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甄男背身挥手,披一身阳光。
能不能别这么潇洒啊!张语嫣两眼挪不开了,突然看到甄男的球鞋裂了个口子,那是昨晚甄男从藏獒血盆大口下逃生时挂破的。
“甄男同学,你的生日是五月五号?”张语嫣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脱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甄男停下,转身问道。
“因为那是伟人的诞辰!”张语嫣跑开了,好开心哦!
张语嫣笑了,枕着一团濡湿。
广城睡了,无眠的不只甄男,不只张语嫣,还有一个正为甄男的生命倒计时钟拧紧发条的人。
此人姓李,四海药业帝国老总,四天前刚从海城直飞广城。事关重大,他必须亲自坐镇。
万事俱备,只怕东风。东风不来,世事升平。东风若来,城毁人亡。这个东风,是一份遗嘱,是一颗定时炸弹!而炸弹的引信,不是别的,是一个时间节点,确切地说,是公元2018年5月5日上午十时。现在是5月4日深夜,如果不提前拆除,炸弹将在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引爆,将甄氏药业炸飞上天,四海药业也将被涉及,所有相关人都将万劫不复。
必须剪断这条引信!这也是李总四天前飞抵广城的目的。这段时间,李总已经连续布置了几次行动,但都以失败告终。今晚,将是最后一次机会,不容有失!
让李总万分恼火的,曾经对此持默许态度的甄恳,突然一反常态,在这个关键时候,要打退堂鼓了,尽管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口风松动,却仍未下最后决心,要求再给他时间考虑。午夜十二点,就是他最终决断的时候。
尽管瞧不起甄恳,但这个面子必须给。兔死狗烹,在猎物到手前,这条狗还烹不得。
李总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夜景。屋内没有开灯,广城璀璨变幻的灯火将其脸上的阴戾巧妙地掩藏起来,又将其瘦条形的身形拉成长长的一条线。
于是,整间客房被一道黑影一劈两半!
久久凝望广城的夜景,李总失焦了。那闪烁的霓虹,变幻出醇酒,美人,厚厚的地毯,柔软的沙发,还有一张张谄媚的笑脸……醇酒消失了,美人消失了,豪华的吊灯下,出现了一张硕大的赌台。赌台上,筹码堆积如山,唯独李总面前,散落着几枚可怜的筹码。冷气很足,平时不怎么出汗的李总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赌台消失了,筹码消失了,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西方脸孔在李总眼前晃来晃去……
“当!”身后的落地钟骤然敲响,李总从回忆中惊醒,抬腕看表,时针分针在零刻度线上重合。李总大拇指下压,按下了发射键,手机发出嘟嘟的呼叫音。
……
甄氏药业大厦总裁办,房间内烟雾缭绕,烟灰缸内,盛满刚吸几口就抿灭的烟蒂。甄恳深陷沙发中,明灭的烟头一闪一闪的,照亮了紧锁的眉头。
“当,当……”德国赫姆勒豪华落地钟连续敲出十二声音响,每一击都准确无误敲击在心脏上。甄恳觉得心脏一阵阵发紧,每一根血管都像愈拧愈紧的发条,随时可能崩断。
滴铃铃,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甄恳吓得从柔软的沙发中半跳了起来。没有来电显示,神秘的电话,神密的来电人,甄恳慢慢将手伸向话筒,仿佛那是一枚定时炸弹。
“喂!”甄恳的语气略带颤音,丝毫找不到昔日挥斥方遒的霸气。
“现在是5月5日凌晨,我必须提醒你,留给你我救赎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个小时了!”话筒中,响起一个经过变声的声音,冰冷而带金属质感。
“给我一个小时,我需要再考虑……”甄恳说不下去了,话筒中响起“嘟嘟”的盲音,对方已挂了电话。
甄恳将手上的半截烟头扔进浸水的烟灰缸,弹开一个金盒,从中取出一支雪茄,剪掉烟头,叼在嘴上点燃。这种限量版的高级哈瓦那雪茄,每支售价高达三千元人民币,不仅贵得吓人,关键是有钱也没地儿买。甄恳虽是资产上百亿的甄氏药业集团的总裁,也只是在思考重大决定的时候才吸,借此开拓思路。
甄恳的办公室,就设在甄氏大厦第九十九层,临街的整面墙体,嵌了一块硕大的玻璃。站在窗前,滚滚东逝的穗江仿佛是脚下一条玉带,在沿江两岸灯盏的护送下,缠缠绕绕穿过大半个市区,汇流入海。
醇美的烟雾在口腔流连,空气中氤氲着隽永的浓香,甄恳目注远方,陷入了沉思。
甄氏药业集团的危机,是从两年前开始的,一旦爆发,就是灭顶之灾,集团将遭查封,甄恳也将深陷囹圄。
而甄恳,正是这场危机的始作俑者,按他自己的话说,是好心办了错事。他想补救,他想力挽狂澜,他想扶将倾的甄氏大厦于既倒,但是,大哥和大嫂身前所留遗嘱,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引爆之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甄氏药业集团这颗苒苒升起的药界新星也将灰飞烟灭。明天,就在明天,甄氏集团所有董事,将齐聚一堂,见证炸弹引信点燃的那一刻。
……
“恳弟,你做得太过分了!我们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你违背的不仅是业界良心,你更违背了起码的人性!”
