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七彩的彩虹挂在天际,彰显黎明的美好。
飞天山中,鹤鸣声声,百鸟共舞,百花齐放,到处都是欢呼声。
二人的白衣,已被血染,身穿血色的衣裙,容卿和忘掉了所有疲劳,忘掉了身上伤口的疼痛,对着墨临琰大喊大叫,“琰,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墨临琰回以温和的微笑,忽然,眸光一凝,紧紧抱住了容卿和的腰肢,急速一玄。
“哈哈哈~~”容卿和本以为墨临琰是高兴得把自己抱起来转圈,紧接着,抱着自己的身影,轰然倒地……
碰的一声,震动天地。
“琰,你起来啊!”抱住嘴角噎血的身子,容卿和无措的大喊。
“和儿,别喊,头疼。”
沙哑细小的声音响起,容卿和的大脑这才恢复运转,双手触及到墨临琰身后的利刃,容卿和骇然,本能看向墨临琰身后某处,刺的脸上浮现一丝猖狂的微笑,蓦然闭上眼睛。
天族的将军冲上来,第一时间把已经气绝身亡的刺身上不几刀后,纷纷过来围住受伤的尊主。
“天族诸臣听令。”
沙哑的声音,微弱得和蚊子一般无二,在场的人除了抱着墨临琰的容卿和,众人默默跪伏余地,侧耳倾听。
“本尊去后,一切听从圣女安排,天族诸臣必当鼎力协助圣女取得永国皇位,代代本尊登基为帝,号令天下,钦钦此。”
“尊主——”
二长老跪伏于地,满眼不舍的看向墨临琰,双手不敢相信的抓起墨临琰手腕,想去看看尊主还有没有救了,天族,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民族,凡是有一口气的人,就能以高超的灵力救活,尊主不会就这么走的,不会的。
“没用的,”墨临琰苍白的面庞上,强扯出一抹凄美的微笑,依旧能颠倒乾坤,今日之后,恐怕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笑容了,“这是本本尊最后的心愿。”
“琰——”
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只化成了一个字。
“琰,”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我等谨遵尊主圣旨。”
“我等谨遵尊主圣旨。”
“我等谨遵尊主圣旨。”
……
以三位长老为首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响彻每个天族人的心扉,这是他们伟大尊主的最后心愿,他们必须誓死完成。
“对不起,”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墨临琰强睁着双眼,看着容卿和,“和儿,为为夫不能再再陪你了。”
“不不不,”容卿和猛地摇了摇头,“我们去找苏大哥,苏大哥的医术很神的,一定能救得了你的,我们去,我们这就去。”
说着,容卿和就要抱着墨临琰往外走。
“咳咳咳,”强烈的动作牵动伤口,墨临琰剧烈的咳嗽起来,黑紫色的鲜血顺着嘴角往外流出,依旧不停的说着话,他怕再不说,就永远说不出来了。
“夫人,您这样会伤到尊主的。”一个中年妇人,好声提醒道。
容卿和回过神来,把墨临琰放到地上,黑紫的毒血在汉白玉的白板上缓缓流淌,染黑了洁白的圣地,与红袍相溶,越发触目惊心。
“琰琰琰……”
容卿和发了疯似的叫着墨临琰的名字。
“我在我在我在。”
墨临琰不厌其烦的应着。
“琰,没有你的世界太苦,我陪你好不好?”
墨临琰微微摇摇头,使劲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几分,“别怕,我我会一直守着你的,我会化成温暖的阳光,伴伴着你,我我会化化成如水的春风,吻着你,咳咳,我还会变成轻盈的鸟儿,每每天给给你歌唱……“
“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们一起描眉绾发,白头到老。”
眼泪就如同那旺盛的泉眼,从来没停过,流到墨临琰的手背上,滴到墨临琰的心坎里,他又何尝想离去。
“烨儿还没管你叫爹呢,琰,留下好不好,我们需要你……”
“和儿,听话。”
墨临琰沙哑的声音中颇为无奈,没说一个字,都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他一样,魔毒发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咳咳,”又咳出了一口血,用尽全力抓住小妻子的一只手臂,“和儿,你听着,我把我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必须守好,要,要,咳咳,要是让我知道没守好,我永生永世都不会理你了。”双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儿,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哪怕是多看一分一秒,他都满足了,“和儿,你能做到吗?”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容卿和拼命摇头。
“夫人,答应尊主吧,让尊主走得安心些。”
白霜纤细的声音提醒道。
“和儿——”
墨临琰黝黑的眼眸中,莹光闪闪。
“答应我,至少帮我管天下二十年,让让让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咳咳咳,再再来找我。”墨临琰的声音支支吾吾,却十分清晰,广场上很安静,只有墨临琰虚弱沙哑的声音。
容卿和闭上了双眸,两行清泪滑下,最终,还是点头。
就在容卿和闭眼的一刹那,墨临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纵身一扑,哗啦,水花四溅,那个血色的身影,永远消失在了长生湖畔……
“琰!”
