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白城。
城中的白塔高高伫立,直耸天际。那是雪国圣女祭司墨云溪所居之地。
雪国实则和溟国一样,皇城中都有一位地位颇高的大祭司。但雪国的祭祀圣物寒玉冰魄失踪已久,所以没了圣物,祭司一职便一直空缺无人继承。直到这一朝太子,在雪山之巅寻到了身藏冰魄的少女,才带回皇城,送其入住白塔之内。
苏莫邪踏上白塔阶梯,守门侍卫恭敬的对他弯腰行礼。他嘴角含着笑,俊美的脸上透满了妖娆之气。
白塔一楼大厅内,一玄衣男子端坐在地,在他身前放着一把琴,琴边燃着香,伴随着袅袅琴音,别有一番意境。他不似守门侍卫一样,对身着白衣的邪魅男子毕恭毕敬。而是低头专心的弹着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进来一样。
“云卿现在的琴艺着实是越来越好了。只是这周而复始的弹奏一首,是否也有烦闷的时候呢?”
苏莫邪依然微笑着,一点儿都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墨云卿素手不停,十分熟练的拨弄着琴弦。他不曾抬头,只开口淡淡道:“陛下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来这白塔之内,怕不是专门听我弹琴的吧?”
“嗯。”苏莫邪点了点头,也不否认。“我今日来此,主要是来探望我们的圣女大祭司的。只不过她在这白塔顶层,你在这白塔之底,既然遇见你,自然是要与你寒暄一番的。”
墨云卿听闻此言,这才停下动作抬起了头望向他。
眼前的男子是雪国百年来最出色的男人。他聪明睿智,城府极深,容貌也颇为俊美。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很受百姓的喜爱。后来因为帮雪国找到了圣物以及祭司的继承之人,民心所向,在先皇病逝之后,顺利的坐上了帝王之位。同时,他也是雪国历朝最年轻的一个君王。
墨云卿以前曾听师傅说过,雪国有这样的帝王,是福,也是祸。他若是安分守己,或许雪国会在他的手上国泰民安,安稳度日。但人如其名,当初先皇为其取莫邪二字,或许就是已看出端倪。这位皇子抱负极大,野心不小。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只图安逸。他的心中,有更远大的目标。
建这白塔,便是要登高望远。他要把他眼中能看见的地方,全部收入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要把那一直高高在上的溟国,搅的天翻地覆!
从前,他满心抱负,却无人赏识。朝中大将都记得祖辈教训,吃过亏便不再敢轻易尝试。何况雪国的兵马与溟国相比,更是少之又少。这悬殊之差,怎么想都不会有打赢的胜算。所以即便苏莫邪有心为之,却无一人愿意应和。
时间一长,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已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皇城里来了一位陌生的青衣男子。朝中很多人到现在都记得那日的情景,那是苏莫邪自登基以来,最开心的一日。他坐在玉座之上,让侍卫带那名男子进来。就这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他随口谈笑。
“你说你是自溟国而来?”
“没错,但我并不是溟国人。”
“哦?”
苏莫邪那会儿还年少,但俊美的脸上,早已没了任何稚嫩之气。他像是十分喜欢笑,但那笑容里,却丝毫感觉不出暖意。
“我前几日去视察兵营操练情况,结果发现一群人都在围桌聚赌。我喊来他们的将领责问,结果他们告诉我,既然早已不打仗了,训练也没多大用处,现在之所以还有军队的存在,也只是为了维持秩序罢了。我听见此话,心里生气的很,一怒之下,就砍了他们几个人的脑袋挂在了兵营的枪矛之上,给他们警惕警惕。如今,你既然揭了皇榜,就应该有自知之明。我招的可是三军统帅,高居将军一职。你,可能胜任?”
那青衣男子一脸寒霜,冷的像是二月天结的冰。他抬起头望向苏莫邪,眼神里闪着令人骇然的杀气。
“我敢揭这皇榜,自然就有把握胜任此职。只不过我倒是有些问题想先问一问陛下你。”
“哦?什么问题?”
“第一,刚才听陛下所言,其实那些军官说的也并没有错。贵国确实常年不打仗,日日操练训兵,大可不必。兵营纪律散漫,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要被杀头。陛下心生愤怒,斩了那几人的头颅还悬挂在枪矛之上示警。我想问一问,陛下这么大的怒气,到底是为何?”
青衣男子的话语说的不紧不慢,却已经让在场所有人议论纷纷。因为他们都知道,别看这陛下年纪轻轻,可这心思却比谁都深沉。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苏莫邪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若不是身下的玉座以示身份,在外人眼里看来,他就是一俊美公子罢了。
“只是想要告诫他们,别人在皇位的时候,或许按部就班不用打仗,但如今这雪国的君王是我苏莫邪,我的理念里,从没安分守己这四个字!凭什么他溟国就独自称大?凭什么我雪国只能在这苍茫雪山中挨饿受冻?我在让这天下所有人的知道,我雪国狼骑兵不是废物!终有一天,会踏上溟国的土地,撕碎一切阻挠我脚步的人!”
苏莫邪这话一出口,所有文武百官都倒吸一口凉气。唯有那青衣男人眸光一闪,一直平淡无波的眼神,终于起了些波澜。
“好!既然陛下回答的如此清楚,那么下面的问题我也不用多问了。”
说及此,那青衣男人单膝跪下,这才恭敬的对苏莫邪行了个礼。他右手抚着左胸,像是宣誓般开口道:“陛下雄心,深感佩服。傅青衡在此对你保证,有生之年,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完成统一大业。但凡阻挠者,杀!胆怯者,杀!不服从命令者,杀!我会为你训练出雪国最优秀的狼骑兵,所到之处必定所向披靡。我会带领他们从苍茫雪山中一路前行,冲破溟国的城池,砍下沈独逸的头颅!”
那一日,文武百官听见这段对话,久久无法回神。那一日,年轻的帝王像是终于寻到知己一般,笑的格外开怀。那一日后,那名为傅青衡的青衣男子便在白城住了下来,身居大将军一职,日日进出军营训练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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