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娘成全!”颜珠又磕了一个头!
星儿不怒反笑,“成全你什么?成全你回到青楼妓院中?颜珠,你太令我失望了,”星儿起身,看着床上的绳子,遂又冷冷地说道:“我不拦你,要自尽你尽管自尽,若是你存了必死之心,也不会来哀求我,你也算是在风月圈内打滚过数年的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情爱自古到今,讲求的是两情相悦,皇上不爱你,纵然你花光心计,他还是不爱你,便是得到了,有何意义?”
颜珠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星儿会是这个反应,她本以为星儿会念在往昔的情分上,勉为其难答应她的请求,毕竟皇上只有半年的性命,她也不争这朝夕了,何不干脆成全她?
星儿转身就走,出到门口,想了下回过头说道:“收拾一下,等会跟我回宫,他身子不好,你也别惹他生气!”
颜珠跌坐在床上,久久不语,面容一片凄怆!
星儿回到夜澈的屋前,却见小路子面容沉沉地走出来,抬眼看了星儿一眼,有些怨怪道:“娘娘可别再气皇上了!”星儿问道:“他睡下了么?”
“还没呢?他哪里睡得着?这段时间每日也天破晓时分方入睡,太阳一出便又起来了,娘娘不见皇上清减了许多么?”小路子哀哀地说道!
星儿面容倏地一惊,“他身子又不舒服么?”
“来来去去,还不是这样?”小路子叹息道,“娘娘您进去吧,皇上虽说在气头上,却还是想见你的!只是说话可得小心点,莫要惹他生气了!”
星儿微微颌首,犹豫了一下,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夜澈已经睡下,面容有些疲惫,星儿瞧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知道他不过是佯眠,想必还在气头上不愿意理睬她罢了!
星儿强忍下心头的难受,坐在床沿,主动趴在他身上,右手抓起一小缕秀发,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颊,微痒的感觉滋扰着他,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与她对视着,星儿清哑的地低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了!”
夜澈没想过她会道歉,一时倒愣了,定定地看着她星眸闪动,那一双深潭似的眸子发出幽幽的光,有些隐晦难懂的情意在流淌着,“自然是你不好的!”夜澈语气中还带着恼怒,却也不过是低低分辨一句!
星儿摸着他的脸,语气中不无心疼,“身子好些了么?'
“好很多了!”夜澈掀开被子,把她拉入怀里搂着,手搂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不要说了,免得破坏气氛!”
星儿心中微微凉,“只是有一线希望,为何不尝试呢?”
“嘘.....”夜澈伸手压住她的红唇,“我累了,陪我睡一会!”星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这无奈的感觉几乎要把她撕碎,他是紫薇星君,以后一旦去了,自有他的造化,不会和她有半点关联,甚至连相见一面,也是极难的,这六道众生,都是她在执管制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啊!
“澈,我想你一直这样陪着我!”这是她第一次袒露心迹,喃喃低语,但她知道他能听见,然而他的手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而事实上,他能说什么呢?他给不起这个诺言,他知道最终还是会让她失望了!
星儿感受着他炽热的呼吸,心中却如同堕入了冰窖,如此同床共枕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如此心疼的感觉,却只有这一次,她下意识的抱紧他,恐惧充斥心内,满脑子都是李君越的百分之十五,星儿闭上眼睛,假如不尝试,连这百分之十五都要失去!
“不如......"她话没说完,便被夜澈狠狠地吻住了嘴唇,他身子微颤,微微用力咬了她的唇,星儿感到脸上一阵湿润,她心中惊骇,心中的疼痛窜上大脑,她无可抑制地随着他流泪,他放开他的唇,转而咬住她的香肩,两人拥吻着,却是用这种方式止住哭泣!
一夜,两人都没有合眼,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星儿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在他掉下泪的那一刻,她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这个男人,原来爱,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萌生了!
夜澈心中一阵悲凉,在搂他入怀的那一刻,心中悲怆莫名,他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从他胸前伸进去,把他的心揉碎,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紧紧地抱住她,咬住她,方能证明自己还在她身边。0泪就是在那一刻落下,自从母后死后,他便从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甚至是皇兄死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把自己关在房中一个晚上,明日一早便入宫操劳国事,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凝成了一颗坚硬的石子,任何事情也无法动容了!但是他落泪了,不是舍不得这江山,不是舍不得这皇位,到如今,已经进入了倒数生命的阶段,他唯一想得到的,是以后都能如现在这般,紧拥她入眠!他在生命最后的阶段,终于知道自己强大的不舍,是因为这凶巴巴的女人,然而,他反复思虑,却再也不能如心中所愿了,那种绝望,把他拖入黑暗中,狠狠地蹂躏,他毫无办法!
