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来自眼前的刺杀

　　夜幕渐渐降临。黑市的镇子上，却没有丝毫安静的迹象，反而更加的热闹。

　　想想也是，黑市，就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型游乐场。只不过，参与的人，不是满怀着童心的孩子，而是一群为了金钱、欲望或者是刺激的烂人！

　　黑夜，似乎更能激发人心中最原始的冲动。

　　林若尘仿佛已经融入进这片夜色之中，他还没有进镇。亮如白昼的灯光，会将他完全暴露出去。

　　他静静地伏身在最黑暗的角落里，闭上眼，仿佛能触摸到小镇上，每一处的人流。

　　已经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林若尘可以肯定，公孙鸣雁就被关押在那处青石大院中。

　　防卫外松内紧，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就等着吞噬他的血肉。可是，他还有选择吗？

　　没有公孙鸣雁，他走不出黑市。没有公孙鸣雁，他也不愿再走出黑市。

　　他不知道公孙鸣雁现在的状况，他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他只有一个念头，杀进去，看她一眼！

　　为此，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那又如何？

　　青石大院的大厅中，那个中年人，依旧陪着公孙鸣雁。他现在神色，却没有了午间的焦虑，似乎成竹在胸。

　　“他要来了。我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用知道。因为，他总要进来。小公主，您做好准备了吗？只要他踏进这院子，您随时可以走，但他的命，我收定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因为，他是苏牙。

　　苏牙不是黑市中成长起来的武师，他来自北都。

　　“半截刀”苏牙，十年前在北都武术界，就是响当当的人物。

　　据说，他要杀人，只需要将腰间的宝刀，抽出一半。而对手，就已经倒在面前。

　　当然刀光无法杀人，只是他的刀法太快，等你看到他半截刀时，刀，已经杀人归鞘！

　　虽然只是准化劲高手，可只要有刀在手，苏牙可以和化劲高手抗衡。

　　十年前，苏牙跟随北都的一个豪族主事，进入了盛京城黑市。他进入黑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当众斩杀了带他进来的那个人。

　　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过黑市。

　　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是盛京城黑市，说一不二的人物。

　　黑市只有两名准化劲高手，可牛荣升，还是要喊他一声大哥。今天，牛荣升死了，可他，还活着。

　　他没有派人漫山遍野地搜寻，因为他知道，林若尘总归要送上门来的。

　　一个下午，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既不能让公孙鸣雁死在黑市，还必须留下林若尘。两件事都要做，还都要做的漂亮！

　　客厅里并没有开灯，一根巨大的蜡烛点燃，略显昏暗的烛光中，漂浮着蜡油特有的清香。

　　公孙鸣雁不说话，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苏牙下定决心要林若尘的命，她能做的，就是等着他，一起杀出去，或者一起死！

　　这几个小时，她想了很多。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只有师父。在她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师父、师兄们，给予了她最大的宽容，她并未感觉到孤独。

　　可是现在，她就像一个流落到孤岛的小孩，无依无靠。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助。

　　今天上午的那场围杀，当牛荣升将她一招生擒，而林若尘毅然转身而去时，她的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她觉得，她被全世界所抛弃。

　　可当那个浴血的青年，眼睛赤红地冲她而来时，她才突然发现，并不是世界抛弃了她，而是她抛弃了这个世界。

　　二十年的时间，她似乎只为自己活着。

　　她一心追求更高的武道，醉心于境界的突破。她突然发现，她竟然不知道师父到底在忙些什么。那几个宠她、爱她的师兄，在干什么。她更不知道，眼前这个为了她杀戮天下的青年，在想什么。

　　即便练劲入化，甚至到了师父那个境界，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公孙鸣雁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执拗。

　　我一定要带林若尘离开黑市！

　　该来的终究会来。大院中，一声凄厉的惨叫，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大门被撞开，林若尘飞身突进，左侧值守的一名武师，甚至没有来得及示警，头颅已经飞起！

　　林若尘没有选择潜入，他堂堂正正地杀入了青石大院。

　　他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戒备之下，找出公孙鸣雁所在的位置。他要用混乱中，敌人的动向，来判断他最终的目标！

　　苏牙就站在大厅的窗前，看着这个冷厉的青年，在人群中，如猎豹一般，左右冲突。没有拦得住他，他仿佛就是为了杀戮而来到人间的。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短刀每一次挥击，都会带走一条生命。没有招式，没有固定的目标，随性地行走，但苏牙清楚地看到，那双赤红的眼眸，不时扫过大院的各个房间。

　　“有魄力！可惜有魄力的人，总是死得最快！”

