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香一脸吃惊地望向魏询好像是在问你怎会有证据。魏询朝她笑了笑,随即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臣有证据可以证明春雪是死于林太妃和玉妃之手。”
前一刻还十分焦虑的慕景沅听到魏询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先是惊讶,随后竟有些责备的意思,说道:“魏大人既然早有证据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皇上,臣想着此案涉及皇室亲胄,如若主犯能够心生悔意,当庭自首,皇上也好有机会对于他们从轻处罚,如今他们死不悔改,魏询也只好按律行事。”
“魏大人心系皇室,朕很是欣慰,说吧,你有什么证据?”
“此案重要人证宫女夏云此刻就在殿外候着,等候皇上召见。”
听到夏云这两个字,原本还十分镇定的林太妃微红的脸颊刷的一下变成惨白,用几乎绝望的眼神看了看她的哥哥林昶,然后整个人都像失去了支撑软了下来。
林昶看着林太妃突然这种反应,也意识到这个即将踏进彰华殿的人证恐怕就是他们的催命符,虽然面上依旧百般不服,可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奴婢夏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夏云?”
“是,奴婢是林太妃的贴身婢女夏云。春雪妹妹正是死于奴婢之手。”
叶凝香本以为这人证应该开口就指证某个人,没想到她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坦承罪行,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叶凝香心中万分不解,要不是当朝审讯,叶凝香大概就会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承认这掉脑袋的罪行了。
夏云突然痛哭起来,呜咽着继续道:“奴婢是听了林太妃和玉妃的命令才给春雪下毒的。”
“你,你这狗奴才,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啊!”林太妃愤怒地说道,然后大哭着恳求皇上道:“皇上,本宫数十年在这深宫中潜心向佛,今日却被这小人诋毁,皇上,您要为本宫做主啊!”然后,她还连连向慕景沅磕了好几个响头。
到底也算是自己的长辈,又有那么多官员看着,向来霸气外露的慕景沅一时之间竟苦恼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就在他万分危难之际,夏云再次开了口,不过这时她的情绪却突然平静下来。
“皇上,那日春雪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林太妃和玉妃商谈卖官鬻爵的事情,又不小心被她们发现,是以才被灭了口。而奴婢跟在林太妃身边六年,也算是林太妃卖官鬻爵的参与者。”
“你说什么?”
“吏部主管官员升迁,可是这升迁的机会给谁不给谁却始终由吏部说了算,部分官员为了能够顺利升迁便搭上皇帝后妃这条线,为后妃进贡大量银钱,随后在由宫中后妃将想要提拔的官员传递给吏部,吏部畏惧这些后妃会向皇上说自己坏话,于是一切都会按着后妃的要求行事。”
听到此处,慕景沅愤怒得眼睛似乎都变成了绿色,脸颊也气得通红。坐在侧坐上的太后听到夏云的话也变得有些不大自然起来,神情严肃好似若有所思,而她为了掩盖这种不自然,故意端起身旁的茶杯,装作十分优雅的样子饮茶。
“我入宫伺候林太妃不久,太妃娘娘瞧我沉默少言,人也比较机灵,于是就将我当做是她与官员以及吏部之间联系的线。因为我已经与她同流合污,将这些个丑事抖出对我也没有半点好处,是以这么多年太妃娘娘才会这样信任我。”
听到这里,林太妃已经全身瘫软,整个人没有支撑地跪坐在地上,那样的神情就好像已经傻了一般。
“林太妃,你还有何话说?”
听到慕景沅对她的问话,林太妃突然回过神来,跪着爬到慕景沅身边,乞求道:“皇上,本宫知罪了,还望皇上看在您七哥敬王殿下的面子上饶了我的性命吧!”
与此同时,玉妃也哭诉道:“皇上,臣妾从未参与过卖官鬻爵之事,臣妾也是那日从姑母口中得知姑母在暗地里做着此等祸乱朝纲之事,那时臣妾还苦口婆心劝慰姑母,谁料姑母非但不领情反而以此威胁臣妾,说臣妾若是将此事告知皇上,皇上定会视臣妾为同谋而不会饶恕臣妾。”
“玉妃,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林太妃忧愤地看着玉妃痛心疾首地说道。
“既然真相已经水落石出,那么”
慕景沅话还未说完,林太妃便抢先插话道:“皇上,这参与卖官鬻爵的后宫之人并非只有我一人,还有”
同样是没等林太妃说完话,太后便插话道:“皇上,虽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可是此案牵涉众多,犯案之人的身份又太过特殊,不可轻易做出判决,不如先行将涉事人员押入大理寺,待细细商议后再定罪名也不迟啊!”