大哥甄诚的话,在耳边回响。
“恳弟,你自首吧,该你负的责你要承担,该集团负的责,由我来安排。”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忍心看着我们兄弟辛苦打拼的事业毁于一旦,但……算了,你好好想想吧,大哥给你时间。但男儿生日前,我希望得到你的答复,不然,大哥我……”
“我知道,谢谢你提醒,背后有只黑手对吧?让他们来吧,我已经立下遗嘱,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详详细细写了进去,我相信男儿,他会比我处理得更好。”
“男儿的性命?担心啊,哪个父亲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但我希望他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俯仰无愧于天地的人。否则,生而何意?”
……
“当”,落地钟敲响了5月5日凌晨一时的钟声,听在甄恳耳中,犹如丧钟,甄氏集团的丧钟,倒计时的丧钟。丧钟声中,骤然响起电话铃的伴奏声。
“六点以前不能动他!我只有这一个要求。”甄恳放下电话,长吁一口气。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替侄儿再争取几个小时的生存时间,好像脑中有个声音在要求他这么做,又好像是良心发现。但,良心依然不安,他必须最后努力一次,为侄儿争取生的机会。
屋内温度适宜,但甄恳一身汗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又拔通了另一部电话:“喂,黄律师吗?我是甄恳啊,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噢,是这样,我有件重要的事明天必须外出。对,赶不回来。你看,公布遗嘱的事能不能往后推推?别这么固执嘛,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要学会灵活。算了,你别说了,再见!”
“男儿,你父母辛苦打下的江山,不能丢!委屈你了,叔叔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放下电话,甄恳瘫倒在沙发中,闭上了眼睛。
几乎就在同时,李总拔通了另一部手机:“喂,目标还在房中吗?确信?好!六点,准时行动!”
蒋世伟放下电话,狰狞地笑了。他的脸上,有一道斜伸过整张脸的伤疤,像紫色毛毛虫,不住蠕动,更添几分恐怖。
甄家别墅对街,有一幢三层小楼,其中一扇窗户洞开,窗帘紧掩着,如果不靠近细看,很难发现从窗帘后探出的镜头。那是一架红外线夜视仪,此刻蒋世伟正站在窗帘后,脸贴在夜视仪上,一瞬不瞬地观察着甄家别墅内的一扇窗子。
红外线穿过窗户,将卧室内侧卧而眠的甄男的剪影清晰地勾勒在眼前。镜头略微下调,窗根下,有一颗小小的红点,那是起爆器的接受装置。遥控器就在旁边的小几上,只需轻轻一按,整整五公斤的TNT高爆炸药就会爆炸,将整幢房子摧毁,包括里面所有的人。
“似乎翻来覆去睡不着哇,难道知道命将不保?”蒋世伟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
“呼……”蒋世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昏昏欲睡。
“啪!”蒋世伟抬掌恶狠狠打在右腮上,刚才一只蚊子在耳边嗡鸣,很是讨厌。而且这里的蚊子透着邪门,不仅咬人吸血,还喜欢钻耳朵眼儿,而且是两耳同时钻,好像一公一母要找地方产卵似的。
“他妈的!”蒋世伟咒骂着,“老子算是栽到你手上了,大半夜的,还得替你卖命!”
蒋世伟发着牢骚,从旁边的几上拿起针筒,在黑暗中晃了晃,突然啪的刺在大腿上,吱的将筒内的液体推进了身体。蒋世伟惬意地闭上眼睛,接连几个深呼吸,体味着毒品迅速麻醉神经系统带来的快感。几分钟后,他又一次通过夜视仪观察,那具人形剪影仍在,还在翻来覆去烙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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