　　苏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甩开，大步朝门口走去。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公孙鸣雁。

　　公孙鸣雁从林若尘冲进青石大院的那一刻起，就甩掉了两柄匕首的刀鞘。

　　不再需要它们了，今夜，刀不归鞘！

　　两人隔了半个院子，彼此能够看见，却难以靠近。

　　只是人群的一个阻隔，苏牙的身影，已经隔断在两人之间。

　　林若尘一个突进，短刀挑向苏牙的腰侧。他不认识苏牙，但苏牙这种准化劲高手，只要释放出杀意，就会格外的显眼。

　　困不住这个人，公孙鸣雁就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走啊！”

　　只有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冷漠，冰冷的好像从幽冥地狱升起。

　　公孙鸣雁看到了林若尘的双眼，血色，没有恐惧、绝望，只有一种坚毅，似乎要给她传递无穷的信心。

　　娇喝一声，公孙鸣雁就像午间林若尘做的一样，转身冲出了院门。没有什么人阻挡她，她的两柄匕首甚至都没有染血，就已经冲透了重围。

　　公孙鸣雁的身影冲出大院，苏牙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小子，麻烦已经被我送走了。你没有再活下去的价值了，明白吗？”

　　林若尘转身，撞进人群之中。他已经明白，这些人不敢要公孙鸣雁的命，只是为了引自己来，要不然，早就放她走了。

　　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所以苏牙才把她称为麻烦！

　　现在，借助这一场混战，不仅留下了想留的人，也放走了该走的人，多么的完美。

　　所以，林若尘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逃命。在这上百武师的围追下，在一名准化劲高手的面前，逃命！

　　唯一让他放下心来的，就是公孙鸣雁在这黑市中，是安全的。

　　这就够了，只是自己一个，林若尘觉得，他至少有半成的希望，逃出生天。

　　没错，最多半成的希望。

　　为了这不到一成的希望，很多人都会放弃挣扎，但这绝不是林若尘的风格。

　　别说是半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依然相信，结局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他逃走的方向，不是大院敞开的大门，而是大厅！

　　因为，他逃不过苏牙的追杀。更别说，还有很多的武师在一旁添乱。

　　这半成的希望，还有一个基础，林若尘要在暂时的混乱下，重创苏牙！

　　苏牙在后面追得不徐不疾，他是个谨慎的人，既然林若尘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那就不妨让手下的武师，先消磨消磨他的锐气！

　　能够杀了牛荣升的武师，值得他这样的重视。

　　至于这种消磨，会搭上多少人命，苏牙并不在乎。只要拿下了林若尘，他手下的武师，自然有人给他补充上来。

　　甚至，他可能会有练劲入化的机缘！

　　这才是苏牙宁愿得罪公孙鸣雁，也要干这一票的原因。

　　练劲入化，是武师最大的一道门槛，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倒在了这道门槛之下。

　　如果有人能指点一二，可能结果就会大不相同。

　　苏牙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天赋比别人差。他不到三十岁便暗劲大成，他自幼便天赋异秉，他唯一缺少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点拨罢了！

　　而今天，机会终于落到了他的头上。

　　只要拿下这个林若尘，他就会得到化劲高手亲身指点的机会。

　　这份机缘，怎能错过？

　　等我练劲入化，风老？只要我小心一点，你又能奈我何？

　　苏牙心里暗暗盘算，嘴角下意识地扬起，脚步已经踏上了大厅的台阶。

　　眼前的光线一暗，苏牙从浮想联翩中惊醒过来！

　　大厅中那个巨大的蜡烛已经熄灭，突然的黑暗，让人生出一种无法想象的危险。

　　苏牙停下了脚步，等待灯光的亮起。

　　这片黑暗，本来就是苏牙给林若尘留下的一线希望，他害怕没有任何希望，林若尘不会闯进大厅。

　　这一线生机，也是他给林若尘布好的绝命之地！

　　黑暗紧紧维持了不到一秒，大厅中灯光四起，重新亮如白昼。

　　苏牙惊愕地发现，大厅中只留下惊慌四顾的手下，却没有了林若尘的身影！

　　整个大厅的墙面，都有钢板镶嵌，只有正面有门有窗，他绝对逃不出去。

　　可现在，他在哪里？

　　刀光闪起的太快，从脚下而来。

　　苏牙大惊失色，腰间的宝刀已经脱鞘而出！

　　人在短暂丢失自己的视野时，都会下意识地望向远方，唯一疏漏的，就是自己的脚下。

　　苏牙的反应已经很快，他在丢失了林若尘的踪迹后，仅仅愣了不到一秒，宝刀出鞘，迅速朝自己的脚前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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