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香想不到这魏询这样年轻就已经官拜大理寺少卿,成了这大理寺的第二把交椅,有才能也就罢了,偏偏又生得如此俊俏,真的是优点都被人家占尽了。
慕夕泽先下了车,然后又将叶凝香抱下了车。大概害怕慕夕泽再生出什么事端,先前押送的官兵此刻无一不拔刀相向,围在他二人周围。
慕夕泽看向魏询所处的位置,然后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你说你叫魏询?”
“是,下官魏询,负责宁王殿下的案子。”魏询微微低头,很恭敬地答道。
“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魏询之前从未见过殿下。”
尽管魏询这样说,可是慕夕泽的神情中依旧带有一丝疑问,不过那疑问很快便烟消云散。若是没有时刻注意他,根本不会发现他的反常之处。
虽说叶凝香前世也曾被关进过大理寺天牢,可是再次来到这里还是不自觉地有种毛骨悚然地感觉。
大概是为了营造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天牢都是靠北面修建的,而且窗子都开得很小。明明外面阳光明媚,可是才刚进了天牢的大门,叶凝香已经觉得四下漆黑,眼睛已经不够用了。随侍身旁的狱卒拾起放在门边的灯笼,然后小心地点燃里面的蜡烛,这才让原本漆黑的天牢有了一丝光亮。
距离天牢大门关押最近的囚犯往往都是犯案较轻,被判处在天牢服刑的,或者是一直未有审判结果,扔在天牢自生自灭的。这些人大多十个人左右一间牢房,大概是生活太过艰苦,他们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就连眼神都变得有些呆滞。
大概是许久没见到像魏询这样的高官,这些囚犯纷纷挤到牢门边上,一边伸手,一边用很凄惨的声音喊道:“放我出去!”“冤枉啊!”
听着这一声声喊叫,叶凝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清楚这些人会有不少是因为长官的误判被关押此处的,但是长官们通常以提高结案率为准则,至于是不是真的犯了罪,又有谁真正关心呢?
狱卒见魏询大人始终跟在身边,觉得这一声声叫喊好像在昭示着他的工作能力不够,不能将这些桀骜不驯的犯人管理得服服帖帖。于是,他抽出腰间的长鞭,半点情面不讲地朝这些囚犯打去。
尽管有木质牢笼作抵挡,可是猛烈的鞭打还是在这些人的身上留下了深深鞭痕,受到了皮鞭的震慑,那些犯人也不敢再造次,各个退到牢笼角落,用渴望又惊恐的眼神看着叶凝香这一行人。
叶凝香觉得这样的景象与慕夕泽同她描述得相差太多,于是忍不住问道:“你那时不会也这样经常被人打吧!”
慕夕泽微微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有些不自然,“我们牢房中的囚犯比较听话,并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这时,叶凝香正专心看着慕夕泽,听着他的答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魏询正面露惊讶和疑问之色同样也在看向慕夕泽。只是魏询并没有多说话,依旧很恭敬地在前面领着路。
叶凝香一行人继续朝天牢深处走去,这里的牢房比先前的牢房小了许多,看起来像是给重刑犯配备的,很多都是空着没有犯人,仅有的几间住了犯人的各个都带着木枷,行动艰难,眼里透着绝望。
在这些牢房的尽头,叶凝香竟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端王慕景鸿。
此刻,慕景鸿身穿囚服,囚服上似乎还有着斑斑血迹,手脚都被铁链紧锁着,头上还戴着个巨大号的木枷。与其他牢房不同,他的房间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并未带着刑具的犯人,这两人长得凶神恶煞,看起来与街边的地痞无赖并无分别。
慕景鸿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慕夕泽,就像突然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艰难地移动到前面,费力地将头抵上牢房中两根木条之间的空隙处,一边哭,一边哀求道:“三弟,三弟救我!”
慕夕泽冷笑一声道:“大哥,你没看见我是被人抵着脖子进到这里的吗?我现在跟你一样都是囚犯!”
本以为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谁知抓住的根本不是草,充其量不过是一坨草木灰,慕景鸿的心一时间百转千回,一屁股坐到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叶凝香知道这端王平日里向来喜好奢华,吃穿用度都是众皇子中最为讲究的,如今被囚禁在这里,不光换上肮脏的囚服,还戴上这一系列的刑具,若是换上自己也一定会崩溃大哭的,端王现在没被逼疯已经很是不错了。
这时,牢房中另外那两个囚犯面露凶光,很是邪恶地看着慕景鸿,似乎是等待着叶凝香一行人离开便立即对慕景鸿做暴虐之事。
慕景鸿此时也发现他二人的邪恶目光,一边大哭,一边求饶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想不到前几日还威风凛凛的端王此刻竟落得如此境地,叶凝香忍不住叹了口气。慕夕泽面带疑惑地看向她,好像在问为什么叹气。接着叶凝香又将眼前所见小声告诉了慕夕泽。
“大哥,你虽说犯了重罪,可毕竟也算是先皇的长子,与当今圣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只要你在这里耐心等待,终有一日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慕夕泽故意很大声地说道,是说给那两个囚犯的,不过就是提醒他们虎落没落平阳还未可知,先不要着急做那恶犬,免得先被老虎咬死了。
最后叶凝香和慕夕泽被带到地下的一间牢房,这里除了他们并无其他人,却因为牢房身处地下,又在向阴处建造,使得这里无比阴冷潮湿。
叶凝香坐在枯草上,蜷缩着双腿,下意识地收紧大氅,可是还是觉得阵阵阴冷。之前还劝说慕夕泽不要给自己披这大氅,现在叶凝香只是后悔怎么不给自己多拿几件大衣。
慕夕泽一边靠向叶凝香,一边说道:“你看,我说得对吧,现在知道这里有多冷了吧!”
