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很快便带领着人将热腾腾的洗澡水呈了上来,见此,薛海娘便有了沐浴过后再用膳的心思,想着便起身吩咐娟儿在外头守着,无需旁人伺候。
她洗浴之时不喜下人服侍,这是她前世便遗留下来的习惯。
解开大氅外衣,再款步走入屏风后褪下亵衣亵裤。
娟儿清脆悦耳的声线从屏风外头传入,“奴婢已经将衣物备好,便在屏风处悬着,侧妃娘娘您当真无需奴婢进来服侍?”
薛海娘又一次否决道:“去外头候着便是,有需要我会唤你。”道罢,便跨入浴桶中。
将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后,才将固定着一头乌发的玉簪取下,将玉簪搁在一旁,任由着三千乌发浸泡在水中,取了些皂角细细梳理着。
‘砰砰……’一阵扣门声,不,准确而言该是砸门声这时响起。
薛海娘不满地拧了拧眉,紧接着便是娟儿的斥责声。“不晓得侧妃娘娘正在沐浴么?有何事竟是这个时辰前来打搅。”
令薛海娘尤为疑惑不解的是,声音的主人似乎是阿灵,阿灵带着喜悦又带着些许惊惶的声音传入耳畔,薛海娘不解,暗想着还有何事能令阿灵都这般慌乱。
难不成,是那禁足的楚夫人跑了不成?
戏剧性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不曾想,阿灵接下来所言更是极具戏剧性。
“是王爷,是王爷回府了——”阿灵欢愉中透着些许慌乱的声线传入耳畔。
然,那言辞的爆炸性,以至于使得薛海娘都险些缓不过神来。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掌心已然被水淋湿浸透的乌发,半晌也未晃过神来,直至阿灵的声线再一次传入耳畔。
“王爷似是问询了谢管家,而后朝着侧妃娘娘的住处来了——”
又是一条爆炸性的讯息传入耳畔,薛海娘怔了半晌,方才对外唤道:“阿灵进来——”
屏风外的阿灵该是欢腾地,她想着,旁人都未得侧妃娘娘的吩咐在侧妃娘娘洗浴之时入屏风内面见,而她却是得此殊荣,果然,在侧妃娘娘心目中,她果真是与众不同的。
无论如何,也比那半道上来的娟儿,更得侧妃娘娘的心意才是。
阿灵走入屏风后,却不曾想,当头便收到薛海娘的一句吩咐,“让娟儿下去,你,守在门口,不许叫任何人进来,哪怕是殿下也是如此。”
她可不希望在她沐浴的时候,这般湿淋淋红果果的模样叫一男子瞧见,哪怕这男子如今已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阿灵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而后却是真正的呆在原地,她很是怀疑自己的耳力,方才她家娘娘对她说了些什么?恩,让她守在外头,哪怕是王爷也不能进来?
阿灵有些为难的道:“侧妃娘娘,您可否再重复一遍您方才所言。”
薛海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就晓得阿灵定是会对她的吩咐产生质疑,“本妃吩咐你在外头守着,不许叫任何人踏入这屋阁半步,特别是屏风后,你现在所站的位置,哪怕是殿下进来也是不行。”
阿灵哭丧着一张脸,很是不解又很是为难,“这府邸是王爷的府邸,就连侧妃娘娘您也是他的人——奴婢,奴婢怎敢拦着王爷大驾?”
那可是清惠王殿下,当今陛下的胞兄,曾经叱咤沙场的大将军,如今即便是退居庙堂之下,可听闻亦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拦得住么?!
薛海娘微微眯了眯眼,眸色闪烁着晦暗的光泽,“怎么,难道你连本妃的吩咐也不听了?”
她晓得自己这一番吩咐会叫阿灵有些为难,却不曾想向来忠心的她也会对自己的命令表示质疑、
阿灵忙摇了摇头,如拨浪鼓一般,“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她下意识地抬步便要离去,却又在瞬间想起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可是娘娘,即便奴婢想要拦着,可若是王爷殿下不让奴婢拦着,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清惠王有意硬闯,她该如何是好。想来以王爷的身手,十个她都拦不住啊!
薛海娘放出话来,“若是他有意硬闯,你便将本妃交代给你的话,一五一十说与他听便是。”
她自问以她与南叔珂的交情,南叔珂这一点面子还是会给她的。
且若无重要之事,他这个时候急着来见她又是为何。
亦或是,听闻了楚夫人之事?
薛海娘表示尤为不解。
是而,在阿灵被她赶至外头候着之后,薛海娘便一直想着这一件事。直至外头又传来了阿灵的声线。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熟稔的、清儒悦耳而略带磁性的男性嗓音传入耳际。仍是如记忆时那般慢条斯理,似是天大的事儿,天塌下来,也难以叫他清隽恬静的颜容起一丝变化。
“你如何在这儿。”声线顿了顿,似是有些恍然般,“莫非是海娘她吩咐你在这儿守着……恩,不让本王进去?”
他如是想来也是并无不妥,毕竟这府中上下除了他之外,又还有谁敢擅自进入侧妃的寝殿,这府邸并无正妃,是而侧妃居大,这亦是昔日他求旨仅仅让薛海娘作为侧妃的缘由。
阿灵半晌也未回话,薛海娘猜想她此刻定是吓得慌了神,殷红的唇不禁扬起一道笑弧。
“回,回禀王爷,侧妃,侧妃娘娘她现下正在里头沐浴,并,并非是不让您进去,而,而是,是——”
阿灵支支吾吾地也道不出个完整话来。
却不曾想南叔珂听至此,便一抬手打断了她断断续续的言论,笑了笑道:“既是海娘并无让你在此拦着本王的意思,那本王便要进去了,你且下去候着吧。”
见南叔珂正欲推门踏入屋阁,阿灵这才缓过神来,想起薛海娘方才吩咐她做的是何事,故而,阿灵又赶紧壮着胆子挡在南叔珂跟前。
脱口而出便道:“侧妃娘娘他说,她还未准备好,您,您现下不可以进去,”
那嗓门又大又亮,以至于屏风后淋洗着乌发试图早些穿衣的薛海娘都愣了神。
还未准备好?
可真是含义很深的一句话。
南叔珂亦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紧闭的檀木门扉良久,嘴角那一抹笑意慢慢积累,似是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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