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来找我,现在反倒不说话了?”长歌淡淡道,顺手拿起一旁的茶壶,往空着的瓷杯中斟茶。
李沧海这才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般,忙伸手扶住那茶壶,阻拦了长歌倒茶的举动。李沧海一向都拘谨于礼数,长歌对于她这样恭谨的举动倒不意外,只不过随着她伸手过来的动作,竟有一种奇异香气充盈鼻端,闻了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那种难受的感觉来得突然,长歌手中的茶壶脱力坠下,李沧海也吃了一惊,忙丢开茶壶来扶她。只是她才刚近身,那奇异香气便越发浓烈起来,李长歌一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本能地推开了她。
李沧海受了这样的冷淡对待,脸上呆了一呆,忙后退道:“沧海冒犯了。”
她这一退开,周围的空气便好了许多,方才那难受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是水过无痕,只有额上的冷汗和冰冷的手指尚能证明,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正存在的。
“你到底有什么话想告诉我?”李长歌定一定神便开口道,她一向对李沧海没有什么恶感,但也谈不上是好感,最多只是欣赏一下她那种淡然世外的态度罢了,但是刚才发生的事,却让她本能地想要尽快结束这次会面。
同时,她也用了一种新的眼光去审视李沧海,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姐姐。其实不仅仅是被自己忽略,不论前世今生,姐妹四人中一直被忽略的,始终都是李沧海。
李沧海与李明月同岁同月,只不过因为晚降生了几天,又没有一个会钻营谋利的母亲,自己也一直是木木的,所以并不受皇后喜爱。之后又有李锦绣惯会撒娇卖痴,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尽管从资质上来说,李沧海都比李锦绣要好上许多,但所受到的重视程度却远远不及后者。
在李长歌的印象中,这个姐姐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但是这样的性子并没有能让她在前世得个善终。
那么,事情就有点奇怪了,一向不参与任何斗争的李沧海,在一切都要临近尾声的时候,为什么要来掺合这趟浑水?还有那股奇异的香气,怎么想都让人觉得疑惑。
“我……”被李长歌这样锐利的目光逼视着,李沧海仿佛是泄了气一般讷讷低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长歌微微皱眉,提醒她道:“你刚才说了,是有关姬少重的事,难道你见过这人不成?”单凭这一个名字,就有很多疑点,虽然许多人从相貌上就能判断出,这次来唐国的晋王世子和从前那位燕国质子,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但这种想法从来都是只能埋藏于内心,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宫中之人所要学习的第一个生存之道,就是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能提的就当做没有这回事。真正能完全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但在李长歌的印象中,李沧海便是其中一个。那么,是什么力量驱使她做出今天这种疯狂的举动的?
长歌并没有再着急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既然李沧海今天能来到这里,就必然是有备而来,无论她此刻表现的多么犹豫,最终都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的。
果然,不过片刻的工夫,李沧海便又抬起了头,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这次战事失利,并非是运气使然,而是有人故意为祸!”
“哦?”长歌微微扬眉,面上淡然如初,眼底暗藏试探,而非惊讶。
见她这般淡漠,李沧海的目光微微闪烁一下,随即也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陛下难道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长歌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转而道:“你我都是父皇的女儿,不必如此见外,听上去太生疏了。”
听了这一句,李沧海的目光再度闪烁起来,带了点捉摸不透的情绪,语气却依然不改恭敬:“虽是生来如此,但毕竟是身份有别,沧海不敢僭越。”
“是吗?”长歌淡淡应道,“既然你谨守本分不敢有分毫僭越,今日为何又要同我说起前线之事,难道不知道后宫女眷是不得妄议朝政的么?”
闻言,李沧海嘴角一动,似是想要反驳,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虽未曾说出口,但李长歌已然洞悉她心中的念头,代为开口道:“不错,我从前也做过这样的荒唐事,不过我原本就是个荒唐的人,自幼在山野中长大,所以会做出这种事不稀奇,倒是你,为何做了十几年的规矩人,如今却这般贸然地来找我说这些话?”
“陛下的意思是?”李沧海显然有些困惑,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
长歌挑眉一笑:“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相比于你想说的那些话,我更好奇的其实是原因,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李沧海败下阵来,低眉道:“我……只是想保持现状罢了,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改变。”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却坚定地抬起头来,一字字道:“我不希望皇兄回来执政。”
因为之前已经对她的印象有所改变,所以此刻听她说出这句尚算是秘密的话来,李长歌并没有太多讶异。“这件事你也知道了?”虽然是一句问话,但她说出的语气神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想要在宫里活下去,仅仅有一个公主的身份是不够的,想必这一点,皇妹你比我要清楚许多,而对于人事的利用,皇妹自然也是很明白的,我只不过是利用了某些人,听到了一些消息罢了。”
“你所指的某些人,可否让我一闻真名呢?”长歌敏锐地问出了这一句。
李沧海并没有急于回答,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感慨之色,语气中也带了感叹:“我本以为,你会问我听到了什么样的消息……果然,父皇也是看到了你的与众不同之处,所以才一直属意于你的吧……”
她叹息一声,改换了较为正常的语气:“皇妹可知,从前效力于南宫昀麾下的,曾有一位谋士?”
长歌眸光一闪,立刻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姜鸿。”
这次,李沧海眸底越发难掩讶异,半晌才道:“皇妹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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