容卿和声嘶力竭的大吼,生不成调,狼狈的趴在湖畔的石板,全身浴血,血衣将白色的石板染红,夹着血水的水花溅到容卿和,孱弱的身子,禁不起剧痛袭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姿,轰然倒地。
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百鸟齐鸣,仙鹤起舞,飞天山中,恢复了往日的景象,一切有条不絮的进行,九云殿中,容卿和悠悠转醒,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绯红的桃花间,她和墨临琰在嬉戏,打闹……
“夫人,醒了,可要用膳?”
银铃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容卿和抬眸看向白霜清丽的面庞,想起晕睡前的一幕,容卿和双手捂头,头疼欲裂,白霜连忙上前点住了容卿和的穴道,输送灵力,半个时辰后,容卿和方才微微转醒,“琰琰的尸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白霜连忙跪了下来,沉默不语。
“白霜,难道让我见一见也不行吗?”
容卿和坐起身来,满脸泛着心酸,让人看着心碎。
“回夫人,尊主跳湖两日后,我们已经在飞天山下的雪山瀑布下的岸边找到了尊主的尸骨,已经腐腐烂得不成样子,长老们不忍尊主如此受苦,也怕夫人伤心,便提前火化了……”
白霜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说几个字看一眼容卿和的神色,而容卿和冷凝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沉默得可怕。
“我睡了几天了?”
“十天。”
“带我去琰的墓前看看,行吗?”
垂眸,闭了闭眼睛,几缕长发飘在身前,容卿和看得真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白霜看着容卿和的手中拿着自己的几缕银丝端详,一时间,竟无语凝咽,问世间情为何是,直教人生死相许……
朝如青丝暮成雪,夫人仿佛在瞬息间到了迟暮之年老妪,满头墨色青丝,在夫人轰然倒地的那一刹那,依然全白成雪,全族的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铭感五内。
“夫人——”
许久之后,白霜才鼓起勇气,试探着唤了容卿和一声。
“青丝随他去了也好,至少他在那边不会再孤单。”容卿和轻喃一轻,起身下地,看向白霜,悠悠开口,“我们去看看他吧,我不去,他会不开心的。”
容卿和特意选了一身喜庆的红衣,把白霜和一众侍女惊得张大了嘴巴,如果不是妇人瞬间白头,她们还真真以为夫人对尊主的感情是假的。
“走了,你们都愣着干嘛?”
容卿和转头不解的看向白霜和几个侍女。
“夫人,这套衣服,不好吧。”
白霜说。
容卿和低头看了看,泯然一笑,风华绝代,“琰喜欢看,琰说过,我嫁给他的那天,我一身嫁衣,最美。”
还记得,那天他红衣白马,丰神俊逸,他对她说——
“铅华已尽,卿愿随我归矣。”
铅华已尽,铅华已尽,她跟着他,进了他家的大门,他曾诺她,要守她一生一世,一生一世一双人。
过往种种,犹在眼前,九云殿中,还有他的气息,唯独,那谪仙般的公子——
不在了。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
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
墨临琰将自己一生中最宝贵的万里如画江山,给了容卿和,有人说,容卿和占了莫大的便宜,而尔非熙琰焉知熙琰之情,墨临琰心算天下,六年来和容卿和的相浓以沫,墨临琰深知自己和卿和的感情,他若去了,卿和焉能独活?!
他将万里江山给容卿和,倾尽天下之力,只为伊人能活着。
覆了天下也罢,
墨临琰,覆得值!
虽然用天下为锁,把心爱的人儿锁在华丽的皇宫,但他们还有孩子,还有母亲,还有天下百姓,需要一个慈祥的母亲和贤明的皇帝,那些人,比他更需要她。
而他,不能自私的把卿和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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