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须国边境,乌岭。
离国和龟须的将士经过半年的征战,已经收复了所有龟须失去的土地,如今只要将北纥的军队赶出乌岭,这场战役就算彻底胜利了。将士们面带倦容,但个个士气高涨,因为按照现在的局面,战胜北纥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慕夕泽从上月起就称病,躲在军帐里不出来,军中事物也一概不过问,将士们知道慕夕泽同大将军的关系向来很不好,对于慕夕泽的称病不出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慕夕泽竟然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他脸色苍白,身上披了件大氅,吃力地坐在案台前,额间还浸着虚汗。慕夕泽觉得有些口渴,准备倒些茶来喝,谁知手竟然抖得连拿茶壶的力气都没有,慕夕泽用很不解的神情看着茶壶,又看看自己发抖的手,好像自己心中也充满疑问,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竟变得虚弱得连个茶壶都提不起了。慕夕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吧,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啦!”秦大宝吃惊地说道。
接着秦大宝走到慕夕泽身边,用调侃的眼神仔仔细细把慕夕泽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哇,你看这脸白的,不知道还以为上面撒了二斤面粉呢!这汗出的,不知道还以为刚从水里被人捞出来呢!”接着秦大宝终于露出严肃之色,“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之前拎大刀、扛长枪都不在话下,如今竟连个水壶都提不起来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身体与以前有些差别,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慕夕泽又看了看那茶壶,继续说道:“昨天我还是可以提起它的,今天却不行了。我觉得体内有两种力量在厮杀,好像要将自己撕裂开一样。”
“你不是中毒了吧!”秦大宝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太对,“不能,不能,从小就跟我义父学习制毒之术,你不可能中毒。”
“唉,算了,还是说些正事吧,我觉得这几天北纥的军营安静得有些异常,你可是探查出了什么?”慕夕泽说道。
“北纥我倒是没查出什么异常,不过你的岳父大人最近倒是动作频繁。”秦大宝故意倒了杯茶优哉游哉地喝起来,就是想让慕夕泽着急。
慕夕泽也理解他的小孩子气,装出很好奇的样子追问道:“然后呢!”
秦大宝开心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那岳父正在派人到北纥军营里搜集你勾结北纥谋反的证据呢!”
慕夕泽面色稍稍一沉,随即又恢复平静,“苏致武这个人带兵打仗是很在行,不过人却是太过单纯,他这样做八成是把哪个兄弟的谗言当成了宝,却不知道自己派人去敌方军营其实也是给自己招来通敌的嫌疑啊!”
“不会的,派去的人都很谨慎,反正你又没通敌,他们也查不出什么,现在战事也快结束了,他们也应该回来了!”
正当他二人谈话时,账外却出现一阵骚乱。
“你们给我让开!让我进去!”一个身着战袍的女子大喊道。
“丹阳公主,王爷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负责看守的士兵十分为难地说。
“夕泽哥哥,你怎么样,丹阳好担心你,让我进来看看你吧!”丹阳公主在军账外朝慕夕泽喊话。
慕夕泽朝秦大宝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点了点头,秦大宝马上明白了慕夕泽的意思,现如今慕夕泽如此虚弱不堪,让守卫放人进来这种喊话的事自然是没力气去喊的,那就由他秦大宝代劳吧,“你家王爷说可以让丹阳公主进来!”
丹阳公主听到慕夕泽的营帐内竟然传出了除了慕夕泽以外的其他人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推开看门的守卫,几乎是跑着进入了营帐。
“你是谁啊!”丹阳进了营帐首先问候的不是慕夕泽,而是没有好脸色地质问秦大宝。
秦大宝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容貌娇美,眉宇间却有几分男儿气概,当真是刚与柔并存的典范,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我问你你是谁,你是聋子吗?”丹阳更加愤怒地说道。
“我,我叫秦骁,是慕夕泽的朋友。”秦大宝在丹阳面前说出了他的真名,这话说得竟有些结巴,脸也不自觉地有些泛红。
“丹阳啊,我没事,不用担心。”慕夕泽略显虚弱地说。
“夕泽哥哥,你怎的脸色这么难看,不行你不能再待在这了,我带你回皇城找我们龟须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看!”丹阳很焦急地说。
慕夕泽略显无奈地说:“本来没事的,再在路上颠簸两天倒是会真的出事了!”
慕夕泽瞧见丹阳手上还拿着一个帛卷,继续说道:“其实你除了来看我,还有正事对不对,你刚才要是先说有正事找我,也不会被守卫拦这么久。”
“在我眼里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丹阳眼中布满爱意说道。
丹阳将那帛卷交予慕夕泽,“这半年来大离国为了龟须出了太多力,我皇兄想要为大离战死的将士的亲人们提供些金钱上的补偿,不过这事毕竟是两国的事,皇兄已经在这帛卷上盖上了我们龟须的国印,再盖上你的王印这事就成了。”
慕夕泽点点头,便找出一个很精致的小木盒子,拿出盒子的一瞬,慕夕泽的脸色变了变,带有一丝慌乱地打开了盒子,却见原本应该放在盒子中的王印竟然不翼而飞了。
一时之间,慕夕泽的眼中闪过好几种情绪,不过瞬间就平静下来,如无其事地说道:“是我忘记了,前些时日我将王印交予手下去处理事务,还未归还,这补偿士兵的事恐怕要等上几日了。”
此时账外突然一片混乱,隐隐传来厮杀声和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慕夕泽营帐外的士兵慌乱地跑进营帐说道:“王爷,不好啦,北纥军队大举进犯,带着北纥大军攻入我方军营的正是苏大将军所带领我大离的先头部队!”
