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锋有些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想讨媳妇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司马凯一挪身子,李先锋的被窝便冷了,他连忙凑近些,“难道不是么?谁都看出你对丑奴有意思。”
“我是见她可怜,就跟我娘一样,我娘就是让人虐待致死的。”司马凯叹息道。
“你是由怜生爱啊!别否认,跟你做了三十年的兄弟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会 不知道么?其实这丫头嘛,虽说有些稀奇古怪,但还是挺不错的。”
“我只是奇怪,这个人怎么会前后不一样了?我曾经质问过她,几乎可以肯定她不是丑奴了,但是回来问小莲,小莲说她原本就是这个模样,小莲不像在说谎,只是前后性子如此不连贯,实在是让人费解啊!”
她曾经说过有些事情过一些时候便知道,那时候丑奴会回来的,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混入营中到底有何意图?他这次执意带她出来,目的便是为了监视她,并了解她到底是什么人,混入营中和混入高家所为何事。她父亲的案件他也了解过,并非冤案,发配边疆已经是主上怜悯,格外开恩了。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报复,反而像是在筹谋些什么事情。
“何必想太多?在我们眼皮底下,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玩出什么花样?睡觉吧,明儿大军开动,最好是夜晚抵达,然后着地方衙门了解情况,并勾画新地图。”李先锋只知道她不是什么有机心的女子,一个人的眼睛能看出来,丑奴的眼睛清澈透明,不见丝毫闪烁,直视时光明磊落,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一个人有无机心,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能看出,身为大将军的他又岂会看不出?看不出的原因是身在此山中。他陷进去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出发,星儿在被窝里被人挖起,在马背上想睡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番颠簸下来,心肝脾肺肾全部移位,到中午吃饭时分,才算回过气来。以前走天涯之时,动辄用转移术,哪里需要这样奔波的?现在总算了解到交通工具不发达的古代是多么落后了。
“好点没有?”司马凯递给她一杯热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星儿此时已经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她拉住他,“我腰骨和颈椎疼死了,你帮我捏捏。”用散架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司马凯摇摇头,伸手在她肩膀上轻力地捏起来,“这个速度是我们往日行军的速度,对你来说也严苛了点,但是你再忍一忍,傍晚时分应该可以到达丽水镇了。我们会在丽水镇的郊区安营扎寨,不会直接入城,等了解了地势我们便攻山。”
“你打过很多仗?听起来像是很轻易的事情。”星儿蹙眉,虽然他已经尽量轻柔,但力气还是很大。
“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三百场。打仗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但是不打不行,我没有别的本事,只能逞匹夫之。”他自嘲道。
谁会愿意打仗?谁会愿意每日在刀口上舔血?他实在厌恶打仗。
星儿转过头看着他,正色地说:“这世间没有谁愿意看到有战争,但是这世间总有许多狼子野心的人,意图侵害他人的家园,伤害他人的生命。你的存在,就是要保护你的国民,保护你的国土,不让敌人来犯,不让百姓被欺。”战争的意义,争议了几千年也没有一个结果,中华民族是从战火中一步步走来的,千疮百孔也千锤百炼,没有人知道对错。但是既然已经身在其位,就不容去想太多对错的问题,只能各找信仰,否则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怎么握刀刺入敌方的身体?星儿的执法者身份,杀人和杀鬼杀妖一样,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只能极力说服自己,不过是为了保护另一些人的利益不受侵犯,既然作恶,既然入侵,便要有准备接受后果的勇气。
“我懂得,只是偶尔感叹而已。身为一军之将,我必须明确自己的目标,明确自己的信念,否则难以指挥百万将士。”只是他也有软弱,今天不过是适当跟他信任的人倾吐几句,而事实上他还是坚毅的将军,有不灭的精神。
