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山也抽着自己的鼻子,松开林若尘,往旁边侧退了一步。
郑强军抿着嘴,腮帮子鼓起,走上前,想要拍拍林若尘的肩膀。
一把推在郑强军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量让他打了个趔趄,林若尘双腿一软,两个膝盖磕在地上,双手拼命地砸着地板,头顶着地面,哭得再也抬不起头来。
武信、猴子、贺南山,每一个人的眼前,都开始发红。
吱扭吱扭的轮椅声响起,土狼一拍两边的扶手,从轮椅上飞身扑了上来,轮椅被甩到楼梯台阶上,咣当当摔得粉碎!
用两条齐膝切断的腿着地,土狼飞快地扑到林若尘的身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咬住牙低吼:“兄弟,别哭!活着,老子就算是连手也断了,也会活着。为他们活着!”
林若尘身体软绵绵地,躺在土狼的怀里,两个眼睛空洞无神,泪水淌下,将他脸上的血迹,冲成一条条沟壑。
“我就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在我面前。是我,是我让他们一个个的去送死的。”
林若尘的声音,哽咽着,模糊不清,让人听得心酸。
蜂鸟死了,山鹰死了,山猪死了,灯笼死了!
如果不是猴子在最后的时刻,从房顶准确地砸开一个大洞,将贺南山拉到房顶。他们都要死!
和崀山上不同,这一次,林若尘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死!
他定的计划是最合理的,可依然阻挡不了死亡。因为,胜利,本就是建立在他们的死亡之上的!
他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可是,他并不是。
蜂鸟难道不知道,只要他一开枪,他就必死无疑?他知道,可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去了,因为,他的死,能够拖住他们一分钟!
山鹰难道不知道他会死?从他抱住金尚武腿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必死无疑!可他没有一丝的犹豫。
不再想了,都知道必死,可无论他林若尘将他们安排到哪个位置,没有一个人提过反对的意见。因为,总要有人去死!
那五分钟,必须靠着人命,才能填过去!
郑强军一直觉得,自己是永远都不会哭泣的。因为,战场,不相信眼泪。
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林若尘也不过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他没有哭,可他的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就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林若尘睡着了,在土狼的怀里沉沉入睡。这一战,不仅耗尽了他的体力、脑力,更伤透了他的心!
磐石城,并没有大乱。军政处的命令,在郑强军控制住局面的那一刻,就已经下达。
暂时接任东南军区司令的,是军长石长群。
石长群以为,他会受到牵连,即使不死,也绝对算是仕途到底了。
可当军政处的人,在他一个人面前,开始宣读郑光明的罪状时,他才发现,郑光明对他是多么的仁慈。私通山上,勾连叛国分子,私放重犯,参与人体器官买卖!
这么多事情,只要牵连上一件,就是罪不容赦!幸好,郑光明没有拉他一起。
石长群决定,在他有生之年,都要老老实实的度过。他是真的怕了!
他亲眼看到贺南山将郑光明押下来时,郑强军眼睛里恶狼一般,幽蓝的眼神!
他不觉得,像郑光明这样的人,还能落个什么全尸。
高级审查组,依旧驻扎在钟山大营,现在,他们有了一个新的玩具。曾经的军区司令,郑光明!
马兆先的用处已经不大了。
但军政处再次派来了一名年轻的将官,也带来了上面的意思,他们依旧,想将马兆先、郑光明等一干重犯,押到北都,受审、枪决!
毕竟,这可能会在华天国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案子,不应该在钟山大营,这样无法彰显司法公正的地方结束。它应该在万众瞩目之下,审判、结案,凸显法律的公平、公正、公开!
实话说,像郑光明这样的高官,像马兆先这样的恶徒,又会有多少机会,落入法网?
在上层政治家看来,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宣传时机。
而且,传达的意思很明确,马兆先的身份不能公开,以后,都要注意,捕获的这名恶徒,叫赵显!他只不过,走了当年马兆先的老路!
因为,只要公开,就很难跟民众解释,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枪毙的马兆先,是如何重生转世,再回人间的。
郑强军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森。他将专门为他带来的,军政处颁发的勋章,扔到地上,用力地拿脚去踩!
“郑强军!你发的什么疯?”
