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恒王“战神王”之名,名震天下,受万民敬仰,那样光芒万丈的人物,就应该是统领一国苍生的帝王。而今日,恒王竟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这要他们炎国子民,如何接受得了!
“本王本打算在登基大典上直接宣布把皇位给薛渡的,谁知他如此心急,竟然发动禁军、铁骑逼宫,倒是正中本王下怀,本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玉玺丢给了薛渡,反正我薛恒扔掉了烫手山芋就好——”薛恒说着,长长一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兄喜欢,给他便是,而本王却没想到,薛渡竟然残暴如此,污了本王名声是小,坐江山的那个人,总得有一些说得过去的理由,却没想到薛渡陷害忠良,连年征战,把炎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对于这一点,薛渡向三位将军道歉。”
说着,薛恒站起身来,面向毛、李、程三位将军,衣恭扫地,郑重一礼。
“恒皇万万不可。”
“恒皇使不得。”
“恒皇快起来。”
见薛恒如此,毛、李、程三人连忙上前搀扶。
“三位将军不必如此,这一切都是我夫妻二人欠炎国百姓,”内堂里,清脆而悦耳的女音传来,一身碧色衣裙的女子和一身似雪衣裙的绝色女子走出,只听那个碧裙女子说道:“当年,我年轻气盛不懂规矩,一心想与夫君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远离朝廷纷争,大概也是因为嫉妒吧,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而我南韵的夫君,就必须只有我一个,只要薛恒不当皇帝,今生今世,生生世世,薛恒都只是我南韵的夫君了……”
“一切种种,皆是南韵一人之过,与恒王无关,如果三位将军一定要为八年前的事情讨一个说法的话,就请责罚我南韵一人吧。”说着,南韵双膝跪倒在毛、李、程三位将军面前,虽是跪着,但那不屈的背脊,永远是笔直的。
“韵儿,快起来,这都是我薛恒一人的决定,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一看爱妻如此,薛恒急了,连忙大步上前,就要把小妻子扶起来,一边急急开口解释,生怕那些个不明事理的人,把自家娇滴滴的小妻子误会了。
“恒,我本无心为祸炎国,但炎国今日之祸,却有大半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因此脱罪。”南韵双膝死死地跪在地上,一双会说话的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薛恒深邃悠然的眼眸,满眼的坚韧决绝。
那一瞬间,薛恒突然明白了,此时此刻,却是他错了。
“扑通”一声闷响,带着镇破耳膜的巨大威力,几乎就在须臾间响彻了天地,让所有人的心为之颤栗。
薛恒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攥着南韵柔若无骨的小手,似安慰,似爱抚,似遮风挡雨港湾,似全无顾及的痴爱,又似深沉得难以言表的情深。
薛恒这一跪,惊了,震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南韵在内,唯一能做得就是傻傻看着毅然决然跪在自己身边的男子,那个她跨越了千年,只为与他相爱的男子,前世今生,她不过活了三十几年,然,她经历的风霜雪雨,足可令沧海变桑田,她没活千岁,却跨越了千年,这是上苍的格外恩赐,也是多少人也无法祈及的莫大悲哀……
但,她不悔。
不悔,本该解脱的没解脱,反而来到了鸟不拉屎的架空年代;
不悔,从冷冰无情的世界,来到又一个腥风血雨的年代;
不悔,遇到了薛恒;
不悔,嫁给了古人;
不悔,为他颠沛流离,生儿育女;
不悔……
千百个,千万个,南韵从来没想过退缩,从来没想过回到原来的世界,毕竟,这里尚有一丝留念……
就算看到薛恒背叛自己的时候,南韵也只想到了离开薛恒,而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就算在这里过得再苦再累,她抱着年幼的儿子沿街乞讨,她也不想提及前世血腥的生活,最起码,她还有听话的儿子知道关心自己。
而前世,除了杀人就是杀人,她不知道什么是人间冷暖,什么是亲人至爱。
云泽大地,给她的太多太多了,早就与她的血肉相连,不管南韵这辈子能不能再次与薛恒相遇,她都会选择留下。
