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阳微微的抬了下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鬼使。
那鬼使后面站着一位气宇逼人,神情尊贵的黑袍男子。
这男子晴阳认得,不是屠云岩,而是屠云岩的父亲屠罗鬼祖。
见到屠罗鬼祖,晴阳下意识的一惊,慌忙欲起身行礼。
谁知刚撑住桌子勉强站了起身,谁知起的太急,身子过于虚弱。
只觉得眼前一团黑云弥散,头重脚轻,站立不稳,一瞬间失去知觉,重重的摔在地上。
原本晴阳就已虚弱至极,鬼都又是极阴冷之地,常人本就难以承受。
晴阳衣衫单薄,浑身毫无一丝取暖之物,在寒凉的鬼都睡了一夜,可想而知,难免被寒气侵身。
尽管晴阳强撑着意识,挣扎着欲起身,可头如千金重,身似万般沉,只勉强手肘支地上,半坐起身,挣扎半响,竟连站立起来,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她如此,面前的鬼卒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上前扶她起身!
而屠罗鬼祖更是神色十分的冷漠,看着在地上挣扎的晴阳,眼中毫无半分怜悯。
“你来鬼都有何贵干?”屠罗鬼祖冷淡的道。
晴阳温声,无力的抬了下眼睛,深喘了一口气,虚弱至极的道:“小辈是···是来见云岩···。”
晴阳说一句话,也要停顿许久,才有力气接着讲下一个字。
屠罗鬼祖峰眉微挑,冷肃的道:“哦,实在不巧,岩儿怕是没空见你!”
晴阳艰难的抬头,望着屠罗鬼祖,满脸的失落,可仍旧不甘心的问道:“为···为什么?”
屠罗鬼祖淡淡一笑,语气带着一丝欢悦的道:“岩儿去冥界,玄明法王处求亲去了,不在鬼都。”
“求···亲!”晴阳一愕,眼帘垂落下来,怅然若失。
屠罗鬼祖又是一笑,一摆手,示意鬼卒将晴阳扶起身来。
两个鬼卒上前,略粗暴的架住晴阳双臂,将她从地上架了起来。
“岩儿不日就要迎娶玄明法王的长女,长河静公主,到时晴阳少魔主若有空,欢迎前来饮一杯喜酒。”
“他,他···!”晴阳干裂的嘴唇嚅嗫几下,却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
“他···什么时候去得?”
“今日啊,哦,对了,昨日我与岩儿商议聘礼的事宜,岩儿不得空见你,今日又走得匆忙,让本尊跟你说声抱歉。”
晴阳闻声,麻木的心又如被刀狠扎一下。
如此说来,他是知道自己过来找他,却毫不在意,还将自己谅了一夜,让自己苦苦白等一宿。
想来还是自己高估了,与屠云岩之间的关系。
晴阳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痛到不能再痛,谁知麻木的心除了痛之外还会酸。
这万般酸涩的滋味,也是极不好受,跟刀绞一般的疼痛结合起来,真是太完美了,完美的好比饺子馅蘸老陈醋,那叫一个绝配。
果然破船偏遇暴雨夜!
墙倒众人推!
“呵···呵···!”
晴阳半自嘲,半落寞的干笑两声,脚下一软,又险些摔倒。
那两个鬼卒急忙将她扶住,晴阳便如一个木偶一般,被两个鬼卒架住。
“告辞!”晴阳虚弱的声音如蚊蚁一般。
“不送!”屠罗鬼祖口中冷冷的甭出两个字。
两个鬼卒架住晴阳就往外走,晴阳早已迈不动脚步,被半拖半架的送出了鬼都,丢在了鬼都结界外百里远的地方。
为何屠罗鬼祖要如此对待晴阳?