天边开始一抹将明未明的黛青,有几声鸟鸣,却还是苍白无力的,星儿凝视着眼前这张帅得让人心动的脸,哑哑地说道:“往后的每一夜,我都会来这里陪你!”他们只有半年的时间,若是不珍惜,她会后悔一生!
“不可,出入太频繁了,只怕引人注意!”夜澈连忙反对说!
星儿道:“我自有分数!”她见天色将明,便欲起身,却不料夜澈紧抱着她,不让她动分毫,“我今夜还来!”星儿哀哀地说道,凝视着他腮边的青茬,心中一阵阵酸涩,手划过他的眉目,想大声吼一句,却发现一说话,那泪水便会止不住地流!
夜澈没说话,却放开了他紧抱的手,看着她起身穿鞋下地,看着她推门,看着她回首依依不舍,看着她消失在视线内!
星儿没有忘记把颜珠带走,不管如何,这女子都是她曾经说过要照顾的人,虽然恼怒她的行为,却不得不怜惜她的痴心。
“娘娘,我想再看看她!”颜珠也是一夜未眠,思索良久,却还是困在窄巷里出不来,“只看最后一次!”星儿似乎不认识地看着她,颜珠往日的个性是她说一,颜珠绝不说二的,为人做事沉稳大方,如今却一再苦苦哀求,如此卑微,如此悲怜!
林海海不知道何时竟在门口了,她叹叹气说,“你让她留在这里吧,只有她真正死心了,方会心甘情愿跟你走!”
星儿看着林海海,细细品味着她的话,林海海道:“我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会为你好好看住她的!”林海海看出星儿颇为在乎颜珠,只好如是说!
颜珠渴望地看着星儿,星儿无奈地摇摇头,“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宫中已经天色泛白了,昭然守在殿前,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听到里面传来星儿的说话声,方松懈下来。
玲珑早已经备好了朝服与热水,星儿简单梳洗了一下,便立刻宫女上前梳妆,星儿想起颜珠的巧手,不禁黯然,若是她一直钻牛角尖,只怕不会跟她回来了!
也亏得这些宫女们的心灵手巧,用最短的时间,为星儿勾勒了一个庄重的妆容,穿上朝服,套上凤冠,星儿想起出嫁那天,遇到凤仪坊的女子,她曾答应送她凤冠,若不是如今突然想起,只怕便忘记了这一桩事情!
夜胄见到星儿,神情已经收敛了许多,正正经经地请了安行礼,星儿微微一笑,“皇帝今个倒也挺神清气爽的!”
“母后训导有方!”夜胄虽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这样说!
“谨记便好,哀家也不能终日提点你!”星儿率先上了朝车,步履淡雅,而夜胄则一跃而上,有点显摆轻功之嫌,星儿心中暗笑,却不点破。
夜胄坐在龙椅之上,俯视这百官,坐在这龙椅已经几年了,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压力沉重,只因在身后右侧,那金黄色的垂帘之后,安坐着一位犀利的女子,他动辄便感到那无形的压力!
今日朝堂上并无大事,不过是京师一些治安问题,还有就是今年有地方水涝,导致小麦失收,奏请减免赋税,星儿核实后一一准奏!
尹乐侯睿飞出列道:“如今先皇也已经入土为安,臣等在京中难免触景伤情,特向皇上皇太后告辞,不日将会离京返回封地!”
星儿特意不说话,夜胄巴不得他们走,故立即道:“三藩对先皇的心可昭日月,既然尹乐侯如是说,朕便准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倒不如不说,而事实上,夜胄还不清楚三藩对他构成的威胁,只是感知他们的狼子野心,心生厌恶,虽然他不稀罕这皇位,但对夜姓还有根深蒂固的依赖与热爱,若是一旦三藩倾覆了天下,他便是亡国之君,便是死,又有何面目面前皇叔与祖宗?
“叩谢万岁!”尹乐侯谢恩道,神情内敛,不显山露水的眸子淡然清朗,似乎他就是如此坦坦荡荡的一个人,星儿细细打量着他,身材挺拔,一身黑色的蟒袍彰显着他的权力与威风,净白的脸上轮廓分明,眸子内敛,是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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