慕夕泽一边穿上战袍,一边说道:“看来我军中出现了叛徒,苏致武现在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我去迎战,丹阳,你和秦骁赶快皇城找你哥哥去搬救兵。”
“夕泽哥哥,要走我们一起走,这边太危险啦,我不能丢下你!”丹阳几乎哭着说出来。
慕夕泽使了个眼色,秦骁立刻会意,将丹阳强行抱出军营。
接着,慕夕泽带着数百亲兵奋力杀出重围,希望能找出苏致武的下落。一路上尽是大离士兵的尸体,前一刻还幻想着在过几日就能妻儿团聚,没想到短短一刻竟已天人永隔。
叛徒,究竟谁是叛徒,慕夕泽一边厮杀一边思忖,依自己对苏致武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叛国,那还有谁知晓我军的布防还能有号令军士的权利,慕夕泽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人,苏致武的至交好友蒋维。
最令慕夕泽心寒的就是那偷盗王印之人了,明月阁阁主秦明月,秦骁的义父,他的师父,他这一身的本领多半都是他这师父教的,在他生病期间,除了秦骁就只有他师父来过他的营帐,之前一直以为师父是关心自己身体,没想到竟是另有所图。
乌岭之南,渭河之滨。
苏致武带着仅存的数百将士正在同北纥大军奋力厮杀,原本坚不可摧的战甲因为无数刀剑的穿刺变得破败不堪,苏致武身上的几处刀伤还在不停地渗出血液。
“蒋维,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苏致武极为怨愤地说道。
“背叛?我蒋维何时背叛过苏大将军,不是苏大将军命蒋维带着我大离的先锋部队为北纥的军队开路吗?不是苏大将军说等到北纥攻下龟须,自己就能当上龟须之主,我蒋维也会成为王亲贵胄吗?”蒋维阴险地笑着说道。
“我几时这样说道?你休要污蔑我!”
“你派到北纥的细作已经被我抓回,他们已经承认你与北纥通敌卖国,好在我蒋维一身忠肝义胆,怎能眼看你谋反成功,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谋逆的叛贼,为那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苏致武不再说话,只是奋力厮杀,心中却是无尽悲凉,想他一声戎马,立下战功无数,只想着保家卫国,尽职尽忠,却不想会被最信任的兄弟出卖,金钱、利益永远比义重要吗?人心果真是深不可测吗?
苏致武奋力对抗身前的士兵,却让身后落了空,待他反应过来时,只见一把长刀已向自己砍过来,正当苏致武闭眼等死时,那长刀竟然掉落在地,紧接着那拿刀的兵士惨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临死前双眼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反转的结局。
苏致武定睛一看,那个救自己于刀下的人竟然是慕夕泽。这是多么可笑的笑话,最不可能救自己的人救了自己,自己最信任的人却要杀死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爱小苏。”慕夕泽苍白的脸庞流露出淡淡笑意,接着却因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是我错了,听信蒋维的谗言误以为你要谋反,派人查你,还以为你称病不出是成心与我作对!”苏致武握着慕夕泽的手臂,自责又懊悔地说道。
慕夕泽挣脱开苏致武的手,勉强站起来道:“我没病,我就是要诚心与你作对才称病不出。”接着又是一刀斩杀了欲杀苏致武的士兵。
“宁王殿下何必趟这趟浑水,如此这样,你就只能做苏致武的陪葬了!”蒋维面露凶光说道“弓箭手,放箭!”
顷刻之间,天空滑落成百上千的弓箭,一时间好像下起了黑色的雨,慕夕泽和苏致武不停用手中的刀抵挡飞来的箭,抵挡一阵苏致武觉得手臂发麻,动作也迟缓了些,只见数十只箭齐刷刷朝他飞来,在这紧要关头,慕夕泽竟将他扑到,只是他看到慕夕泽的面色变得很痛苦,口中竟突出一大口鲜血,那些本该射到他身上的箭竟然都射到了慕夕泽的身上,其中一只箭不偏不倚正正中中射进了慕夕泽的心脏。
苏致武大喊:“宁王,宁王!”
慕夕泽缓缓闭眼,断了气。
苏致武连同残余的亲兵发疯似的抵抗,却惊奇地发现本已中箭身亡的慕夕泽此刻竟站了起来,身上竟包围着红色光晕,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嘴角还露着邪魅的笑。
国师府。
季北渊原本在偏厅打坐,此刻却突然口吐鲜血,面露惊恐,“糟了,慕夕泽的封印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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