叶凝香嘴硬道:“也没有那么冷,我看这衣服还是给你穿上吧!”
慕夕泽一边握上叶凝香冰冷的小手,一边微笑着说道:“煮熟的鸭子,嘴硬。”
过了一会儿,牢房外似乎来了很多人,出现了一丝躁动,然后就听见传话太监用很娘的语调大声喊道:“太后驾到!”
突然听到太后,叶凝香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慕夕泽已经故去的祖母,后来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太后应该是曾经的丽妃。
在宦官的簇拥和魏询的引领下,太后一袭黑衣,很有架势地走到他二人面前,先是冷笑一声,然后道:“把门打开。”
叶凝香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之前自己所认识的丽妃,她在太后的眼中找不到半分情义,那眼中透露出的阴冷让本就十分寒冷的叶凝香连心都跟着一块儿冷起来。
慕夕泽挡在叶凝香前面好像害怕太后会对叶凝香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阿泽,你倒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小丫头嘛!”太后虽在微笑,可是说出的话怎么听都有一种威胁的意思。
“天牢阴冷潮湿,太后亲临此处恐怕有伤身体,还是快些回去吧!”这样的话本应该听起来充满关心的意味,可是从慕夕泽的口中说出来竟听不出半分关切的情感,似乎还有些怨恨,还有些失望。
“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同宁王殿下说说话。”
“诺。”
太后走到慕夕泽面前,距离近到几乎身体都贴到慕夕泽的身体上,然后冷笑道:“阿泽,如今连叫我声阿姐都不愿意了吗?”
听了这话,慕夕泽竟然很恭敬地双手抱拳微微鞠躬,说道:“太后母仪天下,夕泽不敢乱了辈分。”
太后也不恼怒,流露出一切了然于心的表情,道:“原来你是都知道了。”
“我说过我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你何必这样心急,皇上如今根基不稳,今后的执政之路必定万分艰难。”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自从苏凰死后你便再无心权势,你所谓的手下现在还有几人认识你?”,接着太后冷笑一声继续道:“权力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
听太后这样说,慕夕泽的眼中流露出更加失望的神色,不是对他自己,而是对太后,权势可以让人一夕之间从天真烂漫到阴损狠毒,大概从此以后,那个自己视为亲姐姐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夕泽停顿一会儿,接着说道:“你不该杀了他的。”
大概是觉得叶凝香这个外人在这里听到许多机密,于是太后狠狠地瞪了叶凝香一眼,道:“小丫头,你也出去到外面等着。”
叶凝香一来放心不下慕夕泽,二来确实好奇这其中的秘密,所以并未听从太后的指示。
“你敢抗旨不成!”
慕夕泽拉住叶凝香的手,将她藏于身后,紧锁双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啦,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威胁到你什么?”
“哼,也对,就算她知道我才是杀害先皇的凶手,她也做不了什么,毕竟此刻,我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制高点。”太后面上又露出笑意,这样的笑让叶凝香看起来觉得有些害怕。和萧青羽时常流露出的那种笑意差不多,明明应该很温柔的,可是看上去又让人觉得无比害怕。
原来慕夕泽成了太后的替罪羊,真正杀害皇上的竟然是这个叶凝香觉得最容易相处,心地也最善良的丽妃娘娘。
叶凝香刚想替慕夕泽说话,却见太后贴在慕夕泽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先皇本该三日前就病死,是你逆天改命,强行延长他的寿命,而我不过是将你改动的再改回来而已。”
听到这里,原本还很平静的慕夕泽突然流露出一丝紧张,接着是一丝后悔,最后好像什么都放开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太后说得对,是我多此一举了。”
接着,太后继续冷笑道:“阿泽,七年前昭阳殿,我也在,我知道你的秘密。”
听了这话,慕夕泽睁大了双眼,双眉上挑,嘴巴似乎也轻微地张开着,在叶凝香看来那几乎是种惊慌失措的神色。知道太后是杀害皇上的真凶,慕夕泽都没有这样的反应,为何此时反应会如此剧烈,尤其是极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慕夕泽?
叶凝香没有回话,静静等候慕夕泽的应答。只一小会儿,慕夕泽便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然后微笑地说道:“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二十年前关雎宫,我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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