这里才是让她体味到为人的滋味。
“恒,你这是——”南韵愣愣的看着薛恒,欲言又止。
薛恒看着南韵,微微一笑,俊朗的面容上露出独有的魅力风华。
“韵儿,我们夫妻本一体,你的错就是我的错,身为丈夫,为夫有责任为你,为我们的家,为炎国,撑起一片天地,”薛恒说得深情而郑重,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是威震八方的“战神王”,“薛恒”二字,就是一诺千金,对这天地的“永恒”诠释,“八年前,为年少轻狂,只想和你在一起,白首不相离,而忘了这炎国的未来,忽略了薛渡的野心,造成今时今日的局面,错的,不是你,而是我。”
静静凝视情深似海的夫君,无语泪千行。
南韵对薛恒的爱,更深了,更重了,也更了解了眼前这个对自己白首相许男子的深情。
薛恒从袖中拿出手帕,动作轻柔的给南韵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轻轻的,柔柔的,就是一个风吹就倒的柔弱书生,哪里还是那个威震八方的战神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薛恒拿着手帕给小妻子擦静泪水,看向毛、李、曲三员大将——
“如果三位老将军非得要追究谁对谁错的话,那么就请受薛恒一拜。”
说着,薛恒就要弯腰下拜,三位老将怎能受得起薛恒一拜,那可是炎国的真命天子,为人臣子,忠孝礼义,无论哪一条,他们没有建大功,立大业,反而助纣为虐,如何受得起薛恒这一拜,不待薛恒弯腰,三位老将便齐齐伸手扶住了薛恒,以三人之力,硬把薛恒从地上脱了起来。
“我等助纣为虐,恒皇不治我等的罪,就是恒皇的恩赐,我等何德何能,能受得起恒皇大礼,恒皇莫要折煞末将了。”毛将军急急说道。
“应该向恒皇请罪的是我等,恒皇莫要如此。”李将军也连连称是。
“是啊,恒皇,谁人年少不轻狂,最重要的是能改正,然,这次却也是错不在恒皇和王妃,薛渡野心勃勃,就算恒皇当年没有让出皇位,薛渡也同样不会安生的。”曲将军如实说着,对于薛恒的“少年轻狂”,他,深有体会。
“多谢三位谅解。”
薛恒感激的看向三位老将军,他知道,这三位老将军,是真心为了炎国好的,真心实意帮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冒天下字大不为,临阵倒戈向他。
“恒皇客气了,”曲将军看着礼貌的薛恒,由衷的点了点头,为人帝王,为人父母,就应如此,“七星龙渊剑的命令,凡是未将者,都会听从,这是炎国先祖的规定,七星龙渊乃诚信、高洁之剑,是历代炎国帝王所有的天子之剑,然,天子不常用,但每一代的顾命大臣,都会知道此剑的含义。”
“是啊,恒皇,您仁孝仗义,末将早就对您心悦诚服了,若不是薛渡趁着末将带兵在外,就谋朝篡位,老子第一宰得就是他!”脾气暴躁的李将军粗犷的嗓音大喊着,就像在一瞬间就要把八年了的憋屈吼完。
毛将军分别了曲将军和李将军这两个兄弟一眼,面向薛恒,单膝跪地,李将军和曲将军对视一眼,也跪在了毛将军身后,“毛松,李敢,曲勇现今代表手下六十万大军,投靠恒皇,有违此事,天诛地灭。”
“三位老将军快快请起,三位能助本王,本王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薛恒连忙把三人扶起,对于三人的加入,他并不感觉到意外。
因为毛松,李敢,曲勇就是父皇选的忠良之将,也算是历代炎国皇帝的亲兵,只听七星龙渊剑的命令,他有七星龙渊,他们三人听令,毋庸置疑。
炎国祖先为了避免有功之臣犯上作乱,把掌管天下兵马的虎符一分为二,一个是虎符,交在兵马大元帅的手上,而另一半,就是七星龙渊宝剑,看似只是一把上古宝剑,其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在必要时候,皇帝可凭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兵权平乱,而知道这秘密的将领,无不是忠诚可靠手掌重兵之人。
毛松、李敢、曲勇三人就是这一代知道这一秘密的忠良。
“和儿,你不是会妙音阁了吗?”那边薛恒君臣护表忠诚,这边一向高冷的墨大丞相跟南韵一起过来的卿和拉到身边,小声问道。
被直接质问,容二小姐心里一虚,面色一窘,“我只是老看看热闹而已。”
“恒王妃,你带和儿先回去吧,恒皇这里有本相和绝皇呢。”墨临琰面色一沉,看着卿和单薄的小身板,一阵心疼,清泉般冷凛的声音响起,直接命令起南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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