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离去后,慕夕泽竟当真十分心安理得地躺在叶凝香的床上,呼呼大睡。叶凝香既不能跑去吵醒他然后自己睡到床上,又不想见到这张面孔,于是一整个下午都在院子里打晃,没事还帮帮其他宫人干干活,最后实在无聊了竟然跑去跟着一群宫人送别崔嬷嬷。
只见那崔嬷嬷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左肩扛着一大包行李,右肩背了个沉甸甸的布袋,叶凝香看得出那布袋应该就是内务府赏赐的养老钱了。宫人们也都很合事宜地流露出伤感的神情,有些还挤出一两个眼泪瓣儿,哭诉着不想崔嬷嬷离去。在这样的场面下,面无表情的叶凝香显得十分另类。
崔嬷嬷抽泣几下说道:“叶凝香,你来干什么?是不是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很高兴啊!”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崔嬷嬷,我来自然同她们一样是来为你送行啊!顺便再来提醒你一句,以后要学会跟对主子。”叶凝香一本正经说道。
“叶凝香你这话什么意思?”崔嬷嬷被叶凝香这话激得发了怒,用极难听的语气说道。
“我是什么意思,崔嬷嬷难道不明白吗?崔嬷嬷为王贵妃,为王璃月可谓是费心费力,尽职尽责,如今你为之忠心效力的主子们竟一个都没有为你送行的,可见她们完全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说这难道不是你的悲哀吗?”叶凝香冷静地回答道。
“你别说了,别说了。”崔嬷嬷手捂着脸,也不再听宫人们道别的话,头也不回地朝宫门外走去。
等到叶凝香再次回到卧室已经是深夜了,慕夕泽还在睡,叶凝香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装被子的柜子旁,轻轻地拿出一床被子准备到苏青青的房间里挤一宿。
没想到刚到门口,低着的脑袋就狠狠撞到了一个人的肚子,叶凝香大惊,猛地一抬头,更是一大惊,那人竟然是刚刚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慕夕泽。
“大半夜的你抱着个被要往哪去啊?”慕夕泽一脸坏笑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抱着个被?”叶凝香既生气又疑惑地说道。
“我眼睛瞎耳朵又不聋。”说话间慕夕泽故意靠近叶凝香,嘴唇几乎都要贴上叶凝香的脸,继续说道:“我的鼻子和耳朵都是很好使的,即使不用看我都知道你干了什么!”慕夕泽越说越得意。
叶凝香越听越来气,最后实在忍不住说道:“谁让你把我床占了,害我还得出去找地方睡觉。”
慕夕泽眼睛睁得老大,那神情一看就是又动了什么歪心思,“我看你这床也够大,不如我们一起睡!”
叶凝香顿时惊得咳了两声,说道:“不不,不用,我出去,我出去睡。”
“你难道就不好奇皇上和我单独说了些什么?”慕夕泽故意挑起叶凝香的好奇心。
叶凝香心想这时要是答应留下来,未免让慕夕泽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于是很决绝地说:“不想。”
然而慕夕泽接下来的举动还是让叶凝香乖乖地举了白旗。慕夕泽一把抓住叶凝香的衣襟,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道:“你就可怜可怜我这病体缠身的瞎子吧,留下来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叶凝香一愣,说道:“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了,出了误会就不好了。”
谁知慕夕泽话说得更大声:“叶凝香,你就从了我吧,就陪我睡一晚吧!”
在慕夕泽刚要开口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叶凝香用手狠狠堵住慕夕泽的嘴,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你不要再喊了。”叶凝香心想自己刚好也很好奇皇上同慕夕泽说了什么话,于是便答应了慕夕泽。
听到叶凝香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慕夕泽乐得几乎都要跳起来,然后又躺到床上滚了好几个圈。叶凝香看着慕夕泽这像小孩子一般的举动,嘴巴都惊得大张,心想眼前这人还是自己曾经的夫君了吗?
“说吧,皇上同你说什么了?”叶凝香冷冷地道。
“嘿嘿,想知道啊,”慕夕泽边从床上坐起来,边朝叶凝香比划着过来的手势,“过来坐我旁边。”
叶凝香气得不得了,但还是按照慕夕泽的要求坐到了他身边。
“近点,再近点。”慕夕泽笑着说道。
于是叶凝香又往慕夕泽身边靠了靠,可是她却明显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十分地不自然。慕夕泽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皇上与我谈的不过就是希望我当着群臣的面向皇上认个错,然后复了我的王爵。”然后慕夕泽冲叶凝香笑了笑说:“不过我拒绝了。还有就是皇上准备同意王贵妃的请求,将王璃月嫁给五弟,来征求征求我的意见。”
“你说什么,要王璃月嫁给逸王!”叶凝香一时没忍住说道。
“皇上一直觉得夺了王家的军权心中愧疚,此次联姻也算是对王家的补偿,不过王璃月这个女人,品行修养同我五弟相比真是差太多了。”慕夕泽微微苦笑道。
叶凝香似乎明白了皇上的用意,问慕夕泽道:“所以皇上希望你去做说客,说服逸王殿下迎娶王璃月。”
慕夕泽笑着说道:“不过,我也没同意。”
叶凝香觉得是时候问一些关于慕夕泽的问题了,于是单刀直入问道:“我听说三皇子是因为七年前行刺陛下才获的罪,可是如此!”