魔尊为救女坠下消神渊的事,不消一日,便已传遍四海九天,通天魔星的消息也传遍三界。
屠罗鬼祖自是不愿在此时跟魔都扯上任何关系。
尤其是晴阳,更加要避而远之,不能跟她扯上半点关系,她既是那通天魔星,便是灾星,克天克地。
不管是真是假,屠罗鬼祖都绝不会让晴阳跟屠云岩有任何的瓜葛。
当日屠云岩为了救晴阳,被血魔老祖抓碎心室,命丧一现,如今还是因为晴阳,被五雷轰下九重天,重伤在身,此等魔孽女子,屠罗鬼祖恨不得亲手杀掉她,怎能容她在跟儿子见面。
可杀掉她,屠罗鬼祖也是不敢,虽说魔尊不在了,可魔都的势力还在,将她丢给天界解决是再好不过。
明哲保身,借刀杀人,可是屠罗鬼祖一惯的作风。
而屠云岩当日被五雷轰下九重天,落入东海,恰巧被在海中游玩的魔龙公主,月莲救了起来。
这魔龙公主是魔都青龙魔的小女儿,人如其名,如月般娇美,如莲般清纯。
那日她正在海中游玩,忽然阵阵雷鸣,而后从天落下一男子,直直坠入海中。
月莲也好奇,便沉如海中将那落水的男子救起,自海水中望见那男子的面庞,俊逸非凡,与众不同,不由的也看的痴了。
屠云岩当时被五雷轰顶,身体内的两股气韵相撞,无意间,竟然使一直融合不了的气韵融合到了一块。
只是气韵强撼,自体内四下向冲,又被雷击的神智混乱,无法自行调和。
一时之间,险些被自神的气韵冲破元神,那月莲公主见此,不惜舍的千年修为,帮屠云岩平息气韵,修复伤势,屠云岩才不致丧命。
等屠云岩幽幽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了。
那月莲公主又亲自送屠云岩回去鬼都,方才离去。
回到了鬼都,屠云岩依然还是伤势过重,卧床不起,屠罗鬼祖不得不出关,又亲自为儿子再渡修为疗伤。
屠云岩虽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被父亲圈禁起来静养,不准他离开宫寝半步。
九重天的消息早就穿到了屠罗鬼祖耳中,为勉儿子再犯傻,屠罗鬼祖严令所有鬼卒,鬼婢不准透露半丝消息给少尊,违令者,杀无赦!
因此,屠云岩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每日卧床静养,心中不住期盼晴阳无事,对晴阳过来鬼都找他的事,更是毫不知情。
而晴阳此时的心情,可以说已经绝望到了极点,连燃起的复仇之火也渐渐熄灭了。
这种走投无路,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感觉将晴阳逼入崩溃的深渊。
趴在荒凉的沙石上,犹如死掉的一只血虫,软弱的静静趴着,一动不动。
苍白的脸颊上沾满砂砾,砂砾上沾满了血,眼泪早已哭干了,早已流不出半滴。
乌青浮肿的眼眶,流出的不在是泪水,而是粘稠的血浓。
任谁也想象不到,这憔悴枯槁不已的女子,会是昔日冠绝三界的魔都公主。
四周很荒凉,全是光秃秃的沙丘,连草木都寥寥无几,扬起的风沙,不一会就将晴阳小小的身躯掩盖一半。
这是何处,晴阳不知,也不关心,她只知道自己要死了,不远处停留了几只秃鹫,正在徘徊,等待着她断气,等着眼前的一顿大餐。
或许等不到她断气,那些秃鹫就会上前,开起愉快的大餐,毕竟这荒凉之地,可以饱腹的猎物不多,鲜血的气味引来越来越多的捕食者。
晴阳这具小小的躯体,只怕还不够填饱这些以腐肉为生的凶禽,还不等晴阳断气,这些凶禽已有些迫不及待的互相斗诼驱赶同类。
毕竟猎物是这么的小小一个,谁都想独占这美餐。
为了争夺猎物,互斗起来的秃鹫,对待同类也是格外的凶狠,鹫群中不时发出尖唳的叫声,沾着血的禽羽乱飞,掀起阵阵腥风。
晴阳勉勉的漏出一个凄惨的嘲笑,静静的等待着,这群秃鹫尖锐的利喙一口一口的吞掉自己。
这凶禽体型庞大,也许不消一会就可以将自己分食干净,想来也不会疼太久。
晴阳微笑着,没有一丝恐惧,反倒有一种就要解脱的愉悦,自己想死死不掉,正好这些秃鹫可以帮自己结束这痛苦。
眼前已有几只秃鹫过来。
晴阳闭上眼睛,心中叫道:“父尊,阳儿很快就去找你,阳儿又可以见到父尊了。”
等了半响,却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秃鹫纷纷展开翅膀,惊恐的飞走,眨眼间,飞的一只也不剩。
晴阳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飞走的秃鹫,心中不是开心,反而是无比的失落。
向旁边望了下,只见一只金头赤尾,丈余长的一只大蜈蚣朝自己爬了过来。
晴阳方才明白那些秃鹫为何飞走了,原来是有更凶猛的掠食者过来了。
看着这只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晴阳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反正都是被吃,被谁吃,还不是一样,只要能让自己快些解脱。
被这条蜈蚣吃掉,也许比被那群秃鹫分吃要好些吧,起码身上的肉不用一口一口的被诼下来。
那大蜈蚣转眼间就到了晴阳的身边,探出头上的两根触须轻轻的在晴阳身上探索。
想来是在探查最好下口的地方,晴阳闭上眼睛等死。
片刻后,那条蜈蚣还没有动口,只是将晴阳身上的沙石清扫了下来。
晴阳疑惑的又睁开眼,却感觉浑身的疼痛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原本身上不下几百处被捆仙绳勒破的伤口,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现在这些伤口全部愈合了。
而在浮屠山被寒凉侵身着寒后,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没有了。
原本已虚弱至极,连蠕动一下都为难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在好转。
晴阳坐了起身,惊讶的看着眼前凶恶,面目狰狞的大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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