这林太妃是敬王的生母,而这敬王也算是少有的没有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王爷了,当即宣判他母亲的罪名确实有些难以向他交代,于是慕景沅点了点头道:“太后说的是,来人,将林太妃、玉妃、林昶还有那个吏部尚书一并押入天牢,择日宣判。”
待这些人被押解下去,慕景沅也在没心思听取朝政,当即下了口谕宣布退朝。
虽然使得春雪沉冤得雪,叶凝香的心中却依旧很不踏实,总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顺利得就好像有人早就安排好路子等着她往里进似的。
“凝香,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顺利的有点不像是真的?”
“魏兄也有这样的感觉?”
魏询却摇了摇头说道:“凝香多虑了,这夏云视春雪为好姐妹,被逼无奈才毒害了春雪,此后便日日愧疚,不得安宁,于是才在昨日借口探亲偷偷跑到大理寺向我自首。”
“若真是这样那便好了。”
夜已深,萧青羽悠闲地坐在茶几旁,为同样坐在茶几旁的高飞冲茶。
“公子,刚刚大理寺突发大火,夏云姑娘已经,已经葬身火海了。”
萧青羽吹了吹热茶泛起的热气,面色平静不带一丝起伏。
“夏云,也算是我藏在皇宫中最深的一张牌了,用她一人的命灭掉敬王以及吏部的势力,值了。吩咐下去,给她家人一笔补偿,然后将她家人安全护送回到瑞国。”
“是,属下遵命。”
正当这时,向来安静无人的兰居突然闯进一个头戴面具的黑衣人,这人并非从门闯入,而是从窗外飞进来的。
高飞反应敏捷,迅速挡在萧青羽面前,拔出长剑准备与刺客决一死战。不过高飞这一举动却马上被萧青羽制止了。萧青羽一边移开高飞手中的剑,一边气定神闲地说道:“阁下是暗影卫的人?”
“羽公子果然好眼力。我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前来给羽公子带句话。”
“噢?侠士请讲。”
“我家主子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望羽公子好自为之。他还说要你保护好一个人,若是那个人出了什么闪失,他会亲自要了您的命。”
说完这话,那人如鬼魅般跳窗离开了兰居。
听了这话,萧青羽竟狂笑起来,是那种高飞从没听过的,十分骇人的笑,过了好一会儿,高飞才试探地打断萧青羽道:“公子,你……”
萧青羽止住了笑,黝黑的眸子泛起阵阵杀意,“慕夕泽啊,慕夕泽,想不到你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这场对决你是败定了!”
那黑衣蒙面刺客跑出一品居后竟然跑进了富恒商会,然后闯进一间极为奢华的房间,他十分娴熟地点燃了桌旁的蜡烛,然后从容地摘下了头上的面具,原来这个人竟是慕夕泽的心腹顾连城。
不过他却并没有歇息,而是匆忙地换了一件衣服,然后骑着快马朝青溟山驶去。
半夜,叶凝香是被她鉴察司的下属叫醒的,下属的第一句话就是大理寺天牢失火,春雪案件中的主要涉事案犯全部被活活烧死。
叶凝香大惊,穿上鞋子,胡乱骑了匹快马便朝大理寺赶去。叶凝香赶到大理寺天牢时,天牢中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外面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身着囚服的囚犯,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着伤,是以虽说逃出了天牢也依旧没能逃出大理寺。
这时叶凝香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魏询头发凌乱,原本俊俏的脸庞也因为浓烟的熏染变得乌黑,甚至难以令人辨认他的相貌,他的官袍也被大火烧得破了好几个大洞,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见到叶凝香赶来,魏询一脸担忧地说道:“凝香,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魏兄,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魏询笑了笑,转了个圈,说道:“没有,除了衣服被烧了,身上确实半点伤都没受,不信你看!”
然后,魏询关切地抚着叶凝香的肩膀说道:“凝香,你还是快回去吧,天牢无故失火,皇上已经大发雷霆了,若是我不小心把你弄伤了,皇上还不得把我的命要了去!”
在魏询的百般劝说下,叶凝香极不情愿地回了鉴察司。
深夜丑时时分,关雎宫内蜡烛已经熄灭,显得一片昏暗,不过本该熟睡的太后此时却独自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好像是想着什么事情。过了许久,她终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她,七年前便开始进行着卖官鬻爵的勾当,赚钱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她要通过这样的方法网络更多忠于自己的人,培养自己的势力。所幸,她成功了,慕景沅如愿称帝,而她也稳坐太后的宝座。
如今她已经再无后顾之忧了,因为所有知道她卖官鬻爵的秘密的人都被她一把大火残忍杀害了。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在太后之位上做得安稳,慕景沅这皇帝才能当得顺畅。
“太后娘娘果然心狠手辣,竟然一把大火瞬间杀害了这参与过卖官鬻爵之事的所有涉案者。”
太后的身后不知从何时多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着黑衣,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说话的语气里却并未显露对这太后有多大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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