星儿却有些担忧了,确实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战争总是展示了其残酷的一面,任谁都会有厌倦的心理。这些将军武艺高强,随时可以退隐山林,不理世事。而当政的皇帝总不能时时披甲上阵,若是这世间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想什么?“司马凯见她不说话,一脸的沉思,便问道。
“我在想,若是这世间没有战争,该多完美。”星儿无奈地说道。
“人有贪欲,不可能会没有战争的,古人云饱暖思淫欲,说的就是这些挑起战争的人。”他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自己国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君王不当,非要侵犯他国,践踏他人的性命,夺取人家的财富,这些人他也深恶痛绝。
“所以你的存在很重要,大炎国的子民都指望你保护。”星儿半是戏谑地说。
“我,我一介莽夫,说真的,这一次皇帝召唤我回京,也不知道所谓何事。所幸如今边陲太平,敌军知我军威风,不敢轻易冒犯。否则我还真不想回来。这朝中太多是是非非了。”他意兴阑珊地说。
“是是非非?怎么说?”星儿来了兴趣,这两年不过问朝中的事情,也不知道夜胄如何看待这些战功彪炳的武将。
“你一介女子,知道这些事情干什么?不跟你说。”司马凯虽然有倾吐的欲望,但这些对朝廷不满的话语,还是不想随便跟人吐露。
“说来听听,虽然我未必 能给你意见,但是有人聆听一下也是不错的。”
司马凯想了一下,说道:“太上皇当政那会,我从没听过闲言闲语。他是全心信赖我们的,龙相也对我恩重如山,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携我的。可能是他一直在京护着我,所以不让那些文官对我有一丝污蔑。但自从他老人家仙去后,一切便不一样了。”
星儿听得出神,便连忙追问:“后来怎么了?”
司马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在皇帝面前参了我一本,说我好大喜功,罔顾将士的安危,皇上虽然没有完全尽信,但却派遣了一个监军前往边陲,时刻监察我作战。那监军,根本不懂行军打仗,动辄便对我指指点点,我几番容忍,他便上疏朝廷说我独断独行。我忍无可忍提出解甲归田的请求,皇帝没有恩准,过了一段时间,便把我召回京城,并带两万兵马回朝,却一直没有新的指示。”
“皇帝召你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必担心。”星儿也不知道夜胄到底卖什么药,这司马凯一直深得夜澈重用,甚至在三藩作乱的时候,也信任他带十万兵马镇守边陲,而他一直也尽忠职守,打过不少胜仗,怎么会好大喜功呢?
“不担心,只是我有些厌倦。”司马凯落落寡欢地说。他们这些武将拼死保卫家国,那些文官才能安坐京中,指点天下,只是边疆一旦停战,他们便首先把矛头指向这些往日浴血奋战的勇士,难免不让人心灰意冷。
“你说的,我都懂得。”星儿若有所思地说,就像她牺牲了一切,执法于三界,可还是多少风言风语,多少人恨不得龙家的人早死早超生?
“你不懂得,这些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不懂的,那是一种从头冷到脚的绝望。”他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心情,他一直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
星儿不置可否,只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大指之下的轻柔,这些武夫虽然粗鲁,可一颗心可昭日月,如今边疆无战事,一些文官便认为养这么多兵浪费银子,提议削减。关于这点,夜胄也略略提过,只是夜澈坚持反对,只因现在国本未稳,内乱初定,不能马上撤兵,否则便给敌国可乘之机了。这些文官鼠目寸光,只着眼于眼前的利益,完全不顾后果。
李先锋远远地看着两人,偷笑着,欧阳副将走上前问道:“李先锋,将军是不是看上丑奴了?”
“你还叫她丑奴?马上要叫将军夫人了。”李先锋含笑道。
“不会吧?顶多就是纳妾,将军怎么可能娶个奴婢?”欧阳副将出身小资,被老祖宗的门当户对所熏陶,所以一直认为结姻一定要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
“什么眼神?什么论调?谁说将军不能娶奴婢的?我看好事近了。”李先锋一边咬着煎饼一边说道。
欧阳副将疑惑地看着远处的两人,将军主动为小丫头丑奴捏肩,而且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难道真的要把丑奴娶回家去?
而且,怎么越看将军,越觉得他像是一头色狼?虎视眈眈地看着小绵羊丑奴。
大军再次起拔,速度比之前加快了,即将到达目的地,大家都显得很兴奋,步伐坚定一致。让星儿心中很是震撼,说真的,一直说行军打仗,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真的看到那万千将士为一个目标而众志成城那种场面,便觉得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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