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一手揽着他宽肩,一手轻揉着太阳穴,幽幽道:“可如你所言,他确实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如此一来他该不会无缘无故对梁婕妤动手才是。”
南叔珂沉默了。心道,若北辰琅婳真真是信了方才他所言,莫说是梁白柔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以北辰让将北辰琅婳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性格,将梁白柔千刀万剐泄愤也不是不可能的。
左右那匣子门也称不上名门正派。
薛海娘见他不答,当即柳眉倒竖,逼问道:“他北辰让好端端为何要掳走梁婕妤,说,此事究竟与你有何干系?”
南叔珂莫名一阵烦闷,冲着薛海娘便喝道:“闭嘴,再吵将你扔下去。”
薛海娘下意识一阵瑟缩,原是一只手揽着南叔珂的宽肩,这下子又加了一只手,好像极怕南叔珂真会将她这般扔下去一般。
南叔珂将她瑟瑟缩缩、被迫闭口的乖巧模样收入眼底,唇际微微上扬。
倒是难得叫他抓了一回这丫头的把柄。
半晌后,见南叔珂并无将她扔下去的想法。薛海娘才低声道:“你要去哪儿?如此漫无目的地寻找,当真能找到北辰让与北辰琅婳?”
许是因着北辰旭的缘故,对于北辰让……
虽是未曾见过,可薛海娘总觉得此人不会干出滥杀无辜之事。且梁白柔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羸弱女子,若北辰让稍稍有些人性,便不会将人一拐到手便杀了。
“我知道。”
南叔珂想着,镖门手段颇多,暗器与易容更是绝活。方才他在大堂内所瞧见的薛海娘多半是北辰让易容而成。北辰让所为定是北辰琅婳示意。
而北辰琅婳之所以这样做,或许是为引他亲自追寻她一回。
“若你想找我,只要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便可以见到我。”
北辰琅婳与他初见时,在北国一处断崖内的洞穴,如今,北辰二人自是不可能一夕之间赶到北国的断崖,是以,那大雁城郊的一处断崖,多半便是他们掳走梁白柔之后的藏身之所。
断崖处,
南叔珂揽着薛海娘稳稳落地,还未等南叔珂松手,薛海娘便一把将他推开,俯身干呕。
“真是无用。”南叔珂冷漠讥讽,撇过头便不再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向断崖内一处洞穴,果不其然刚入洞穴便瞅见里头些许火光。
“你来了——”火光之后,隐隐映着北辰琅婳寡淡凉薄的脸庞,她极为瘦削,若非了解她的人,定然不会以为这个人习过武。
双臂环着,袖刀搁在身侧,修长纤细的双腿随意搁在地上,一盘一曲,绸缎似的乌发高束,露出光洁饱满前额,不同于薛海娘,虽是青丝半挽,可额前仍是会留有几缕发丝。
精致小巧的脸上镶着双狡黠邪魅的狐狸眸,鼻梁挺直,朱唇不点而红。
薛海娘随着南叔珂走在后头,亦是瞧见了倚靠着壁洞岩石的北辰琅婳,她身侧有一男子半蹲着,往火堆里添着柴火,十分体贴。
北辰让一见南叔珂,扬唇意味不明一笑,“南叔珂……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昔日他二人也称得上颇有交情,可如今。
好像却落得个见面拔刀的境地。
南叔珂清浅一笑,丝毫不见方才讥讽薛海娘时的冷漠桀骜。“阿让,近来可好。”
薛海娘险些被自个儿口水呛死。
阿让?!
听起来,这三人估计是关系不差嘛。
可若是依照南叔珂所言,北辰让与北辰琅婳年幼时便去了匣子门拜师学艺,二十年后学成归来,而南叔珂却是十岁那年去北国为质,如此一来,两人的时间线应该是恰好错过才是。
北辰琅婳冷笑:“得,如今还阿让阿让叫着呢,莫非是害怕你那心上人折损在我们手上?”
薛海娘又一次险些被自个儿口水呛死。
心上人?
梁白柔?!
薛海娘看向南叔珂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言而喻。
南叔珂嘴角微抽,却是极为淡定地应下,“琅婳,我知你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北辰琅婳冷嘲,“可人总会变。你如今都能有心上人了,怎么,还不允我变一变我良善的性子?”
薛海娘选择静静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岩石,直观三人的恩怨情仇。
方才她或许心下还有些惴惴,担心掳走梁白柔之人会否对其下手,可如今一见便是安心了。
这根本就是私人仇怨呐。
北辰琅婳对南叔珂心生爱慕,南叔珂却看上了自家七弟的妾室,北辰琅婳见他宁愿爱上旁人的妾室也不愿多看自己一眼,自是恼羞成怒心生妒念……
至于那北辰让,只能说是过于纵容自己唯一的妹妹。
“让梁氏与我身后那人走,我留下与你论一论昔年之事。”南叔珂看了眼薛海娘,对她使了个眼色。
北辰琅婳嗤笑,“多年未见,我已然不知你身手如何,若是现下放你心上人走了,待会儿你反悔一走了之又该如何?”
南叔珂微一挑眉,“你我也算是旧识,何至于关系恶化至此?”
北辰琅婳道:“我对你一腔情谊你却置若罔闻,如此便也罢了,你竟是看上了旁人?你凭什么如此忽视我的真心。”
北辰琅婳便是这般性子,极端、烈性、又自傲得很。
昔日南叔珂因她这般性子与她结交,如今却是因她这般性子恨不得与她再无交集。
北辰让亦是附和,“我瞧着那梁氏也不怎么样,也就模样生得还算上道了些,除此之外,她哪一处比得上我阿婳。”
薛海娘稳当当地坐在地上,现下更是舍不得走了。
坐拥后宅十八女郎的清惠王殿下,一段遗留北朝的恩怨情史,一段不得见光的**情史,如此火爆的情节,便如同话本里所写一般,真真是叫人肝肠寸断,流连忘返。
南叔珂揉了揉眉心,一副苦恼而无处发泄的模样。“我与柔、柔儿虽非自幼相识,却是一见倾心。再者,我亦是不曾负过琅婳,阿让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他这番言辞,便是摆明了宁可与北辰让理论,也不愿与北辰琅婳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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