叶凝香问完问题后只见慕夕泽沉默了好久,最后笑着答道:“你问得可真直白,没错,是因此获罪,因为皇上他又一次为了权力舍弃了情义。”慕夕泽神情悲伤,与之前那欢快的模样判若两人,随后便淡淡说道:“我累了,先睡了。”
叶凝香心想:什么啊,刚切入正题慕夕泽便找借口不再回答,难道是对前世的自己还心怀愧疚?不过有一件事叶凝香基本得到了证实,那就是皇上应该也是谋害她父亲的凶手之一。
第二日,慕夕泽在众大臣还有端王和信王的注视下走进昭阳殿,并且按照皇上吩咐坐在离皇上最近的地方。在场的人知道,皇上的用意十分明显,立储的人选无疑会从这三人中产生,但是慕夕泽如今重疾缠身又双目失明,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之位极大可能会在端王和信王之中产生,关键是看慕夕泽支持谁。
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议事,慕夕泽觉得即使已经出了昭阳殿,还能感到那些重臣们的高谈阔论在脑中嗡嗡作响,响得脑仁儿直疼。这时却听一个大概十多岁的小宫女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三皇子,我家娘娘想请您去一趟!但是娘娘不想太多人看见,还请三皇子跟我来。”
这丽妃做事也太过谨慎,竟然令慕夕泽换了件太监服,然后一路跟在小宫女后面来到关雎宫。
见到慕夕泽,丽妃笑着说道:“阿泽,自你出狱我还从未见过你,算上你之前出征,我们大概已有八年未见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快让我好好看看你!”
慕夕泽微微笑道:“阿姐有什么事直说吧,我知道阿姐的意图。”
丽妃凝住笑,神情也严肃起来,说道:“我要你全心全力地帮我辅佐我儿景沅登上帝位。”
“全心全力是一定的,但是能不能成功却是个未知数。”然后慕夕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阿姐何必卷入这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斗争,平平安安不也挺好!”
“那你呢,你不也一样,暗地里运筹帷幄,几乎控制了大半个朝廷,外人看来都以为皇上是疼惜爱护你,实际上他是不敢拿你怎么样。”丽妃一边说,一边拍着慕夕泽的肩膀,“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都不想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
可就是这一幕竟被突然推门而入的慕景沅撞个正着,顿时儿时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全部涌现在眼前,满脸怒意地连话都没通丽妃讲,一甩袖子便走出关雎宫。
“景沅,景沅!”丽妃一边喊,一边追出了宫外,可连慕景沅的影儿都没追到。回到关雎宫后,慕夕泽无奈地笑着对她说:“真不知道景沅为何总对我怀有如此敌意,竟然从心底里相信我与阿姐有染。今日我也累了,先回去了。”
慕景沅心中极度愤懑,自己的生母与自己的三哥之间的传闻被传的有声有色,之前他心底里是不信的,而今日他自己竟然亲眼目睹。
他那三哥当真是自己克星,无论自己做什么,别人都会将他和他这三哥比较,然后都会一致地得出结论:要是他三哥做的话一定会更加出色。
就算自己再努力,再拼命,前面总会有一个比自己强上好几倍的三哥作为样本将自己的光芒碾压得一点不剩。本想着皇帝寿宴得了父皇垂青,便可有机会拼一拼太子之位,然而只过了一日,他那重病缠身双目失明的三哥又来横插一杠。自己难道连这样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病死的残废都比不过吗?
慕景沅越想越想不通,索性将怒气撒在石头上,猛地将脚下石子踢进月牙湖里。这一踢可吓坏了正坐在湖边的夏青青。
夏青青大叫一声,转身一看发现是信王慕景沅,于是敛去惊吓和愤怒地神色,恭敬地向慕景沅请安道:“贫妾给信王殿下请安!”
这慕景沅初见夏青青时就很喜欢她,觉得她这样美貌的人屈居于深宫,七年来只是美人之位,也不受皇上宠爱,心中很是为她不平,后来得知这夏青青原来是慕夕泽府上的,是慕夕泽亲手将其献给皇上的,内心不禁又泛起对这夏青青的同情。
在这极度愤怒之时,慕景沅瞧见了这个和自己一样内心充满抑郁与愤怒的人,不禁觉得十分亲切,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减大半,说道:“夏美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夏青青微微笑道:“漫漫长日,觉得无聊得很,我听宫中老人讲暮秋时节这月牙湖甚是美丽,阳光照射水面,又反射着树叶的黄,让整个湖面都显得金灿灿的,便一时忍不住先来瞧瞧。”然后神情却忽然变得很落寞,“看到湖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有些顾影自怜,忘记了回去。”
听那夏青青话说得如此伤感,慕景沅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夏青青改变现状,于是意志坚定地对夏青青说:“倘若日后我得了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夏青青觉得慕景沅这话就像个小孩子在哄姐姐开心,于是随声应和答道:“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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