接过那竹筒。
陆青犹豫了一下,才将它递了过来,同时低声道:“是关于……关于南宫昀的消息,秦川派人刚刚送来的。”
听到南宫昀的名字,长歌的神情不免也为之肃然,方才的愉悦心情荡然无存。
她匆匆扫过绢布上的字迹,好容易才有了些光彩的脸色又重新变得凝重起来,手指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
“公主,情况怎样?”陆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忍不住出声问道。
李长歌闭上眼睛,因为用力而麻木的手指缓缓放松,绢布随即滑落在地,而她的声音,却像是被冰水浸过一样寒冷:“南宫昀联合两位节度使,在宣城集结了十二万将士。”
陆青瞪大了眼睛:“他……他这是……反了?”
“不……”长歌苦笑摇头,“他打的是义军的旗号。”
重生之帝女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