年轻的将官是军方真正的明日之星,华青云,三大野战军之一“长空”的总参谋长!
论军衔,比郑强军高出了两个级别。
军方派华青云前来,就是要表示对郑强军的重视和嘉奖!
可华青云看到的,却是郑强军疯狂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甚至不愿再听,军方对他个人职务和军衔的调整。
郑强军一口唾沫吐在那勋章之上,梗着脖子,恶狠狠地道:“老子的兄弟,死了七个,残疾了三个!他们抓到的是恶贼马兆先!他们抓到的是叛国贼郑光明!不是什么狗屁的赵显,也不是犯了什么狗屁贪腐罪的郑光明!”
华青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地道:“郑强军!他们不是谁的兄弟,他们是华天国的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在为华天国服务,在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了你郑强军!马兆先和郑光明,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这不需要你们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捡起那枚代表着军人荣耀的勋章,执行命令!”
“狗屁!”郑强军一把将帽子摘下,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声吼道:“不用担心?马兆先是怎么变成赵显的?他变了个名字,老子就死了七个兄弟!死在崀山里的老百姓,足足有两百多人!你告诉我,我要执行的,是特么的什么命令!”
“你敢抗令?”
华青云的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枪套。
郑强军不屑扫了一眼华青云,冷哼道:“想在这毙了我?来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你弟弟华青山的胆子!老子答应过死去的弟兄,我要在这钟山大营,亲手剐了他马兆先!谁敢拦我,就是我的敌人!”
华青云的脸色铁青,他最讨厌的,就是谁当着他的面提起华青山!
所有的人眼中,和他那个叛出家族的弟弟比,他就是一个没胆子的娘们!他华青山算什么东西?一个社团的头目,一个打拳的武师!他怎么跟我比?
可事实是,他真的没有华青山的胆子。
全野战军都知道,郑强军是个六亲不认的疯子!他把他麾下的弟兄,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当年为了一个兄弟,他都敢亲自带队,杀进过勾南国的首都!
华青云还真的不敢在这样的疯子面前拔枪。他甚至觉得,说不定他拔枪出来,这个疯子就会以自卫的名义,干掉他!反正两个人在这个房间里说的话,又没有其他人听到。
算了,那个马兆先死了就死了,也不用再纠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但郑光明不一样,这个人,是确定要押回北都行刑的。要是莫名其妙死在这钟山大营,那算是怎么一回事?
“郑光明我不管,你们爱在哪杀就在哪杀。牵扯到上层的问题,我管不了。”
华青云长舒了一口气。这还算好,至少在郑光明这个大人物上,郑强军并没有给他出什么难题。
郑强军不傻,什么能争取的到,什么争取不到,他心里清清楚楚。
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暴躁,让华青云知道,你要带走的,我不插手。可我要留的,你也别插手。
华青云选择了妥协。留下了马兆先,留下了军政处对一干人员的奖励,亲自将郑光明押送回北都。
郑强军重新带上皱巴巴的帽子,甚至那枚踩的脏兮兮的勋章,也捡起来丢在口袋里,大步出了房间。
一出门,他就看到,林若尘推着土狼的轮椅,周围是武信、猴子、小狗等侦察排剩下的兄弟。他们不能距离太近,却在五百米外的操场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知道,他们要等他一句话。
“回去把兄弟们的牌位整理好,老子明天,亲手剐了他!”
郑强军开口大喝,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黑牛,去帮我们弄酒。老子明天,要就着他的肉,陪黑豹他们,喝个痛快!”武信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魔性。
那个当日和林若尘动过手的青年,答应一声,转身就跑。
“可惜没有留下郑光明那个狗贼!”猴子低声啐了一口。
“行了。他不是我们能留得下来的。师长能留下马兆先,估计已经在上官面前,动了大肝火了。回去准备吧。”
林若尘将土狼的轮椅转个弯,朝宿舍走去。
他在想着,梁盛荣,到底去哪了?他在郑光明的房间里说,“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想要知道他的动向,靠猜肯定是不行的,还要在这句话上,下功夫!
有什么事,是郑光明想办,却有不方便办的?
一时半会,摸不清头脑,这件事,看来还是要郑强军多帮着留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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